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旅途开始
开春之时，水善部落各户人家的储备粮基本见底，卡塔拉一家也是如此。 由于家中的顶梁柱兼部落首领为了正义去支援大地之国，家里仅剩的大人已经不是能过度活动的年纪，寻找食物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大孩子的头上。 “祖母，我们出去打鱼了，会晚点回来！” 卡塔拉往屋内喊了一声，得到祖母卡纳的应答之后，才放心拉拽着还睡意朦胧的老哥索卡前往放置小船的地方。 但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然有人捷足先登。 “元白，等等我们——” 突然提升的音量终于让索卡彻底清醒过来，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胡乱移动：“哪呢哪呢？” “索卡，卡塔拉。” 低沉的声音传入索卡的耳畔，他转眼看去，一个白发如雪的青年站在船边，深蓝眸子平静地注视他们，身上的衣物一往如既的单薄，完全是不畏惧寒冷的模样。 “嘿，元白！” 索卡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因为他终于遇见一个能聊得起来的同龄人——或许，可能？陈元白是四年前突然出现在南极大陆，据发现他的人所说，他当时受伤十分严重，在做了简单治疗后还高烧不断，能活下来属实是个奇迹，而奇迹的代价是记忆，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身本领外，尽是空白——这当然也就不能知晓他的年龄，但是他们看起来差不多大不是吗？ 四舍五入，他们是同龄人了。 “你们也要去捕鱼吗？” 陈元白抬手与迎面而来的索卡击掌，眼睛移向卡塔拉。 而这种举动莫名让索卡感到不舒服，自认为是对方部落里最好的朋友，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噢，你为什么不问你最好的朋友索卡？”索卡抓住陈元白的肩膀试图摇晃未果，转而抬手放在其上，开口抱怨道。 只见那酷似野兽的蓝眼睛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恶劣的笑意：“你我都知道，主意不会是你出的。” 随即陈元白胸口就被锤了一下。 两人还没闹腾起来，马上被一声轻咳打断，他们齐齐看去，卡塔拉正双手叉腰、挑着眉头，俨然是不耐烦的样子。 “聊完了吗？”卡塔拉说，“再等下去你们都吃不上饭！” 在卡塔拉的威压之下，索卡和陈元白相顾无言，自觉动身将小船推入水中。 小船一次性坐了三个人不免有些拥挤，但人数的增加也让工作效率大大提高：由索卡划桨，陈元白用截水神通捕鱼，卡塔拉再用篮筐接住，以水封口，这样鱼就不会重新逃回海里。 “已经足够多了，老妹。” 索卡任劳任怨不知摆渡了多久，手臂酸痛得快抬不起来，他瞥了一眼仍认真运作截水神通的卡塔拉，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 “不，索卡，储备粮快见底了，我们应该多捕一点。”卡塔拉毫不留情拒绝了他的提议。 索卡不死心，补充说：“祖母一定也饿了……” 卡塔拉运作的“水盖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崩坏，她发狂似的对他喊叫：“别用祖母暗示我！” 持续不断的扑通声马上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看着篮筐中的鱼少了大半，更加气急败坏：“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索卡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卡塔拉唰的猛地站起身来，对他怒目而视，“你害我失去了控制！” “我不认为是我的错。”索卡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地反驳，“和元白比起来，你的截水神通简直是小魔术！” 突然被扯进纷争的陈元白咋舌一声：“你们吵架别牵扯到我。” “哈，小魔术？” 那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卡塔拉捏紧了拳头，音量又提高了一倍：“比你无用的回旋镖强多了！” “呃，回旋镖还是有用的，至少索卡去年用它得到了很多雪兔。” 陈元白管不住嘴的后果就是被卡塔拉指着鼻子：“闭嘴！” “好好好，我不该多嘴。”陈元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斜眼看向窃笑的索卡：“兄弟，我没办法帮你更多了，好自为之。” 卡塔拉几乎是立刻理解了他的暗示，猛地回过头对上还没来得及管理自己表情的索卡，果不其然将其骂个狗血淋头。 “嘿，卡塔拉。” “干什么！” 听到陈元白的呼唤，卡塔拉下意识没好气回答，可对方缺没了下文，她不由转头看去，发现其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而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他们船前的一座冰川上布满了裂痕。 “怎么回事？这是我做的……” 她的低语还未说完，就与索卡一起被揽入怀中，崩裂的巨响在耳边爆炸，恐惧和怨恨在心中无限放大——她的哥哥说的没错，与陈元白相比，她简直是无助的婴儿，毫无自保能力，只能接受别人保护。 卡塔拉讨厌这样的自己。 胸口的颤动打断她的思绪，紧接着令人安心的声音从对方的喉咙中发出来：“没事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聚焦到陈元白裸露的脖子，几条弯曲的深蓝线条溜出衣领，向上攀爬，最终在和头的连接处止步，发丝遮盖之下有几块狰狞可怖的疤痕——当时陈元白被人救助进入水善部落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了一眼，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对方血rou模糊的惨状，最为严重的是脖颈与肩膀，白骨几乎暴露在空气中。 啊，推和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酿造成这样的后果？ 卡塔拉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他们部落没有人发现暴露在雪地的陈元白，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好险！” 刺耳的尖叫将卡塔拉的注意拉回现实，她扭头看到自家老哥颇为夸张拍了拍胸脯：“幸好今天带了元白，不然我们今天一定颗粒无收。” “搞清楚，是我带了你们，不是你们带了我。”陈元白扬了扬眉纠正对方的说辞。 索卡不满抱怨：“老兄，你也要跟我唱反调吗？” “这是事实。” 眼见这两个好朋友产生火药味，卡塔拉紧急打住，插话道：“你们看这个，冰里面有东西！” 他们回过头，卡塔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小船，踏上一块浮冰，试图凑近突然从水里冒出的圆形巨冰。 “卡塔拉，回来！见状，”索卡倒吸一口气，“你不应该离开船。” “不，我可以。”卡塔拉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跳上了另一块浮冰，与巨冰离得更近。 从后方传来的低笑让索卡紧锁眉头，他回过头，果然看到陈元白毫不掩饰的嘲笑神情。 “你不该要求卡塔拉听你的话。”陈元白说，“或许折中处理效果会更好些。” “感谢你的建议，但她是我的meimei。” 话罢，索卡拿起船桨，闷闷不乐让小船靠近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