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师父，不要再折磨小庄了
在重明堂待了一个多月，卫庄的情况一点好转都没有。 就在盖聂无望却依旧坚守的时候，鬼谷先生终于出现了。他是等过了康叔的七七之日才肯过来的。 见到卫庄，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点了他的百会xue将他弄晕，然后让人把他送回了鬼谷。 卫庄发病狂躁要砍人的时候，鬼谷先生便将他捆住扔进柴房，捏着他的脸颊给他强行灌药。 那些药汁基本都是呛进去的。 师父刚一松手，卫庄便痛苦地伏在地上大咳不止。 待药性发作，他不一会就陷入昏睡之中，睡醒后仿佛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连盖聂他都不认识了。 可药性一过，他清醒过来，只会觉得头痛欲裂，痛到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 盖聂想上前帮他减轻痛苦，可一碰到他，他又立即变得狂躁暴怒，有一次甚至差点掐死他。 师父赶到，再次将他扔进柴房给他灌药——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盖聂不知道师父究竟给卫庄吃了什么。 他只看到卫庄吃了那药后生不如死，他的心都碎了。 更让他痛心的是，卫庄清醒过来后，已然意识到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师父再次给他灌药时，遭到了他的强烈反抗。 碗碎了，药泼了，鬼谷先生勃然大怒，举鞭抽得他满地打滚。盖聂在外面听闻动静不对，鼓起勇气闯进来，及时护住了他。 “师父！”盖聂将瑟瑟发抖的师弟护在身后，对鬼谷先生厉声喝道，“不要再折磨小庄了！” 鬼谷先生道：“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盖聂怒道：“师父认为小庄变成傻子是为了他好？！” 鬼谷先生胸口大起大落：“康钧成把他逼成这样……他傻了，倒好了！一了百了！” “师父！”盖聂向他深深叩头，“师父，我母亲曾是医家弟子，我小时候也曾听她说过，失心疯是心病，心病需由心药治。弟子恳请师父，把小庄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他一世不好，我便一世陪着他！只望师父，不要再折磨他了……” 鬼谷先生终是做出了让步。 盖聂将卫庄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可他这么大个人，自己又长了腿，根本看不住。有的时候就一个转身，他就跑没影了。 现在的他不会像从前那样到了饭点就自己回来。 云梦山林木繁密，他常常会迷失在树林之中，害盖聂一顿好找。 盖聂想用绳索将二人绑在一块儿。可卫庄非常厌恶这种做法，几次三番发脾气，最后竟徒手扯断了那条粗麻绳。 看着他被绳索磨破的手掌，盖聂又是心痛又是无奈，只好另想办法。 他想到了那对无声哨。 “小庄，你还记得这个哨子吗。”他举起哨子放在卫庄面前。 卫庄木然。 盖聂依旧耐心地解释：“你看，这哨子虽然吹起来不会响，但会振动。你感觉一下。”说着，他用力吹了吹自己的哨子，“感觉到了吗。” 卫庄的那枚哨子在他怀里嗡嗡振个不停。 卫庄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哨子，举到了盖聂面前。 盖聂激动得直点头：“对！看，它在振！” 卫庄也学盖聂的样子吹起了自己的哨子。 盖聂将哨子在掌心展开：“看，小庄，你吹哨子，我的哨子就会振动！只要你的哨子在振，就是我在找你，我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你听懂了吗？” 卫庄无声将哨子重新放回怀里，掉头又走了。 盖聂试着吹了吹哨子，没过多久，这家伙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他面前。 盖聂激动得上前抱住他：“小庄！见到你，我……真高兴。” 卫庄缓缓抬起手，试探着碰了碰他，见他没有抵触，他便也将他紧紧回抱住。 虽然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盖聂能感觉到，他对他的感情，一如既往。 这让盖聂突然间信心倍增。 “小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在盖聂眼里，神智不太清醒的卫庄依旧是可爱的。 他会在他做饭的时候，突然送他一束野花：“给你。这些，都给你。” 他也会他洗衣裳的时候突然从他头顶上伸出一串草编的蚂蚱：“师哥，喜欢吗？” 每到这时，只要盖聂对他笑一笑，他就会露出久违的笑容，舒心又惬意。 偶尔他也会帮帮忙。 他会学着盖聂的样子，在小溪边捡一块大石头拼命地砸衣裳。待盖聂不得不穿着被他砸破的衣裳在他面前出现时，他会得意地哈哈大笑。 又或者，看到盖聂生火时被烟气熏到直咳嗽，他会拉开他，替他扇风。 盖聂做好饭，他也会乖巧地端着餐盘先去送给师父吃。 这在从前都是盖聂不敢想像的。 这段时间，紫女时不时会上山来探望，探望的同时，还会给他们带些补给，以免盖聂分身无术，无法领着这样的卫庄下山采买。 卫庄见到她，情绪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若他能主动剥个桔子给紫女，紫女都会感动得掉眼泪。 看着他一天天开朗起来，明亮起来，盖聂觉得自己都跟着明亮了。 没想到，“去秦国”这三个字，竟成了他心中难以释怀的沟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哪根筋搭错了，就会想起这件事，然后悲伤，转而愤怒，搞得人措手不及。 炉灶里的火烧得很旺，火光映在卫庄脸上，红扑扑的。他那紧蹙的眉头终于慢慢松开。但盖聂不敢动，又抱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他这才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肩头，将他背回了弟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