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黑麒麟
盖聂带着卫庄找了家小面馆随意吃了些东西，又买了些馒头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看卫庄吃得不紧不慢，盖聂欲言又止。 看师哥欲言又止，卫庄便愈发端起来。 到最后，终是卫庄忍不住笑出来。 “师哥，你方才应该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什么？”盖聂明知故问。 卫庄得意一笑：“那孩子的胳膊。”他撸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就那么一下，他的胳膊变黑了，好像上面有鳞片一样。” 盖聂神情一凛：“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原来是真的。” “是真的。”卫庄直言道，“康……那个人曾经提到过，百越有一族名为神隐，与生俱来一种奇妙的本事——易容。” “易容？与生俱来？”盖聂不解道，“易容难道不应该是很会化妆吗。” 卫庄笑道：“化成和别人一模一样并不算难，难的是，连身高、声音都能一模一样，旁人，甚至亲人都分辨不出来。而这些，神隐族人可以轻松做到。” 盖聂若有所思。 见师哥没有接话，卫庄不免有些得意：“怎么，终于发现我也有比你懂得多的时候了？” 盖聂道：“你不一向都比我懂得多吗。” “哈哈！”卫庄一下子又想歪了，眼神都变得邪气起来。 可当他望向那双明如秋水般清亮的双眸，所有邪念又瞬间消散。 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师哥，谁又会忍心亵渎。 彼时的卫庄一直认为，有的事，好像根本不用人教，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就明白了。盖聂只是还没长大。所以他亦无用多说，只需静待便是。 “师哥，走吧。”卫庄拉住了盖聂的手。 只要握住他的手，他便觉得，他已握住了天下所有。 盖聂粲然而笑：“嗯。” 两人走了没多久，卫庄的懒病又犯了。 “都怪你，干嘛要把马车送给他们。害我这顿走，腿都要走断了。” 盖聂一本正经道：“没关系，你若实在不肯送，待会儿拿回来便是。” 卫庄半开玩笑道：“怎么，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拿回来？师哥你不守信用。” 盖聂道：“也不算不守信用。那马车本就也有你一份，你若不同意送人，而我却坚持要送人，岂不是对你不守信。” 卫庄歪了歪脑袋含笑望向他：“师哥意思是，宁可失信于别人，也不愿失信于我啰？” 盖聂笑了笑：“你这么理解也成。” 卫庄不免有些遗憾。 不管他怎么套话，始终都不能让盖聂说出他想听到的那种直白。 想来，有朝一日待他向他表露心意，想听他说一声“我也喜欢你”，应该是比登天还难。 转念又想，这句话说与不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反正师哥就在他身边。 这么一想，人便释然了。 追了一下午，二人终于在日落之前找到了那群人投宿的客栈。只等夜幕降临，他们便可以行动了。 大概是因着能听到孩子的哭声，那群燕国捕快对那对夫妇的看管并不太严，只有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窗外倒是没有设防。 卫聂二人趁机翻窗而入。 突然见到此二人，那对夫妇先是一怔。接下来，他们的举动，让二人目瞪口呆。 但见那中年男子向卫庄单膝下跪，深深行了个礼：“属下见过卫庄大人！” 盖聂反应奇快，立即抬手将卫庄护在身后，沉着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亦向他行了个礼：“这位一定是盖聂盖师兄了吧。二位这次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重明堂上上下下都在寻找两位的踪迹，想不到让属下在齐国遇到！” 卫庄已然心里有数，将盖聂的胳膊按下来，沉声道：“你们是猎鹰堂的人？” “正是属下。” “你是什么鹰？” 中年男子道：“属下是黑鹰，我妻子是红鹰。” “黑鹰，红鹰。很好。”卫庄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本事不小。怎么，打探消息还不够，还干起偷盗的买卖了？” 黑鹰立即道：“卫庄大人！属下是冤枉的！属下完全是被人摆了一道！” 卫庄昂了昂头：“好，我可以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你的理由合理，我可以考虑救你们出去。做为交换条件，你们不许暴露我和师哥的行踪。否则，我只有赶尽杀绝了。” 盖聂暗想，小庄这招先发制人果然优秀。 黑鹰道：“卫庄大人多虑了。猎鹰堂虽然是重明堂下堂口，但猎鹰堂只认卫庄大人。就算是康宗主在此，属下还是这句话！” 此言倒也不虚。 当初康叔将猎鹰堂分给他时就曾说过，猎鹰堂是他直属部下，只听从他一人吩咐。 只不过，猎鹰堂的弟子分得太散，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想不到今日居然遇到了两个，还是两个有着神隐族血统的奇人。 卫庄略一点头，昂然道：“好，你说吧。” 黑鹰便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黑鹰红鹰夫妇原本就是江洋大盗出身，因着他们神奇的易容术而被康叔招纳到猎鹰堂。 那一日，二人接到了一位墨家弟子的请求，请他们去皇宫将夜明珠盗出。 又是墨家…… 盖聂小心翼翼瞥了卫庄一眼。卫庄果然面露不快。 盖聂忍不住打断黑鹰：“你怎知那人是墨家弟子？” 黑鹰道：“燕太子丹同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凡他不便出手的事，都会委托墨家弟子去办。盖师哥久居深山，不知道也很正常。” 卫庄看了看师哥，道：“我没事。听他说。” 黑鹰接着道，那位墨家弟子慷慨陈辞，皆因秦王嬴政太过贪婪，得知燕王偶获夜明珠后，便几次三番想要据为己有。大概是因为他的先祖没有得到赵国的和氏璧，所以对这颗夜明珠更是心心念念。燕王自然不愿给，但又不敢违逆秦王，故而想出这么个办法，让他们这对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大盗去王宫把夜明珠盗出来送往齐国。齐国同秦国尚有结盟，就算秦王知道夜明珠在齐国，也不好再要了。 黑鹰红鹰自入猎鹰堂后就已结束了大盗的营生，但经不住那位墨家弟子的苦苦哀求。更何况，如今强秦四处为难各国，听说这件事是为了对抗秦国，他夫妇二人头脑一热，便接下了这活。 没曾想，秦国得知此事大发雷霆，直指燕王监守自盗，燕王为向秦王交待，竟不惜派人追杀他夫妇二人。 他们原以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最后却沦为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