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没你在身边睡不着
黑鹰红鹰夫妇果然守信，不出十日，他们便找上门，还顺带把马车也还了回来。 见到孩子安然无恙，二人少不得一番感谢。 更绝的是，二人临走之时显露了一段绝招——他们居然易容成盖聂和卫庄的样子，将孩子抱走了。 剩下卫聂二人目瞪口呆。 缓了好一阵，盖聂仍旧有些担心：“不知那件事如何善了的。” 卫庄道：“善了是不可能了。他们想要逃出生天，只能是把那些捕快全杀了。” 盖聂黯然：“乱世之中，人命不值钱……” 卫庄一下子想到了他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唯有出言安慰：“师哥，你也别太多愁善感了。终结乱世太遥远，我们不如先把握好眼前。我想过了，我们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要建立一个新的组织与他们抗衡。” “新的组织？”盖聂喃喃。 卫庄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名字我还没想好。不过，就凭你我二人联手，我不信江湖上还有哪门哪派能抵得过鬼谷的合纵连横！” 小庄果然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啊…… 盖聂深深望住他，心中竟腾起敬意。 只听到卫庄继续道：“康钧成将猎鹰堂拨给我直接管辖，就是他最大的败笔！我会利用这一点，猎鹰堂将是我们新的起点。” 盖聂想了想，道：“那就叫它，‘无界’吧。” 卫庄道：“天下大同，无碑无界。好，就叫无界。” 二人对望一眼，不觉会心而笑。 此时此刻，少年心中激情澎湃，那些尚未挑明的朦胧情愫在他们的宏图大愿之下，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盖聂依旧是开心的。 因为，由始至终，卫庄一直说的都是：我们。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现实。 很快，二人便发现，没有强大的资金助力，他们的计划根本无法启动。 卫庄不由感慨：“难怪康钧成手里握着那么多项生意。原来如此。” 盖聂有些心虚。毕竟，在金钱方面，他能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 但卫庄似乎都没有将他列入赚钱的一员，他独自把这项大活给揽了下来。 所以，衙门的差事虽然稳定，但收入太少，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盖聂对此一无所知。他唯一能帮上的忙，就是增加去城门口赶车的频次。 他唯一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是发现卫庄近来早出晚归，而且饭量出奇地大，好像在外面卖了苦力一样。 卫庄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得由他了。 直到有一日，卫庄兴冲冲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交给他：“师哥，你看！” 盖聂打开来一瞧，不禁一怔：“这是……盐？” “嗯！”卫庄得意一笑，“这便是我最近找到的新买卖。” 盖聂心下一紧：“这是私盐？！小庄，这太冒险了……” 卫庄不以为然：“富贵险中求嘛。大海就在那里，海里的盐不晒白不晒。他们能晒，我们怎么就不能晒。再说了，这盐比官盐细腻，味道还好，我们干嘛要花高价买劣质盐。” 盖聂将布袋摊开来仔细瞧了瞧，的确如他所说，这盐的质量要好很多。有的时候，官盐里甚至还有泥土沙石，要费好一番力气才能择干净。 “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盖聂依旧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毕竟，无论在哪一国，私制、私贩食盐都是死罪。 “没什么不好的。”卫庄道，“我现在只是个小喽啰，就算他们出了事，我也能全身而退。你看那些王公贵族，只管鱼rou百姓自己享乐，哪里会真正关心百姓的疾苦。把梦想寄托在某个君王身上，我觉得实在荒唐，倒不如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来。等我把整个流程都弄清楚了，我就单干。” 很多年后，盖聂回想起今日之事，不得不承认，其实卫庄是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 他一早看出他梦想中的问题，可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执拗如他，没有试过，又怎么能确定他的梦想不能成功呢。 见盖聂垂眸不语，卫庄拉了拉他的手，哄他道：“师哥，别这样嘛。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快则七、八日，慢则十来日。你不要担心了。好吗。” 盖聂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除非，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不然，咱们谁也别去！” 卫庄半开玩笑道：“师哥，要是咱们都走了，这些鸡怎么办？总不能活活饿死它们吧。还有马呢。” 盖聂道：“我可以先放了它们，或者在院子里准备好它们的口粮。至于马，我可以将它们暂托给街坊照管。” 他的借口又被轻易化解，卫庄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师哥，此去路上定会见到更多不平之事。到时候，你忍得了吗。” “我……”盖聂一时语塞，急忙辩解道，“只要你可以，我就可以！” 卫庄摇摇头，将他的手放下，转身就走：“我已经决定了。你留下。我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别忘了，康钧成他们还在找我们。” 这是他最不想说出的理由。 因为这个理由一旦说出，就是在提醒他们，眼前的好日子，可能根本过不了几天了。 盖聂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但在这一点上，卫庄说得没错，他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卫庄在家里歇了两日，还是什么事也不肯做。 盖聂心里却很清楚，他这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觉得一切都正常，没有必要担心。 待到出门的那一日，盖聂早早起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待卫庄准备出发时，他又递给他一个大布袋——那是他这两日做下的馒头，已经风干，便于携带。 卫庄接过布袋的时候，顺势握住了师哥的手。 盖聂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看似柔弱，却十分有力量。 这样的一双手，也不能总在家里洗衣做饭的，总归要发挥出它最大的优势。 再说，真要和他分开十来天，他还真舍不得。 盖聂不明就里，喃喃唤了声：“小庄……” 卫庄轻轻一笑：“师哥，还是一起去吧。” 盖聂吃惊地望着他，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卫庄调侃道：“还不走吗？不走我走了。” “我去拿包袱。”盖聂恍然，立即冲进房里把他悄悄准备好的包袱带上，随即牵上卫庄的手，一同出了门。 看到他的包袱，卫庄笑道：“师哥，如果我还是不让你去，你这是打算偷偷跟去吗？” 盖聂道：“的确有这个打算。” 卫庄低头轻轻笑了笑：“那走吧。” 两人走了一段，盖聂又问：“小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卫庄道：“我怕晚上没有师哥在身边睡不着觉。” 盖聂：“……” 见师哥害羞了，卫庄故意将他往怀里拢了拢：“其实你也一样吧？” “不一样。”盖聂一本正经道，“你不在，就不会老有人把腿压在我腿上了。” “我有吗？”卫庄不信，“我没有啊。” “你醒着的时候是没有。睡着了就有了。” “好，那回来之后你压我腿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