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
重合
随即招秀的视线才落到那盘旋绵延的龙脉虚影上。 她的思维都要停滞一会，才蓦然醒悟，扶风山原来是有龙脉之灵的！ 东天柱的山脉底下果然曾有足够的灵性具现出山灵！ 那它后来是怎么溃散的？ 很快招秀就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她看清了那半透明山灵的真实形貌！ 龙形伟岸的身躯仅像最后的辉煌，鳞片上的灵光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迤逦的形态依然有着超越凡人想象的壮阔，但通身斑斑驳驳，更如森森锈迹攀附。 不，那不是锈迹，而是一条条如有实体的裂痕！ 黑色的裂痕交缠错杂，将龙脉蛀空、腐蚀，以至于到处都呈现斑驳的空洞。 招秀的脑子都在震颤。 既然山灵是这个模样，那么地脉底下又是个什么个情况？ 这明明是天柱底下——是东域元气最为浓郁的所在！ 可为什么龙脉竟会是这个样子？？ 她此刻空渺的躯壳都感觉心脏被攒紧，神经紧绷，透不过气来。 联想到不久前所见的黑色地裂，那是罪魁祸首吗？ 在当年，地裂难道不深埋地底，而是曾经爬满整条山脉？ 那东西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某种虚幻的象征？ 难道在尊主早年的时代，在他如此年青的时候，地裂就已经酝酿成灾厄——或者，在很久以前，更早以前，甚至是从古到今，这灾厄就始终存在？ 可为什么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实？！ 问题太多了，招秀思考得也很艰难。 承受如此重压，即便是灵台积蓄也不能完全免除她受到的困扰。 她艰难地仰望那立在山巅的人，看罡风流经他身侧都要变得平和，看残破的虚幻龙形温驯地盘旋在他身侧，似将头颅探入他掌下，由着他任意抚触。 本该是宏大震撼的景象，却因为龙脉之灵自身的糟糕形态，反而显出分外荒诞惊悚的意味。 ‘上邪——’她听到他开口，‘郁境，何去何从？’ 他问天，郁境将会有怎样的未来。 ‘地邪——’他仰头，语气平和得就像是在与旧友交谈，并无强烈的逼迫感，也没深切的求知欲，仅仅只是抛出一个疑问，‘苍生岁时陨祸？’ 他问地，苍生什么时候将会陨灭。 罡风猎猎。 他也是在问天！！ 只不过他无需祭坛辅助，无需祭祀衬托，便只简简单单立在那里，便可抬头对话天地！ 招秀马上意识到，这个场景必然是很多年前、曾经留于这个地界的记忆——当年的尊主同样身在扶风山，同样在问天，而那时的场景与她如今重合上了——所以这情景能在她面前重现？ 可天地是如何回答他的？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招秀竭尽所能想要窥探下去，视野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模糊。 恐怖的气流在画面之中盘旋，那股张力之盛就差将她的感知都给撑爆了。 不不不不，她得看清楚！ 她必须看到真相！ 所有的意志都在拼命挣扎着，竭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 可扭曲的画面就跟与她感知接触不良一般，任凭她作再大的努力，都不能变得清晰。 “皇天！！后土！！” 招秀彻底抛却了形象，仰天大喊道：“给我答案——” 她的声音响亮到震动着她自己的耳膜，像是会将那脆弱的耳膜给震碎。 而就在尖啸径直上升的刹那，什么东西被破开了。 她好像穿透某种笼罩在身上的薄膜，于是有什么逼仄的通道骤然开阔，一霎时，知觉消失了，所有的压力都从她身上褪去，她感觉自己轻飘飘得像是个鬼魂一样。 她重新睁开眼，她茫然地抬头。 然后对上了……视线？ 她不仅距离那个人极近，还近得过头了！ 她就像是立在同一个山巅，甚至要被龙脉之灵环绕！ 匪夷所思的局面叫招秀的感觉有如当头一盆冰水浇下，几乎是凭着过硬的忍耐力才能挺直脊梁，看似从容地回视过去。 招秀望着年青的尊主，而那过去时光的人，也……看到了她？ 震悚都不足以囊括她此刻的心情。 她进入了过去的记忆？ 难道不是旁观者的视角，而是她真正穿越了时间，出现在了久远之前？ 可他是真看到了她！ 对方的眉头皱着，繁花盛月般的一张脸，在蹙眉时也无损于那般绝世的颜色。 看过来的视线同样惊奇而费解。 ‘……人祇？’他喃喃道。 什么？？？ —————— PS：抱歉更迟了，本章改动了好几版，后面那章也得重写，明天更新也会迟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