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蛮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去。

人都走了。

苏令蛮这才放松了些下来,慢悠悠地将货架全数看了一遍,看中了两支狼毫笔,其中一支为紫金狼毫笔,笔触极细,取狼背上三寸最粗嘴硬之毛做成,造价不菲,一支紫金狼毫笔便需五十两,她伸手指了,再选了一方徽州端砚,让小二一并包了起来,再问:

“可有明昭先生新出的话本子?”

“可有明昭先生新出的话本子?”

几乎是同时出口,苏令蛮诧异地抬头一看,却正对上一双鹰鹜的眼睛,桀骜得像草原上空最不屈的苍鹰,透着股势在必得。

☆、第101章一触及分

许是因今日沐休,笔墨斋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但纵是人流如织,可笔洗长架前的一对儿年轻男女,依然出众得仿佛砂砾中的明珠,让人一眼便能瞧见。周围来来去去之人,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往那一隅倾注。

苏令蛮若无其事地移开眼,袖着手问店小二:“今晨明昭先生应该是新出了话本子,你这可还有?”

“有,有……就是……”

店小二为难地看着小娘子身后的青年郎君,支支吾吾地竖起一根食指:“辰时发卖到现在,小店如今也只剩下唯一的一本了。”

青年郎君一身天青色嵌明纱斜对襟里立领长袍,面庞削瘦,线条凌厉,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眯眼看人时有股不怒自威的声色,只嘴角翘了翘:“哦?”

“就一本?”

店小二揩了揩额头:“是,是,就一本,不如郎君与小娘子……商量商量?”

长安城里,别的不多,就贵人多。

不论给谁,他都得罪不起。

店小二心底暗骂了声娘,面上倒还是殷切热忱。

苏令蛮初来乍到,自然不比在定州的横冲直撞,何况从这人腰间的宫绦与一身的凛人气势来看,怎么着她一个小喽啰都得罪不起,何况——

苏令蛮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人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两位,纵她整个长安识得之人不多,也看得出这些人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矜气。

当下后退一步,微微福身道:

“既是郎君心爱之物,自然当归郎君所有。”

说着,顺手拎了方才打包好的笔墨端砚之物,人已经轻巧上了楼梯。

杨照眯眼,目露一丝兴味:“倒是个机灵的。”

这时一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凑过来,殷勤道:“郎君可要奴才去打听打听?”即便压低了声,仍显得过分尖细,仿佛被阉割了似的。

杨照不置可否,那人却好似得了旨意,笑嘻嘻地退下自去找小二将话本子包了。

“郎君何不跟上?”

一月白元宝领长袍青年的面上带了点促狭的意味,手一抖,一把烟雨天青扇便倏地展了开来,将这油头粉面衬得凭空多了几分潇洒:“也不知长安城里何时出了这么个人间姝色,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着。”

杨照轻哼了一声,视线划过长架笔洗,捞了支紫金狼毫笔摆弄:“霖生不是向来最爱慕那王二娘子,今日怎移情别恋了?”

房廪生笑嘻嘻地摇了摇扇子:“王二娘子固然是廪生所好,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啊。”

他藏得很好的黯然,却是瞒不住朝夕相处的两人,杨照拍了拍他,叹了口气:“廪生,若你与旁人比还好,可偏偏是阿廷,依他那张脸,纵是包金玉稻草,也不愁没人欢喜,何况他本事不差……”

未尽之言,几人心照不宣。谢道阳叹了口气:“郎君切莫再打击阿生了。前些日子杨王两家退婚,他便喜得跟疯了似的,现如今正着紧揣掇他阿爹赶紧将王二娘定下来……”

房廪生被他们这般打趣,也不生气,欢欢喜喜道:“娶妻当娶王二娘。魏武侯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自然该便宜我了。”

此话倒也是没错。

长安城里大部分够格想上一想的郎君们,都觉得王二娘为妻甚好。

才情出众,容色清丽,品性做派是出了名的端方雅正,又是琅琊王氏的嫡支血脉,没有一处不合适,纵被杨廷一气退了婚,可她不哭不闹,更是为自己赚了一票好感,并未有声名受损,依然是无数婆婆心目中的好儿媳,无数郎君心坎里的天上月。

那边厢还在感慨,这边苏令蛮却已经踏上了三楼。

三楼的人要少些。

壁上挂着许多当世名家的字帖画卷,更有一些失传已久的孤本,显见这笔墨斋的底蕴。

只可惜这些个孤本大多不肯出售,便是偶尔有出售的,叫价亦是寻常人承受不起,纵长安勋贵官僚多,可用处也大,若不是当真好此道,多数人送礼自藏,亦还是会选择当世名家的。

苏令蛮转了一圈,却发觉遍寻不着早先上楼的苏玉瑶几人,正诧异着,却见一面生的小厮上来作揖:

“可是苏二娘子?”

这称呼自到了京畿,便不曾被人叫起过了。

苏令蛮狐疑地看着他:“正是。”

“故人相邀,请苏二娘子一叙。”

小厮张开手掌,一块刻有双剑徽记的青木令牌便露了出来,苏令蛮心下一紧,却见小厮又弯下腰道:“那故人说了,小娘子一见便知。”

“带路。”苏令蛮正欲要走,却又叫了停,面生小厮似是早有所料,笑了笑道:“故人又说,请小娘子放心,您同来的几位暂时被事情绊住了,不必担心。”

“如此。”

那人既是说安排妥当,苏令蛮自然是相信的,她抬脚便跟上了小厮,走了一小段,转过一道长形木架,此处已是人烟寥寥,周围只有一个闷头赏画之人,可前边就是一片刷白的墙壁——

没路了。

小厮停住脚步,恍然间,一道门壁悄没生息地霍了开来,直到一人宽高,才打住去势,苏令蛮转头看了看,那闷头赏画之人恍若未觉,立时明白这应该是放哨之人,脚下不停,人已经俯身入了门壁。

豁开的口子静悄悄又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其内只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暗室,壁上嵌有一盏银丝吐蕊铜灯盏,烛火哔啵地跳跃,照得一室幽幽。室内一长几一矮榻,陈设清简,紫檀木笔架上一支羊毫笔浓墨半沾,欲落不落。

苏令蛮一眼便瞧见了暗室中央负手站着的玉面郎君,渊渟岳峙,不动如山。

他站在这将冥未冥的暗室,抬眼看来时,便有人间难留的惊心动魄。眉眼锋利,容色冷峻,仿佛世间再无让其动容之物,她站在这,不过是一桌,一椅,甚或壁上的一盏铜灯,是世间最最寻常的死物,不值一提。

苏令蛮扬唇一笑,来到长几前伸手取了铜壶自顾自斟了杯热茶,盘膝坐下,一饮而尽,方道:“郎君这的茶水甚好。”

静默的空气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