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铲除后患
回到鬼谷，山上密林茂盛，实在找不出一处适合放纸鸢的地方。 盖聂非常抱歉地道：“小庄，下次再放吧。” “嗯。”卫庄便将纸鸢挂在了墙上。 午休起来后，盖聂开始张罗下午的活计。 卫庄靠着回廊的柱子坐在地上，望着挂在墙上的纸鸢怔怔出神。 盖聂坐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小庄，在想什么？” 卫庄道：“我想不起来鹰的事了。” “嗯……”盖聂在考虑要不要连着猎鹰堂的黑鹰红鹰都一起跟他讲明白了。 卫庄突然又道：“师哥又在想什么？” 盖聂转头看了看他，冲他温婉一笑：“没想什么。” “师哥还在想今天在山下的事？”卫庄抱起双臂倚着柱子看看他，又看看天空。 盖聂惊讶：“你怎么知道？” 卫庄“嗤”了一声，道：“这还用问。” 看他满脸都写着这天底下只有我最了解你的得意，盖聂轻轻笑了笑，道：“嗯。我在想，为什么明明受了欺负的人，不同情被欺负的人，却反过来要去欺负别人……难道说，恃强凌弱，也许是人的本性？” 卫庄道：“自信点，把‘也许’去掉。” 盖聂却不同意：“我就不是这种人。” “那是因为你太傻。”卫庄望着他笑。 盖聂不服气：“你也不是这种人呢。” 卫庄挑了挑眉：“那是因为我比你聪明。” 那一瞬间，盖聂觉得自己好像被他耍了。 他甚至觉得卫庄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当时他怼那个李斯的时候说的话，不也条理清晰吗。 可惜，到了要睡觉的时候，卫庄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不由分说来钻他的被子，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当天晚上，借宿在农家小院的李斯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自离开桑海去往秦国已经快一年了，除了成为了秦相吕不韦的舍人，他的仕途一点进展也没有。 若非听闻秦王嬴政求贤若渴，他这个楚国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去秦国实现抱负。 可惜，吕相门下舍人众多，擅于阿谀奉承之人多如牛毛，他纵然想效仿，都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引起吕相的注意。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偶然听到了吕相和别人的谈话，言辞中提到了秦王嬴政对鬼谷双绝的欣赏与赞美。他便想，如果他能帮嬴政招募鬼谷弟子入秦辅政，岂不是立了头功一件。 于是，他便向吕相请了假，连夜赶往云梦山。 关于鬼谷的传闻，他从小便听过很多，所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鬼谷门人留下了太多的传奇。而今见到真正的鬼谷弟子，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真是枉费了。鬼谷传人，个个心高气傲，仅凭他这张嘴，怕是很难劝服啊。 正惆怅着，突然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李斯只觉头皮一麻，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谁？！谁在那儿？！” 夜色中有个身影动了动，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逼而来。李斯紧张得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 但见一个清秀挺拔的身影立在他床边，抬手缓缓摘掉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冷漠无情的脸。 “是你？……”李斯已然认出，这位就是之前那个不太正常的鬼谷弟子。 卫庄冷哼一声：“很好。既然你认得我，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你想干什么？！”李斯壮着胆子怒斥。毕竟，如果鬼谷弟子是那种敢随意杀人的人，今天下午那些村民就已经不在了。 卫庄道：“我不管你是张斯李斯，总之，收拾好你的东西，滚。现在，立刻，马上。若再让我知道你要拐我师哥去秦国，你就没命。听明白了吗。” 李斯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的逆鳞在此。 虽然个中原由他并不清楚，但他只需明白这个结果就行。 他当即翻身下床，胡乱收拾了行囊正要夺门而出，却又被卫庄喝住：“等等！” 李斯道：“还有什么事？” 卫庄道：“你的住宿费，留下。” 李斯撇了撇嘴，心道这人还真喜欢多管闲事，却还是乖乖留下了布币。 卫庄冷笑一声，跟在他身后，将他彻底赶出了青岩镇，这才算作罢。 去掉了这个大麻烦，卫庄顿觉一阵轻松。却不想，回鬼谷的半路上，他被盖聂逮了个正着。 “小庄！”盖聂见到他，目光立即飞快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后，他的神情依然紧绷——因为他还无法确认别人有没有受伤，“你干什么去了？” 卫庄轻轻一笑，哼了一声：“铲除后患。” “小庄！你……”盖聂又惊又怕，舌头都打了结。 卫庄的目光落进他的双眸中，脸上忽地绽放出舒心的笑意：“师哥，别紧张，我只是把那什么斯赶走了而已。” 盖聂暗暗松了口气。 他应该说得没错。如果是杀了他，他早该回来了。 见师哥神情松动，卫庄上前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小声调侃道：“师哥怎么就醒了？是不是我不在身边，师哥就睡不着了？” 盖聂突然间反应过来，卫庄应该是恢复到了他还不太确信他的师哥是真的喜欢他的阶段，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加以试探。 盖聂只觉一阵心痛，随即抱紧他，脑袋贴进他的颈窝里，哽咽着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到处瞎跑让我担心。” 卫庄的胸膛一阵大起大落。 “师哥……”他按住盖聂的后脑勺，将他贴自己贴得更紧了，“对不起师哥，我再不这样了，你别生我气了好吗，对不起……” 盖聂抬起头，努力冲他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遥远的天边，一缕朝阳正破云而出。 新的一天，又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