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逃亡计划
两人顺着暗道走出城，盖聂却道：“我们还得回趟鬼谷。” “什么？！”卫庄急了，“师哥！你疯了！” 这么耽搁时间，被师父抓到就麻烦了！ 盖聂正色道：“我们西子泪的余毒未清，配解药的方子上有种草药是鬼谷特有的，我必须上山摘够份量。再说了，他们发现我们是从暗道逃走的，一定会顺着追出城去。到时候我们换个方向下山，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他说得如此有理，卫庄不得不服。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盖聂说着，抬头向天空看了看。 “你在担心那只鹰？”卫庄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盖聂道：“‘小庄’会出卖我们吗？” 卫庄断然道：“‘聂儿’不会的。它是我们的鹰，只听我们的。” 两人匆匆忙忙采了药，盖聂又回去将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尽数带上，这才带着卫庄从后山小路蜿蜒而下。 二人马不停蹄，饿了随便找了点野果充饥，渴了就捧一口山泉解渴，一口气翻了两个山头，直到日头再次西沉，他们才停下脚步。 “今天晚上只能露宿了。”盖聂卸下包袱，“我去找点吃的来。你歇会儿吧。” 卫庄却道：“我跟你一起去。” 盖聂微微笑了笑：“放心，暂时不会有人能追到这里。再说，我们还有无声哨呢。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快休息下。” 他不提醒倒好，经他这一提醒，卫庄顿觉精疲力尽，倒下后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踪迹，他们不敢生火，只能找些野果来吃。 当盖聂捧着一堆野果回来时，卫庄已然睡着。 “小庄……”盖聂掏出手帕，将洗干净的果子包好放在一旁，又将包袱里的衣裳一件件抖开，全盖在了他身上。 卫庄突然就笑了。 “师哥，你想压死我嘛。” 盖聂道：“夜里凉。” “你抱着我不就不凉了。” “一样凉。”盖聂道，“这山里有野兽。你先睡，我给你看着。” 卫庄却爬了起来：“本来是很困的，但现在想睡也睡不着。” 盖聂道：“那起来吃点东西吧。” 摘来的野果脆生生的，嚼起来嘎嘣响，可吃到嘴里又酸又涩，几乎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 卫庄蹙了蹙眉，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这黑灯瞎火的，师哥没找来有毒的果子已经很幸运了，他还能强求什么。 点点星光之下，对面的师哥双眸显得格外明亮。 见卫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盖聂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 “什么？”卫庄接过来，却是一个又大又圆的白面馒头。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盖聂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道：“这是在星海小筑，我怕你回来饿，从厨房偷拿的……” 卫庄哑然失笑：“你怎么不把包子也带上。” 盖聂认真地道：“包子凉了味儿大，怕你嫌不好吃。” 卫庄将馒头一分为二，复又递还给他：“你也吃吧。” “不用。”盖聂道，“我原本就是打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在山里，怎么都能找到吃的，下了山，可就不一定了。还是留着吧。” 说着，他又掏出手帕，将这半个馒头小心翼翼包好，揣进了怀里。 卫庄瘪了瘪嘴，将手中的馒头又撕开一半，另一半递给他。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卫庄说。 盖聂冲他笑了笑，欣然接过来：“好。”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馒头，卫庄还是忍不住要求证一下：“师哥，你怎么，问也不问，就跟着我跑出来了？” 盖聂沉吟片刻，反问：“小庄，你连师父都不信了吗？” 卫庄别过脸：“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盖聂只觉鼻尖有些发酸。 “嗯，我知道了。”他微笑着望向他，“那你打算去哪儿？总得有个大体的方向。” “不知道……”卫庄不免有些沮丧。带师哥逃走这个决定只在一刹那就形成了，具体的实施计划，还没有成形。 “你呢？你想去哪儿？” “其实，我想回赵国看看。”盖聂怅然道，“但师父若要找我们，肯定会想到去赵国，所以我们不能去。” 卫庄调侃道：“你还有个祖国可以怀念。我呢……呵，你说，我在韩国长大的，算是韩国人吧，可韩国人说，我爹是卫国人，所以我也是卫国人；可到了卫国，卫国人却说，我在韩国出生韩国长大，就是韩国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算哪国人了。” 盖聂轻轻笑出声：“你这个冷笑话够冷的。” 师哥这笑点还真够低的。 卫庄突然灵机一动：“其实我倒很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海边。” “海边？” “嗯，我还从来没见过海呢！”卫庄望向遥远的天际，眼里满是憧憬，“我只是听人说过，海很蓝，很大，无边无际的，有沙滩，贝壳，还有数不清的鱼和美不胜收的珊瑚……” “那就去齐国。”盖聂道，“齐国就能看到海。” 卫庄欣然点头：“好，那就去齐国！顺便还能去参拜一下你的那位孔老人家。” 面对师弟的调侃，盖聂笑着纠正：“孔夫子是鲁国人。” “鲁国早就不存在喽。”卫庄忽然有些伤感，“很多国，都不存在了。” 盖聂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既然已无睡意，二人决定继续上路。这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快活且随意。不知不觉，又登上了一座山顶。 “师哥！看！太阳出来了！” 卫庄拉着盖聂的手，兴奋地又向前冲了几步。 前面已是万丈悬崖。 而遥远的天边，朝霞满天，映红了少年的脸。 火红的霞光慢慢从二人脸上掠过，见证了他们的从容，坚定，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师哥，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跟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登上那条瀑布的顶端吗。”卫庄侧过头，望向师哥。 盖聂道：“现在，这里比那条瀑布的顶端还要高。” 卫庄心满意足。 能懂他的，只有他。 但他换了一种说法：“能与我比肩站在这里看日出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