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要如何镇压一只天魔，让他心甘情愿成为你修炼术法的工具？

    只要让他爱上你便够了。

    只要他满心满眼都是你，那么，不论你对他如何践踏，他都甘之如饴。

    东皇太一在九玄界找了块空地，化出原身，仔仔细细从自己的尾羽中挑选出最好看的五根，将之一一啄落下来后作为扇骨，又从双翅之上啄下一把硬羽，聚拢之后就成了一把黑底金边的扇子。

    他虽然羽毛众多，但啄的时候都是挑的最好看最出挑的羽毛，啄落之后周身光芒都暗淡了一些，便叫应龙嘲笑为脱毛乌鸦。

    东皇太一心中暗恼，变回人形后将扇子交给一旁旁观的叶明华，方冷声道，“来吧，我帮你拔牙。”

    乐极生悲的应龙立刻止住笑声，太一只是要啄羽，他却是要拔牙，当下捂着腮帮子拒绝道，“我才不要你，我要明华拔。”

    “应龙，我可拔不动你的牙。”叶明华将折扇合拢又打开，打开又合拢，轻轻敲打着身边临渊的手掌试着轻重。

    临渊跪在她的身侧，双手平举，露出白皙的掌心给她试扇。

    太阳真火何其可怖，哪怕不是东皇太一亲自施为，只是他的羽毛做成的一把扇子，哪怕叶明华没有刻意催动太阳真火扇，只是随手敲打泄出的一丝真火之力，还是让他吃尽苦头。

    每一次轻轻敲击，就有一朵金红火焰从扇上飘落，落在临渊的掌心。

    金红火焰不大，每朵不过半个指甲大小，形状与叶明华原身红花相仿，只是缩小了数百倍，花形华美，花瓣层叠，色泽艳丽，看上去可爱极了，也无害极了。

    如此可爱无害的火焰落在他的掌心，一落就是一个洞，灼肌焦骨，叶明华敲了五下，他的左手手掌就多了两个洞，右手之上还有三个。

    天魔本是浊气聚化而成，受伤之后身体其他部位的浊气会自发前往缺口处弥补，但太阳真火在他手掌熄灭后余威犹存，临渊能感受到浊气在伤口处聚集，也能看到小洞处的黑色浊气，但是没有用。

    没个几天甚至几个月的功夫，这五朵金红火焰的效果是不会从他身上彻底消失的。

    应龙知道叶明华说的也是实话，换成她哥哥清叶在此，别说给自己拔牙了，以藤蔓之力缠死自己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换成她，哎。

    他郁闷地飞到空中，化作一条身长百里的巨龙俯视着东皇太一，声如雷鸣，“来吧。”

    他视死如归地张大了嘴。

    “疼不疼？”叶明华收回扇子，问着临渊。

    “不疼。”

    “甜不甜？”

    “自然是甜的。”临渊仰望着叶明华，乌黑的眼眸里雾蒙蒙的，一字一顿地道，“女君既是我心之所系，也是我追随侍奉的主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东皇太一也化成原形飞上空中，用鸟喙啄着应龙的牙齿，左啄啄，右啄啄，上啄啄，下啄啄，准备找颗最坚硬的牙齿给叶明华做武器。

    应龙忍着啄牙之痛，传音问道，“那个人族是不是有病？”

    他本可以一直瞒着叶明华，反正叶明华也不喜欢关心身边的情人，这朵诸天万界中最风流多情的浊花其实骨子里最是凉薄——自然，这不是她的错，是封了她七情的巫祖盘古的错——却为了叫叶明华能够修行斗法之术，而刻意说了出来触怒叶明华，最终沦为了太阳真火焚烧的对象。

    应龙并不是觉得这种方式有什么问题，只要明华能沉下心来修行，他和太一都可以给她当练手对象，有问题的是那个人类明明挨不了太阳真火的焚烧，还是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给叶明华看。

    “人族不都有病吗？”东皇太一继续挑龙牙，“和景琅那个疯子比起来，他和如意都算正常了。”

    听到景琅这个名字，应龙也不说什么了，他知道东皇太一想说的不是景琅，而是景璃和流光，或者说，时祖时辰。

    作为一个渺小的人族，景琅能被东皇太一和应龙记住的主要原因，是他居然提刀追杀叶明华。

    叶明华喜新厌旧的名声是从她有了情欲就开始的，龙族她喜欢，妖族她喜欢，巫族她也喜欢，几乎是每个种族她都喜欢，当然，也都不长久。

    和她在一起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除了个别头铁的都不会想和她长相厮守，被她始乱终弃也要么干脆放手要么设法挽回要么针对新欢下手，从没有说对她动手的，景琅还是第一个。

    而且他还不是吓吓叶明华，当年要不是无缘拦得及时，叶明华没准真就被他给一刀劈了。

    景琅败退回南浔界后，在东皇太一和应龙的暗示下南浔大世界就成为了许多天魔们的攻打对象，没几十年景琅就死于天魔之手，紧接着就是景琅之妹景璃自称流光仙君，继任界主之位。

    他们两个那个时候也没下令收手，景琅是他们情敌景璃又何尝不是，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结果景璃比景琅还要强大得多，短短时间内就无伤打退了几波妖魔的攻击。

    那时候叶明华正在独宠无缘，东皇太一和应龙无事可做便在争夺天魔中的话语权，争着争着两人发现不对，一起跑过去看了一眼，才知道流光居然是时间魔祖时辰的转世。

    混沌三千神魔中，最不好惹的自然是后来开天辟地的盘古，其次就是司掌时间之力的时辰，什么鸿钧什么罗睺什么扬眉通通都得排在她后面。

    当年她先于混沌助盘古开天辟地，后在洪荒为叶明华窃取凤族的涅槃之力，之后就一直没有现过身，东皇太一还以为她和盘古一样耗尽力量而死，没想到身合天道的鸿钧和证圣的伏羲女娲都死了，她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

    她非但活着，还转世做了南浔大世界的界标，一缕分神更是做了景琅的meimei和叶明华的情人。

    他们没弄懂她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按理说她这种混沌神魔在开天辟地后是怎么都活不下来，再如何垂死挣扎也只是时间先后问题，但还是知道她不是自己能惹的人，急忙罢手求和，自称流光的时祖转世倒也没为难他们，爽快放他们离开了。

    之后两人去了琉璃大世界问叶明华知不知道流光的身份，叶明华听都没听他们说完便回了一个“知道”就要赶他们走，弄得两人心情不痛快，一离开琉璃大世界就又打成了一团。

    没多久叶明华寿尽而死，之后万年他们便再也没听到过她或者清叶的消息，直到叶明华重开湖心岛，以白骨铃铛召唤他们。

    “你们还没好吗？”

    叶明华在地上等得无聊，扬声问道。

    “试着都差不多。”东皇太一低头看着她，问，“你要不然自己来看看，看看哪个顺眼就拔哪颗？”

    叶明华点点头，施法升至高空，落在东皇太一的头上，应龙和东皇太一也配合地变小身形，好让他们之间的体型差距不要显得太明显。

    “花花。”应龙张大嘴，含糊问道，“你比较喜欢哪颗？”

    叶明华把上半身探进他的嘴里，伸手摸了几颗牙后觉得相差不大，便坐回东皇太一头上，随意指着一颗牙道，“就这颗吧。”

    东皇太一看了一眼，说，“明华你抓住我的翎羽，小心掉下去。”

    叶明华应了一声，随手抓住他的一根羽毛。

    东皇太一低头去啄那颗牙。

    龙族牙齿何等坚硬，尤其是应龙这种洪荒龙族，从出生到死亡都不需要换牙的，入魔亦然。

    叶明华只觉身下一股大力袭来，带着自己上下摆动，险些稳不住身体。

    她急忙变成原身，用藤蔓将自己直接绑在东皇太一头上，看着东皇太一啄了好一会儿，才把那颗牙齿啄落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

    地上的临渊面无表情地退后几步，看着牙齿在自己面前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