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自你别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我支着下巴拿食指敲着桌面,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年轻人驱逐出我的大脑,我看了看表,想起孟阿姨好几天没去看她了,也不知道怎么样,蔡婶没给我电话,那天我吩咐她带孟阿姨去看詹明丽,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这么想着我感觉必须给个电话过去才安心,于是忙给孟家打过去,电话通了,是孟阿姨接的,她细声细气地告诉我家里新买了个大鱼缸,养了好多小金鱼,还请了个钟馗像,现在摆在玄关那可威风了。

我笑着哄她高兴了,才让她把电话给蔡婶,蔡婶过来接了,我问她:“这几天情况还好吗?你忙得过来不?”

她笑着说:“太太很乖,先生又请了个人帮着做家务,我现在不那么忙,可以多点时间照看太太。”

“带去詹明丽医生那了吗?”

“去了,詹医生人很好,知道太太怕吃药,就不给她开药,只让她每周过去聊天,一次聊两个小时。”

我稍稍放了心,又问:“孟叔叔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他说你做得对,早该送医生看,”蔡婶迟疑了一下说,“先生跟太太说好了,每周回来三天……”

“他倒一三五二四六分得很清楚啊,”我冷哼,“什么叫早该送医生,这不是精神科医生,是心理医生!对了,你别忘了让他付账,这钱不能我阿姨掏,詹明丽看诊可不便宜。”

“嗯,小冉你就放心吧。”

我们又说了几句孟阿姨吃饭休息的琐事,聊着聊着,我随口问:“为什么弄金鱼啊?不过养宠物也好。”

“那是风水鱼,”蔡婶哭笑不得地说,“太太说家运流年不利,改运的。”

“钟馗呢?”

“镇压小鬼,”蔡婶叹气说,“小鬼都进门要做大了,这时候才镇有个屁用?”

我愣住了,就在此时,我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邓文杰黑着脸走进来,我忙对蔡婶说:“先这样啊,我还有事,辛苦你了蔡婶,挂了啊。”

“忙你的吧,再见。”

我放下电话,对邓文杰说:“哦,邓副主任啊,你来得正好,你让我翻译的东西我快弄完了,你过来看一眼。”

邓文杰不耐烦地坐在我办公桌对面,解开顶上的扣子,皱着眉说:“我现在没兴趣看那个。”

“怎么啦?”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李少君住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我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啊。”

“我从妇科病房那看个病人,回来时碰到了,开始还以为认错人,走近了才发现没认错。”他心烦意乱地说,“这才多久,我明明记得两周前还跟她约会过……”

“什么病啊?”我站起来问,“你在哪遇见人的?不行我马上过去看看……”

“你等等,我估摸着她不乐意见咱们。”邓文杰皱眉说,“刚刚她还叫我滚,说不认识我。”

我心里极度不安,说:“不对劲,她得了什么病?”

邓文杰看了我一会,才轻声说:“zigong癌。”

第34章

我还记得李少君跟我谈起过一次死亡。那是在我出国前,当时我们已分开在不同高中,她在普通职中,我在所谓的重点高中,我准备出国,正在申请学校,没日没夜地练英语,突然之间她就来看我了。

那天我们家正吃完晚饭,我坐在书桌前看书,外婆他们在他们屋里开低音量看电视。我正在做,突然间就听见楼下有女孩的声音在喊我:“张旭冉,张旭冉你下来。”

我探出头,看见李少君站在楼下看我,她穿一身当时中学生流行的运动休闲装,头发扎成马尾,脚上蹬一双白色运动鞋,胸部发育得很好,即便在这样宽松的衣服里也很恰如其分地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她来找我,我很诧异,在此之前我们虽然还时不时一块去看个电影,但来我家,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我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就那么看着她,她仰着脸带着慵懒而笑,这个女人在少女的年纪就知道如何妩媚地性感,这不得不称之为天赋。但那天晚上我不知为何觉得她情绪不同寻常,像这样穿得规规矩矩来我家找我,表现得如任何一个平淡无奇的十七岁女孩儿,这对她而言,绝对不同寻常。

我招手让她上来,她不肯,我只好穿了拖鞋下去,就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背靠着大树,两个人坐了。我从家里顺了两个蜜柑,掰了分一半给她,她掂着指尖带着嫌恶的色彩吃了,一边吃一边抱怨:“最麻烦吃这种东西,吃完了手黏黏的,还得找水洗。”

“你别吃啊。”

“那不成,到嘴的东西,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不理她,那晚的柑橘酸甜合适,就如我们当时的年龄,总是入口微涩,回味悠长,以至于我后来想起我的十七岁,无一例外都飘着一股桔子的微酸味。

“你说,人要是死了,会见到另外已经死了的人么?”

就这么坐在树下,一起吹着风静悄悄的时候,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应该不会吧,”我想了想告诉她,“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反正各自都有新的开始,没有什么相遇的,不,应该说,相遇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在意地挑挑眉毛:“你真是个怪丫头,这时候不是该说什么好好活着,多做好事争取上天堂之类的吗?”

我耸肩:“你不能让我说我自己都不信的事。”

她扑哧一笑,点头说:“说的也是。”

“我妈死了。”她抬头看着头顶稀疏的叶子,平淡无波地说。

“啊?”

“别瞎cao心,我爸妈很早以前就离婚了,我归我爸。”她满不在乎地说,“后来我爸再娶了,我管那个女人叫妈,但我知道我有亲妈,我说的是生我那个。”

“嗯,”我那时太小,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她这种话,于是傻乎乎地重复,“生你的那个,死了?”

“对啊,”她手撑在身后,上半身直起漂亮的弧线,“死了,听说是癌症。”

“哦。”

“我不难过,”她认真地对我说,“我压根没见过她几次。”

我一言不发,茫然地看着她。

“真的,”她笑嘻嘻地,没心没肺地说,“我只是在想,从今往后我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可这又怎么样,日子过得跟昨天一样,明天也还这样,一直都会这样。”

“我也是没娘的孩子。”我想了想,轻声说。

“那这下我们扯平了。”

“嗯,扯平了。”

我在赶往妇科病房的路上,不知为何想起这段往事,我感觉靠近心脏的地方胀痛不已,那个时候我们太小,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叙述,等我们都具有相应的语言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