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31-35）

    返京　－31－　白耀昱怀孕

    京城到南溪马车赶路需要四五天，但白耀昱和许一聪均是习武之人，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当地的官府得知太公主白耀昱和户部尚书要来，早早就等在了城门外。

    白耀昱和许一聪下马后，赶紧向当地官府询问情况。才得知为防止疫情扩散，前些天便封了城，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城。但城内粮食实在有限，大家的存量都吃完了，府衙库存的粮食前些日子也发完了。和周边的城市借了一些屯粮，现在每天只能发一次饭，预计还能支撑不到三五日就又要弹尽粮绝了。

    “那疫情怎么样了？”白耀昱着急的问道。

    “每天都有人死亡，多是老人。而且不少大夫都感染了，现在城里面的大夫根本不够，只有重症患者才能得到医治，很多人如果症状比较轻的话只能先在家里自己挺一挺。”

    ”患病者可有隔离？”许一聪问道。

    “重症患者都隔离在医馆了，所有人我们都要求除了外出领饭，一律在家隔离。”

    许一聪点点头，“朝廷派了一些大夫，估计还需要两三日能到，京城民间的一些大夫估计这几天也能到。咱们这两天先抓紧时间，在城中搭建一些临时个人帐篷，让所有有症状的患者都到帐篷里隔离。城中所有人，不管有没有症状，必须带面罩。然后咱们发饭分时间发，别都挤到一个时间点，再就是让每家每户只派一个人出来……”许一聪毕竟有经验，一边往城内走，一边和官府交代着。

    就这样，进了南溪，大家都忙活了起来，白耀昱和许一聪也亲手帮忙搭帐篷。

    第二天，白耀昱埋头搭建帐篷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身后的秋儿再次喊了一声公主。白耀昱回头，发现果然是秋儿，一愣：“你怎么来这了？！”

    “秋儿是随师傅一起来的。”秋儿并不会武功，尽管已经尽力得和衍仙子在赶路了，但还是晚了白耀昱一日。

    白耀昱看了看一旁和官府在沟通的衍仙子，终于明白了临走前秋儿说的是告假原来是指的来南溪。白耀昱感叹了一句：“大夫接触的病人多，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时听见别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白耀昱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准备偷偷出城被抓到了，被府衙的人给狠狠教训了一番。白耀昱过来，对打算偷溜出去的人劝道：“朝廷已经派了人过来，这几天大夫和粮食都不断得会运送过来，不用担心，在城里面呆着就好了，疫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只见这人也十分委屈，唯唯诺诺的说：“我听人说朝廷来人了，南溪很快就被烧掉了，只有烧掉，才能彻底保证疫情不会扩散。”

    一旁的衍仙子，听到这脸色煞白，记忆中那些火红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里。

    白耀昱打断了这人，没想到百姓间的谣言竟然这么离谱，反驳道：“别听别人胡说，哪有烧村子的，朝廷不会罔顾这么多人命的。你看，我们已经在搭帐篷了。”白耀昱指了指身后忙碌的人们。

    府衙的人也跟着附和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和你说话的是谁啊？是当今太公主！太公主亲临咱们南溪，就是要和咱们南溪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白耀昱和许一聪就和当地官员一起，忙碌起来。给重症病人和轻症病人进行分流，秋儿和衍仙子接诊。白耀昱许一聪将家里面房子小人多的都接到了外面的隔离单间里。朝廷的粮食由马英齐马师傅亲自护送，也到达了南溪。免费的饭从每天一顿变成了每天两顿，行动不便的由白耀昱许一聪等人亲自给老人送饭菜。居民的家里，也按衍仙子给的意见，官府派人每天进行了喷醋消毒。

    就这样，大家每天都在各种奔波，每天能睡三个时辰便算多了，忙忙叨叨得日子一晃眼也过去大半个月。转眼也已经进入了腊月，所幸南溪地处南方，冬天稍微暖和一些。重症病人终于少了下来，终于不再每天都有死亡了，秋儿也终于不用每天忙到深夜了。今天秋儿结束了忙碌，发现刚好是晚饭时间，远远得看到公主还在登记隔离区的人当天的症状，秋儿突然感觉到很温馨。就这样，不需要什么亲密接触，不需要什么接触，只要知道两个人都在为了疫情，一起忙碌着，秋儿便十分满足了。

    白耀昱这边终于登记完了，秋儿过来，说道：“公主，您这边登记完了，回屋里喝碗粥吧，今儿腊八，厨房准备了腊八粥。”

    白耀昱连忙点头，自己确实应该吃饭了，感觉已经被饿得有点头晕眼花了，却在跨出脚的下一秒，真的晕了过去，倒在了秋儿的怀里。

    等白耀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临时住房内的床上，秋儿，马师傅和展儿都等在房间里焦虑得看着白耀昱。发现白耀昱醒来，马师傅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展儿则兴奋得过来，笑着说“公主！你终于醒了。”

    白耀昱坐了起来，“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饿晕了，让你们担心了。”

    展儿和马师傅却笑了起来，展儿说道：“公主，您可不是饿晕了那么简单呢。”

    白耀昱第一反应，难道自己感染了疫病？可是看着展儿和马师傅的笑容，看起来也不像啊。白耀昱转头望向了秋儿，秋儿没有像展儿和马师傅那么笑，而是安静得站着。发现白耀昱望着自己，秋儿才对白耀昱淡淡笑了笑，说道：“恭喜公主，您这是有了身孕了。”

    白耀昱一愣，突然想起来，这个月的月事的确早就该来了，可是每天太忙了竟然完全给忘记了。白耀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再次望向秋儿，还有些不敢相信：“秋儿，确定么？是真的？”

    秋儿点点头，“秋儿还特意请衍仙子来为公主把过脉，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是喜脉。”

    马师傅似乎终于放心了，说道：“公主现在有了身孕，沈相那边应该会彻底支持您了。”

    白耀昱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才起来秋儿还在，转头道，“秋儿，你先下去休息吧。”

    秋儿看得出来他们有事情要商议，便准备先行退下了。

    白耀昱突然喊住了他，嘱咐道：“如果大家知道我有身孕，怕是会有所顾虑放不开，耽误了这边的疫情工作，所以先别跟大家说这件事情了。”

    房间里，秋儿走后，白耀昱看着马师傅，缓缓说道：“可是马师傅，这个孩子，不是驸马的。”

    马师傅有些意外得看着白耀昱，似乎在好奇白耀昱为何这么确定。

    白耀昱看到马师傅的表情，只好乖乖得解释道：“我从未与驸马同房，而且我很早就断掉了冬儿的避子汤。”

    马师傅愣了，甚至有些动怒，但又不能发作，只是愤愤得说了一句：“公主，你这是胡闹啊！”

    白耀昱知道马师傅一直不让自己与冬儿走得太近，因为怕自己步了母亲的后尘，所以此刻白耀昱能感受到马师傅的愤怒。

    马师傅想了想，看着白耀昱，语重心长地说道：“公主，臣不知道你和驸马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只能是驸马。否则，沈相那边根本无法交代，到时候整个皇室，甚至整个天安，都会把这个看作一个笑料。”

    白耀昱被马师傅训得低下头来，马师傅是自己的师傅，白耀昱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马师傅说的道理，白耀昱都懂。

    马师傅见白耀昱不说话，叹口气，劝道：“公主回去后，和驸马商议一下吧。”女子当家作主的天安，偏房生下的孩子，本也应由正房的男子抚养。

    其实白耀昱最初的确是打算和沈从宗商议，让孩子对外名义上的父亲是沈从宗。可是此时的白耀昱，却犹豫了。因为经历了春儿的离世，白耀昱知道是自己辜负了春儿。白耀昱不想再辜负了冬儿对自己的感情，如果就这样把冬儿的孩子给了沈从宗，那便是对冬儿的不尊重。

    见白耀昱沉默不语，马师傅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白耀昱毕竟是太公主的身份，马师傅又无法真的发怒，只得叹一口气，摔门离开了。

    展儿看着马师傅离去，又看了看有些失落的白耀昱。坐下来，安慰着白耀昱，然后将床边的粥端了过来，“公主，赶紧把粥喝了吧，您现在可得注意身体，多吃点，别饿着了，您现在可是两个人了。”

    看着把粥端给自己的展儿，白耀昱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连忙接过来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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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京　－32－　腊月二十三回京

    秋儿下去后，看到在院子里熬药的衍仙子。衍仙子听见开门声，望向了秋儿，打趣得问道：“公主有孕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见秋儿开心？”

    秋儿这才微微笑道：“师傅说笑了，公主有喜，秋儿自然是开心的。”说完便搭手帮衍仙子熬起药来。

    做为一个无名无份的侍男，妻子怀孕，理应是为妻子开心的。如果不开心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动了心。看着自己的爱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不管再大方得体的人，都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看着秋儿有些失落的身影，衍仙子忍不住，问了一句：“秋儿，如果有可能，有一个女人愿意与你成亲让你做她正名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侍男，你会选择离开公主么？”

    秋儿有些自嘲得笑了笑，“衍仙子是打趣秋儿了，秋儿出身卑微，能做公主的侍男已经是秋儿三生有幸了，如果离开公主便是二婚了，怎么会有女子愿意让一个出身卑微的又二婚的我做她的正房相公呢？”

    衍仙子坐在秋儿身旁，望着熬药的秋儿，忍不住握住了秋儿的胳膊，说道：“秋儿，我们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卑微。你是一个对医术充满了热情的男子，是一个认真学习工作努力的男子，是一个配得上以丈夫的名义与一个女子成亲的男子。”

    秋儿有些意外得转过头，看向衍仙子，却看到了衍仙子看向自己时眼中似乎多了有一份感情，一份超出了师徒关系的情分。秋儿有些不敢相信，衍仙子何等身份，京城第一美女，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个出身卑微的一个别人的侍男。秋儿在心里否定了，大概公主怀孕真的是让自己受了刺激。秋儿想到今日公主晕倒在自己怀里时，自己的慌张和恐惧，因为害怕公主隔离没做好感染了疫情，因为害怕公主有什么意外。可是当自己给公主把完脉，发现是喜脉时的那一瞬间，却有了更大的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吓到了秋儿，怎么会，怎么会因为公主怀孕了，自己就这么难过。

    “秋儿……”衍仙子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秋儿却打断了她：“师傅，我今日确实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秋儿走后，衍仙子也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冲动说了那番话。自己的确是欣赏秋儿，可是刚刚那番话，未免说得有些太露骨了。衍仙子捂了捂有些发热的脸，继续熬药了。

    衍仙子突然想到，白耀昱怀孕的事情既然都能让秋儿如此失落，那受公主宠爱的冬儿呢？冬儿会不会也很失落？嗯？公主那么宠冬儿，这孩子不会是冬儿的吧？想到这里，衍仙子一惊，连忙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疯了，肯定是驸马的，怎么可能是冬儿的。那自己是不是劝说冬儿离开公主了呢？毕竟冬儿和公主之间隔了一个父亲，将来不可能幸福的。将来公主一旦知道冬儿的父亲是张天熙，公主又将如何对待冬儿呢？衍仙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冬儿当年的事情，不如正好趁现在公主怀了驸马的孩子，让冬儿离开吧。

    腊月中旬不到，疫情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控制，运送的救济粮已经分发妥当并且确定够未来几个月的消耗后，马师傅就先行离开了。

    腊月中下旬，疫情全面好转，平日的工作当地知府的人便可以承担了，于是白耀昱和衍仙子也决定返回京城了。因为白耀昱有了身孕，不便再策马飞奔，于是决定和坐马车返京。而秋儿担心回京路上颠簸，白耀昱的身体会不舒服，起初坚持要随白耀昱一起回京。白耀昱却坚持让秋儿随衍仙子先行回京，因为自己有事情需要秋儿帮忙。秋儿听了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是看到白耀昱期待的表情，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了，秋儿，我有孕的事情，你也先别跟公主府的人说。”白耀昱叮嘱了一下。

    “嗯？冬儿也不告诉么？”秋儿有些疑惑。

    白耀昱笑了笑，说：“我想亲口告诉他。”

    唔，心上仿佛又被人捏了一下，“好的。”秋儿还是应声离开。

    许一聪听闻公主要坐马车回京，想来自己也不着急回京，便决定随公主一起。发现白耀昱胃口不好，吃饭也见不得油腻，许一聪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公主，这可是有喜了？”

    这些日子的接触，白耀昱对许一聪还是信任的，便承认了，“本想着日子还太短，不宜公开，之前便没和许尚书说了。”

    许一聪哈哈一笑：“都是过来人，许某猜测着便是公主有了身孕。”

    “哦？许尚书有几个子女啊？多大了？”路上无趣，白耀昱便和许一聪聊起天来。

    “我有一女一子，女儿十五岁了，在博林学堂上学。儿子十岁了，平日里由他父亲在府里教导。”

    于是，这一路上，白耀昱和许一聪聊起了儿女的事情，怀孕期间注意的事情，白耀昱全当提前学习了如何去做母亲。

    当白耀昱抵达京城的时候刚好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还有一周便除夕了，京城里张灯结彩已经充满了年味，马车在街道中穿行而过，好不热闹。

    白耀昱回到府中，在大厅的沈从宗看到白耀昱，颇感意外，来到院子里：“公主，您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白耀昱无心和他客套，现在只想见到冬儿：“冬儿呢？”

    “一早就出去了，还未回来。”沈从宗回道。

    白耀昱好奇：“可知他去哪了？”

    沈从宗摇摇头，看到白耀昱失望的表情，顿了顿补充道：“昨日有一名女子来寻冬儿，自称小颜，暂时住在雅欣客栈，不知道冬儿是否去找她了。”

    白耀昱并未多想，谢过后，便离开了。

    沈从宗旁边的小厮看着白耀昱离开的身影，小声问道：“为何不告诉公主那位女子说了什么？”

    沈从宗摇了摇头，“感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局外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呢？就让公主自己去判断吧。”

    昨日那名女子前来，自称和冬儿关系亲密，而冬儿也在见到那名女子后慌慌张张得拉着女子离开了。

    沈从宗回头看了看小厮，温柔地说道：“走吧，小阳，院子里太冷了，咱们回大厅里取暖吧。”

    小阳给沈从宗紧了紧披风，腊月的天，确实太冷了。

    白耀昱来到雅欣客栈，按小二给的信息找到了这名女子。开门的是一名陌生的女子，白耀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女孩，有一瞬间慌神，冬儿认识这个小女孩？该不会是自己找错了房间吧。

    还未待白耀昱开口，小颜一眼便认出了白耀昱，自然明白她是来找冬儿的。于是先开口：“你是来找冬儿哥哥的吧，他刚刚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

    白耀昱惊愕得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你认识我？”

    小颜点点头，然后示意让白耀昱进屋：“你进屋等吧，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于是小颜将白耀昱请进了屋内，和白耀昱说了一切。她告诉白耀昱自己是书云居士的女儿，和冬儿是在西山冬儿拜师期间认识的。就在那一个月，冬儿和她相爱了。小满前夕冬儿陪自己去采苦菜，下山自己崴了脚冬儿便全程背着她。那时候，冬儿在房内作画，自己就在冬儿的房间陪着他给他磨墨。因为自己是北原人，冬儿之前便承诺她会在北原给她一个家。

    白耀昱不可置信得看着小颜，似乎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小颜的故事里，除了冬儿的确在书云居士处学过画，其余关于冬儿的描述，让白耀昱实在无法和冬儿联系起来，“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说的冬儿，是我府上的侍男，是我的男人，冬儿！”

    小颜看着白耀昱，冷笑一声：“别用侍男这样的词侮辱他了好么？纵然你是天安公主，但冬儿哥哥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的通房丫鬟。你身份娇贵，不缺男人，但冬儿哥哥他才华横溢，在我看来，是你配不上他！”

    白耀昱无心与小颜争辩，或许因为白耀昱根本不相信小颜说的话：“这位姑娘，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冬儿是我的男人，不可能和你相爱。”

    小颜突然觉得白耀昱有些可怜，笑了笑：“公主，冬儿哥哥不爱你。他之前是身不由己，才委身在公主府，并不是真的爱你欣赏你。他对我才是真心的，我已经在北原给我们买好了宅子。实不相瞒，他明日便与我一起离开天安，返回北原，去过我们的生活。”

    不可能！白耀昱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感觉仿佛是天方夜谭，自己和冬儿这么多年来形影不离，冬儿对自己的感情白耀昱还是感受得到的。白耀昱还是认为或许两个人所说的冬儿并非是一个人。

    直到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颜，我买好路上需要用的……”冬儿推开门，抬头看到白耀昱，愣住了。

    白耀昱看着冬儿手上拿的行李，还有刚刚冬儿叫这个姑娘小颜，还有冬儿说到了路上。难道刚刚小颜说得全是真的？白耀昱震惊得看着冬儿，冬儿有些尴尬，小颜见状，倒是非常体贴，“你们聊吧，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便主动退出房间。

    冬儿看着白耀昱，缓缓得唤了一声：“公主……”

    白耀昱直直的看着冬儿，“刚刚她跟我说了很多，可是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么？”

    冬儿眼神有些闪烁，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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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京　－33－　冬儿要离开

    “她说你和她在北潭西山认识的，你陪她去采野菜，她陪你作画，可是真的？”

    “嗯。”

    “她说你承诺要和她回北原生活，已经买好了宅子，明日就启程，可是真的？”

    “嗯。”

    “她说，你和我在一起是身不由己，你从未爱过我，你爱的是她，可是真的？”白耀昱的声音开始有了些颤抖。

    冬儿叹口气，说道：“公主，冬儿身为男子，出身又不好，不甘心在轻衣馆里长大，感谢公主这些年照顾，给了冬儿读书识字习武的机会。”

    白耀昱错愕得看着冬儿：“所以，你当年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能读书识字？”

    冬儿点点头，“公主当年留下我，不也是抱着拿我做挡箭牌的目的么？公主，冬儿最初能留在府中，全是因为你我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白耀昱不敢相信得反问道，却突然想起，当年冬儿说的，“你留下我，我可以帮你。”原来，确实是如冬儿所说。

    冬儿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了。白耀昱有些自嘲：“合作关系，那冬儿牺牲得未免有点太大了……”

    冬儿没有接话，一阵沉默，“公主，我和小颜明日启程，今日还需要收拾行李，如果您没什么事情的话……”冬儿伸出手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白耀昱看着冬儿，有些恍惚，站在原地没有动：“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冬儿为何现在想要结束你我的合作关系了呢？

    “公主已经不需要冬儿做挡箭牌了，冬儿也已经学有所成。”

    白耀昱逼近冬儿，冬儿只得后退。“没有合作的必要，冬儿就一定要离开么？为何不能留在公主府？所以真的是因为门外那个姑娘，才是冬儿的心有所属？”

    冬儿被逼到了墙壁上，连忙道：“公主！请您自重！”

    自重？白耀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和自己在无数个夜里相拥在一起的男人，这个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让自己自重？

    冬儿见白耀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缓缓得认真得解释道：“冬儿从来不想要做一个女子的附属品。冬儿想要的，是独立。公主，这个您给不了我，天安也给不了我。但小颜可以给我，北原也可以给我。”

    冬儿抽身离开，走到门口，看着白耀昱，“公主……”再次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白耀昱来到门口，似是不甘心，再次问道：“真的真的想好了，决定离开我了？”

    冬儿叹口气，反问道：“除非公主可以放下这天安的一切，随我去北原生活……”

    “你明知道那不可能……”白耀昱驳斥。

    “是啊，公主。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以及应该做的事情，您肩上担负着一整个天安。冬儿相信，未来天安在公主的带领下，一定会日新月异的。冬儿和公主，本就不是一路人……”

    白耀昱终于看清冬儿的决心，方才自己说了这么多不过越发显得自己可笑。该断则断，白耀昱也终于决定不再可笑的痴缠。轻轻抚了抚还平坦的肚子，却觉得这个消息对冬儿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既然他已经决定离去，那孩子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冬儿将门打开，等着白耀昱的离开。

    白耀昱似是自嘲，又似是无奈，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开，不再回头。

    这些年来，自己和冬儿日日夜夜的那些相伴，点点滴滴的那些相处，卿卿我我的那些相依，现在看来，都变得那么可笑，而自己刚刚竟然还试图挽留这么一个可笑的人，真是可悲又可笑。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出了客栈，展儿迎了上来，看到白耀昱的表情呆滞，忙问道:“公主，怎么了？冬儿不在么？”

    听到冬儿二字，白耀昱突然无法控制得红了眼眶，眼泪开始簌簌得落下。这下可吓到了展儿，“公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展儿，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孩子的事情得找驸马商议，明日一早还得回宫复命。于是白耀昱拿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坐上了马车，“回公主府！”

    第二日一早，白耀昱就进宫了，但是却先去找了巡检御花园的马师傅。

    马师傅见到白耀昱这么一大早来找自己，颇为意外：“公主，您这是？”

    白耀昱说道：“冬儿要离开了。”

    “哦？何时离开？”

    “今日。”白耀昱将一封信交给马师傅，马师傅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和一雪阁的地契，还请师傅帮忙转交给冬儿。”

    “一雪阁？”马师傅似乎不曾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是我早些时候买下来的一个铺子，改成了书画铺，本来想着送给冬儿作今年的生辰礼物的。虽然他决定要离开了，但这礼物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提前送了吧。”白耀昱为了确保进度，还特意让秋儿先从南溪回京帮忙跟进了一下装修进度，确保除夕前可以完工。

    “那这银票？”马师傅看了看白耀昱。

    白耀昱无奈地耸了耸肩：“外面生活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论如何，冬儿终究跟了我一场……”希望这些钱能让他的生活更好一些吧。

    马师傅追上冬儿的时候，也见到了冬儿身旁的小颜，马师傅没有说什么，虽然冬儿有推辞，但还是将信封给了冬儿，“冬儿，拿着吧，这可能也是为师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

    马师傅看着眼前的冬儿，冬儿学武的天赋和努力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抛去身份不看，冬儿是个自己喜欢的好学生。可是，身份哪能真的抛开不看呢？如果冬儿是个女子该多好，如果冬儿不是公主的侍男该多好。

    马师傅看着冬儿，最后说了一句：“冬儿，对不起。”便策马扬鞭、尘土飞扬中离开了。

    冬儿看了看马师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