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16-20）

    登基　－16－　北原疫情

    在全国上下封锁隔离的抗疫下，一个月后疫情便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京城里病例每日新增不超过二十人，秋儿和黄太医这边也总算稍微缓过来了一些。秋儿这方才找到黄太医告假，想回宫一天汇报一下进展。黄太医笑了笑，道：“秋贵君这些日子受累了，早些回宫与陛下相聚吧。这里有老臣和犬子看着……”黄太医身边一位与秋儿同龄的男子正在专心得照顾病人。其实回宫汇报这种事情不必亲自进宫，黄太医自然便明白了秋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是一个多月没见，想陛下了。秋儿见被黄太医看穿了心思，也不否认，笑了笑就当默认了。黄太医看着秋儿离开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得感慨道：“和陛下感情是真的好啊，哈哈哈哈哈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儿子，又有些担忧得感概道：“希望翘儿以后也能遇到像陛下那样宠他的良人啊……“毕竟自从国公去世后，白耀昱也再未扩充后宫，公主和皇子又交由秋儿带着，宫内宫外都认为是陛下独宠着秋儿。

    秋儿回到宫里便开始消毒沐浴更衣，一番收拾后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确定自己仪态端庄后才朝着白耀昱的寝宫走去。紫羽通报后便识趣得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隔挡内的白耀昱望着秋儿的方向：“秋儿回来了？”其实秋儿是知道的，现在觐见白耀昱需要由隔着一个隔挡，尤其是自己刚从宫外回来，是无法靠近白耀昱的。可是，听到白耀昱的声音的这一刻，秋儿的心便踏实了，这回宫一趟便就是值了。连忙笑着行礼后道：“是的，陛下，京城近来逐渐好转，秋儿特意回宫上报这个好消息。”白耀昱翻着刚刚紫羽通报时转交的秋儿的折子，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此番疫情年长者致死率颇高，但朕看秋儿的报告，京城近几日感染的老人并不多，感染的年轻人均是轻症。朕已下旨即日起隔离一周后无恙便可以进京。如此看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彻底接触封锁了！”秋儿点点头，附和道：“是的，黄太医也是这么想的。此番抗疫能有此成效，多亏陛下的英明果断。”

    白耀昱笑了笑，站起来，朝秋儿的方向走去，“秋儿这一个月来在一线奔波，受累了，待此番疫情过后，朕定重赏。”白耀昱走到隔挡处，和秋儿仅隔着一面隔挡，秋儿能模糊看得清楚白耀昱的面容，轻声怨道：“陛下，您瘦了……”一个月不见，秋儿感觉白耀昱比之前清瘦了不少，想必是忧心疫情。白耀昱一愣，笑道：“秋儿定时看走眼了，朕天天在这宫中，早朝都取消了，哪来的瘦了一说。倒是秋儿你，才是真的瘦了，每天医馆里累的吧……”隔着一个隔挡，白耀昱还是能看到秋儿脖颈的曲线，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来疫情前秋儿脖子上的那一处紫红，想到此，白耀昱稍微有些愧疚。手摸摸抬起，正欲隔着隔档碰触一下秋儿，只是此时紫羽在门外通报，“陛下，林相请见。”白耀昱便对秋儿道：“朕已吩咐紫羽让宫人准备了饭菜，秋儿赶紧回寝宫吃吧，京城里面若是不忙，也不着急回去，先在宫内休息一下吧。”秋儿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吃着一个多月没吃到的饭菜，又想到刚刚和白耀昱那么靠近的说话，吃着吃着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又想到白耀昱看起来有些消瘦，忍不住有些担心。于是吃完饭便写了一些食补的单子，准备交给紫羽。出门时遇上宫内的宫男，递给秋儿一封信，道：“方才听闻贵君回来了，衍仙子前几日给贵君寄过来的信，请贵君查收。”秋儿顺手将信装入怀中，准备待回来再看，便朝着白耀昱的寝宫走去找紫羽了。

    来到白耀昱的寝宫，却发现紫羽神色紧张得在门外徘徊。秋儿走上前，关切得问道：“紫羽jiejie，出什么事了么？”紫羽见秋儿，愁眉不展得小声道：“刚刚贵君走后，林相进来通报。方知昨日北原那边也出现了疫情，发现了5名患者，当天便去世了3人……”

    北原？秋儿闻此，一怔，大脑嗡的一声，秋儿知道，那个让陛下念念不忘的冬儿，此刻不正是在北原么。秋儿缓缓问道：“陛下听后，作何反应？”

    紫羽叹口气，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悄声道：“陛下想亲自前往北原……”

    “什么？！”秋儿惊叹。一国之君擅自离京已是荒诞，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疫情散布的情况下，白耀昱竟然为了冬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紫羽也愁眉不展，摇摇头，道：“林相在里面劝了，不知道结果怎样。”

    此时，林爽从里面开门出来，紫羽和秋儿连忙走上前。林爽看到二人焦急的神情，正准备说什么，却看到刚好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便抬声道：“听闻紫羽姑娘最近身体不适，陛下特意下命让紫羽姑娘这几日回房修养，由郑昭郑将军过来代班。”

    听到这莫名奇妙的话，紫羽和秋儿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便明白林爽被白耀昱说服了。二人连忙走到屋内，却见白耀昱已经换了行头，并且将一个包袱递给紫羽道：“换上便装，随朕出发。”

    紫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万万不可！紫羽奉先皇之命，守护陛下，绝不可让陛下冒险！”

    白耀昱一改往日和善，斥道：“既然要守护朕，就随朕一起走。朕不是在和你商量，朕是在命令你！如若是害怕疫情不愿同行，朕不会勉强，朕自会一人北上！让开！”

    紫羽没有起来，而是依然跪在地上坚持：“陛下，请三思！”

    白耀昱拔出剑，指向紫羽：“非要逼朕动手么？！”紫羽武功高强在场人尽皆知，但如果紫羽继续纠缠，白耀昱倒是也想亲自过过招。

    紫羽诧异得看着白耀昱，跟随白耀昱这五六年，除了偶尔朝政的事情不顺心说话语气会重一些，白耀昱对她一直和善，从未真的对她发过火，更别说拔剑相向。

    秋儿见此，也连忙跪下，道:“陛下……”

    白耀昱见秋儿也跪了下来，无奈道：“秋儿，你拦不住朕的。”毕竟秋儿丝毫不会武功。

    秋儿却道：“陛下，秋儿是想请陛下带上秋儿同行！”

    紫羽和白耀昱都吃惊得看着秋儿：“什么？”

    秋儿叹口气，鼓起勇气道：“臣君知陛下心意已决，但此时疫情严重，请陛下不为自己，也为天安考虑。臣君有抗疫经验，请让臣君随行，护陛下安危！”

    白耀昱显然没想到秋儿竟然会要求同行，愣住了，劝道：“此番北上朕需尽快赶回来，一路必是快马加鞭，旅途奔波。”白耀昱看了看瘦弱的秋儿，秋儿不曾习武，怕是折腾不起。

    此时林爽进来，道：“陛下，带上秋儿吧，晚一两日回来臣还能应付，实在不行臣还可以去找沈相，她最多责备臣几句，不会坐视不理的。但请陛下务必确保身体无恙！”

    最终白耀昱和紫羽换装成秋儿的助手，而秋儿则以奉旨北上为名顺利出了京城。郑昭得知这个消息时为时已晚，虽然林爽是她昔日的属下，可是现在却是一品的丞相，职位远高于郑昭。郑昭自然不能骂林爽，只能小声感叹：“林相，怎么能任陛下这么胡闹啊！唉……”但事已至此，除了帮忙和林爽一起把这个戏演好，却也别无他法。

    起初听到白耀昱的这个想法的时候林爽自然也觉得是胡闹。

    “可是，陛下即使找到了冬儿，又能如何呢？”

    “将冬儿带回天安，确保他的安全。”

    “可是据臣所知，冬儿已经在北原有了家室。”

    “朕便将他的家室也接回天安，朕只要他安全无恙。”

    “陛下又如何确定他能愿意同您回天安呢？”

    “打晕了带回来。”

    “……”

    林爽见过白耀昱和冬儿的身手，想了想冬儿应该不是白耀昱的对手，加上白耀昱还有紫羽陪着，打晕了带回来倒是的确可行。

    见林爽一时无语，白耀昱真诚得道：“疫情之前，朕知道冬儿在北原过得好，朕便知足了。可是疫情后，朕于北原那边的消息源就断了。林相，倘若此时被困北原的是您爱的人，您又当如何？”

    林爽一时语塞，倘若此时被困北原险境的是汪良升，自己恐怕也会如白耀昱一般不顾反对得冲过去吧。

    见林爽似乎有所动摇，白耀昱继续游说：“朕快马加鞭过去，到了立马就将冬儿带回。如此往返，朕只需五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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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17－　jiejie能不能收留九儿

    到了驿站便换最好的马，白耀昱和紫羽轮番驾驶马车，日夜不停得跑着。偶尔停下来休息片刻，也成了秋儿下车大吐特吐的时间了。这番马车的颠簸也终于让秋儿明白之前南溪抗疫那次，衍仙子和秋儿一起赶路时衍仙子有多照顾自己了。那次赶路只是感觉头疼腰酸，而这回赶路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吃多少吐多少。

    这已是第二日傍晚，按这个速度次日中午便可以到楠州。白耀昱想到五六年没有见了，明日便可以见到冬儿，不由得有些紧张。冬儿的模样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而下一秒钟竟然似乎出现在了眼前。白耀昱前方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眉宇间酷似冬儿。只不过仔细一看，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只有眉眼间和冬儿有些相似。男孩似乎没有看到白耀昱几人，而是一直往后打量。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拔腿就跑，很快后面就追上来一群女人，将男孩扑到殴打起来。

    白耀昱见状，立马冲了过去，紫羽见状也跟了过去。在一边呕吐的秋儿见状，想提醒白耀昱忘记了带面罩，于是连忙回马车拿上面罩。

    一群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女子自然不是白耀昱和紫羽的对手，白耀昱扶起地上的男孩，安抚起来。

    “你放心，朕。。。“，想起来是在外面，连忙改口：”正好遇上了我们，她们不敢再过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们为什么追打你啊？”

    男孩抹了抹眼泪，答道：“谢谢jiejie出手相助！我叫九儿，她们是我村里的，我，我……”

    这个时候秋儿也拿了面罩过来给白耀昱和九儿分别带上，见到九儿的样貌秋儿有一瞬间愣住。九儿也继续说出了他的故事。他就是附近村里的，一直以来和爷爷相依为命，但前阵子爷爷染了瘟疫，拉去隔离后没能坚持下来。爷爷去世后家里面就剩下九儿自己和一条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大黄狗，谁知道就在爷爷去世的第二天，村里管事的带着一群人过来强行带走了大黄狗说是因为家里有人感染瘟疫，怕动物染上瘟疫必须要进行无害化处理。任九儿怎么反抗，一个小男生的力量终究是脆弱的，他被村里的大姐们紧紧拉住，只能听到大黄狗的叫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惨，越来越弱。爷爷和大黄狗的离开，让九儿感受到了从所谓有的孤单失落和气愤。九儿决定为大黄狗报仇，于是通过跟踪观察后在路上设下机关，待那日抓走狗的人中了机关后，九儿便对她拳打脚踢，才算是xiele愤。九儿自知瞒不下去，打完人便偷偷离开了村庄，一路逃一路回头看怕被村里的人追上来。结果逃到了这里，还是被村里的人追了上来，所幸遇见白耀昱等人才脱险。

    白耀昱听完九儿的故事，一脸疑惑得转过头，问秋儿：“狗会传染瘟疫，并将瘟疫传染给人么？”

    秋儿微微摇摇头，只能实话实说：“这个，确实不太清楚。”

    白耀昱又问道：“那京城可有人将感染瘟疫人家的家畜处理了？”

    秋儿坚定得摇摇头：“这个据秋儿所知，是没有。染了瘟疫的人隔离后家畜便由家人或者邻居代为喂养，若是因瘟疫去世了也是由家人或者邻居接管，官员从未强行处理过染了瘟疫的人家中的家畜。”

    白耀昱拍了拍九儿的肩膀，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九儿：“这里有些银两，你带着，到了附近的镇子落脚吧。”

    白耀昱还需赶路，把碎银给了九儿便准备离开。可是九儿拉住了白耀昱的衣角，楚楚可怜，唯唯诺诺得问道：“jiejie，jiejie能不能收留九儿？”手里的碎银的确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生计，可是眼前这个善心的jiejie确实可遇不可求。

    白耀昱转头，看到一脸无助的九儿，那酷似冬儿的眉眼让她忍不住想起来十几年前，初雪那天的茶亭里，那个一脸无助的冬儿。如果当年的白耀昱没有将冬儿扔在那个茶亭里，如果自己当年收留了冬儿，冬儿也便不会有轻衣馆八年的青楼经验，也不会一辈子都背负着青楼男子的名分，那么很多糟糕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冬儿的身上。

    这一次，白耀昱没法对九儿置之不理了。可是自己的确要赶路，带上个小男孩的确不方便。于是，将自己的一个信物给了九儿，道：“九儿，这样，我现在确实有急事需要处理，没法带着你。你拿着这个信物，往南走，去京城，找，找，找一个叫郑昭的将军。跟她说明情况，她自然会带你见我的。”

    和九儿分开后，白耀昱先上了马车，身后的紫羽有些不解为何白耀昱这么着急去北原却因为一个小男孩耽误了这么许久，秋儿低声感叹道：“等你见到冬儿便明白了。”紫羽如此一想，自己的确好像真的没有正面见过冬儿，看到白耀昱为了冬儿打破陈规偷偷溜出宫，紫羽还真的想见见冬儿是何许人也。

    马车又继续飞快地赶路了，身后的九儿望了望离开的马车，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阵咳嗽过后，继续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待白耀昱等人到达楠州已是次日中午，与全城封锁隔离的天安不一样，北原没有设下任何的隔离封锁。大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路人也没有带面罩防护。此时看到带着面罩的白耀昱三人，路人反而投来嫌弃的目光。有的母亲直接把孩子拉到一边，说道：“他们带着面罩，怕是染了瘟疫，离他们远点。”

    白耀昱摇摇头，无奈道：“北原前几日便已经出现病例，这么多天了，官府竟然还没有做出反应。”

    秋儿也附和道，“秋儿出宫前曾收到师傅的来信，她在信里面提到恐怕瘟疫已经在北原和西魅传开，而北原和西魅他们一向自认自己的国民身强体健，恐会疏于管理。尤其是北原，本身医疗条件有限，一旦爆发了，恐怕有心无力。”

    白耀昱点点头：“明白了，看来是得加强防范入境感染的病例了。”

    冬儿开的画廊就在市中心旁边，很好找到，只不过今日关了门。白耀昱怔怔地看着门匾上那四个大字：“冬书画廊”，这是冬儿和他妻子的画廊，用了他们二人的姓名，足可见二人的感情之深。白耀昱心下吃味，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此时比起这些，白耀昱更想的是赶紧见到冬儿，带他离开。

    因为画廊关了门，跟路人打听到了冬儿的府邸，待白耀昱等人来到府邸的时候，却发现门口挂着白绫。白耀昱仿佛挨了当头一棒，秋儿和紫羽被门口的白绫吓到了，但还是安慰得想着，可能不是冬儿，应该不是冬儿。

    紫羽敲开了门，说他们是天安来的白府的人，前来拜见冬儿。下人转身进屋通报，过了一会，一名看上去像是管家的男子出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耀昱后，小声道：”白姑娘，家主一周前溺水身亡，夫人暂时不见客。你们还是请回吧。”

    白耀昱双腿有一瞬间站不稳，得亏紫羽连忙扶住了她。秋儿不敢相信得问：“你说的家主，可是冬儿？”

    管家点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白耀昱摇摇头，反问道：“不可能，冬儿怎么可能溺水呢？冬儿会武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溺水身亡的！”

    管家解释道：“官府的人已经验过了，确实是家主的尸体。虽然面部被树枝划破了，但是的确是家主的身形，穿着家主的衣服。家主练武关节突出，落水前几天还不慎划伤了右手，所以右手有一道伤口。这些特征，打捞上来的尸体都吻合。再加上家主经常去那的湖边的练武……”

    白耀昱还是摇摇头：“不，不可能，就算这些都吻合，可是冬儿的武功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照你们这么说，难道他是自杀跳湖的么？怎么可能？！”

    管家摇摇头：“不，官府来过人排查，家主书房内还有很多画做了一半，不可能是自杀。尸体身上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所以官府判定的是意外落水，许是因为在水下被水草缠住了，也许是冬天抽筋了，总之最后是没有游上来……”

    许久，白耀昱问道：“我们能进去拜一下么？”

    管家却拦住了白耀昱，摇摇头：“对不起，夫人不见客。”

    紫羽不爽管家一再阻拦，反问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么？”

    管家点点头：“听闻家主之前在天安曾跟一个女子好过，想必就是这位白姑娘了。”管家是的确不知道白耀昱的身份，但是能猜到她和冬儿之前的关系。因为在冬儿的房内看到过太多这名女子的画像了，夫人也常常为此吃醋。管家接着说：“正是如此，在下就更不能让夫人见到诸位了。对不起，诸位还是请回吧。”

    天黑时白耀昱终于在山上找到了冬儿的墓，碑上写着：“夫冬儿”，备注着的是：“妻书颜立”。白耀昱跌坐在坟前，却始终还是不敢相信，冬儿就这样变成了一座坟堆。不见棺材不落泪，白耀昱突然开始试图挖开坟墓。紫羽和秋儿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任他们怎么说，白耀昱只是一边挖着一边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冬儿真的死了……”

    只是挖了几下，又突然停了下来，倘若这里面躺着的真的是冬儿，自己这番折腾岂不是连冬儿最后的安静和体面都给夺了去。想到这里，白耀昱停了下来，匆匆把土给盖了回去，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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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18－　　白耀昱感染瘟疫

    白耀昱偷偷得来到了冬儿府邸里，依着下人们的路线找到了书颜的房间。悄悄朝里面看去，只见书颜面容枯瘦，头发也凌乱着，似乎是几日都没有打理过了，看上去十分沧桑，此刻眼神空洞得坐靠在床上。书云居士端着药走过来，劝着：“小颜，你多少吃点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而床上的书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任书云居士把勺子递到嘴边，也不动弹。书云居士见女儿如此，心痛继续劝道：“小颜啊，冬儿他若是还活着，也不希望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小颜啊……”劝着劝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听到哭声后门外管家走了进来，安慰道：“老夫人……“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站着。

    白耀昱终于是相信了冬儿是真的去世了，离开了冬儿的府邸，一个人晃悠在空荡的街道上。白耀昱想起了和冬儿儿时的那一场初遇，也想起了和在北潭和冬儿再遇后互相猜疑下的日子。

    ”郡主，用力掐，掐出红紫色便可。“这是北潭再遇时，冬儿对她说的，那时自己不懂什么意思，真的就掐了。

    ”郡主再掐几块吧。”这是第一次和冬儿同床后，为了做样子冬儿对自己说的，那时候的白耀昱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男生竟然懂这么多，可是已经不忍心掐他了。

    “郡主，您现在每天这般伪装，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才可以做真的自己呢？”这是和冬儿过得第一个除夕，冬儿问自己的话。现在想想，白耀昱总是责备自己太过唯唯诺诺，倘若早一点就做真正的自己，不遮遮掩掩，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吧。

    “郡主，快点打晕我，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这是冬儿第一次吻自己时说的话，那是一个慌张又仓促的吻，也是白耀昱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对冬儿的感情。

    ”郡主，冬儿，冬儿是第一次。。。”那是在大草原上，白耀昱在马背上主动吻了冬儿，也是冬儿第一次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白耀昱。

    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是在回到京城之前，可是回到京城后，白耀昱变得忙碌起来。虽然已经尽力想要对冬儿好，可是现在想想，在京城的冬儿受尽了凌辱，过得并不快乐吧，再然后就是冬儿的离开了。白耀昱跌坐在地上，天空也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流过白耀昱的脸颊，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您身份娇贵，不缺男人，但冬儿才华横溢，在我看来，是您配不上冬儿！”这是小颜对自己说的，现在想想京城发生的一切，小颜说的竟是句句在理，自己的确有愧于冬儿。

    自己身为天安的一国之君，竟然连一个冬儿都保护不了，渐渐地白耀昱坐在雨里泣不成声。

    紫羽和秋儿找到白耀昱的时候，白耀昱坐在地上，喃喃着：“冬儿，冬儿……”

    秋儿连忙将雨伞撑给白耀昱，北原的夜里已经很冷了，紫羽抱起意识不清醒的白耀昱，赶紧找了客栈投宿。到了客栈，紫羽便连忙将白耀昱湿漉漉的衣服换下，在屋里摆满了火盆。

    第二天早上，守在白耀昱床边的秋儿醒来，看到白耀昱还在睡，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对。于是秋儿将手放到白耀昱的额头，心下一惊，白耀昱发热了！一瞬间，秋儿出了一身的冷汗，希望只是受了风寒，而不是……秋儿连忙把起脉，可是结果却让秋儿面如死灰。

    紫羽在门外敲了敲门，问道：”秋贵君，陛下醒了么？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秋儿连忙跑到门口，却不敢开门，只能隔着门，惊慌失措地道：”紫羽jiejie，陛下，陛下，陛下好像染了瘟疫……”

    “什么？！”门外的紫羽一惊。

    “陛下发热了，现在还没醒，我把了脉，很像是瘟疫……紫羽jiejie，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秋儿一时慌乱起来。

    遇到事情，紫羽比秋儿冷静，思量片刻，道：“秋贵君，您先别慌。这样，您告诉我需要用到什么药材，我出去采买。待我采买回来后，咱们即刻启程回天安。”

    只不过如此一来，只剩紫羽一人赶车，还不能太过颠簸，也不知道几日才能赶回去了，紫羽无奈地皱着眉。

    可是让紫羽头疼的还不仅仅是耽误了回京的日期，北原没有正视瘟疫倒是让客栈入住非常容易，可是出了北原，进入天安地界后便不一样了。看到他们一行人有病人，不管给多少钱都不让入住了。于是赶了一天的路，最后却只能在林子里过夜。天寒地冻的，只能靠生火取暖。为了安全起见，秋儿不让紫羽靠近自己和白耀昱。此刻的紫羽坐在一个火堆旁，远远地看着另一个火堆旁昏迷倚靠在树上的白耀昱和在一旁给白耀昱一勺一勺艰难喂药的秋儿。自小受的训练和长大的环境让紫羽很难对除了自己亲人外的其他人其它事情动容，之前紫羽一直觉得自己的亲人就两个人，一个是自小照顾她的先皇白铭晓，另一个便是自己同胞jiejie展儿。可是如今看到这样的秋儿和白耀昱，紫羽那颗坚固的心还是为此动容了。

    另一个火堆旁的秋儿，为了白耀昱的病情已经着急上火了一整天，白耀昱一整天都没有醒来，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时，嘴里喊着的还是冬儿。一碗药喂一半，撒一半，秋儿只能急得偷偷抹泪。可是到现在白耀昱的烧还是没有退，秋儿给白耀昱裹了裹大衣，防着在这夜里再次着凉，然后就挨着白耀昱坐下了。

    随白耀昱北上时，秋儿的心还在动摇。那时候刚刚再一次体会到行医济世的充实和满足感，看到白耀昱对冬儿的那般坚持时，曾问过自己，这一次，将冬儿接回来后，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可是如今冬儿离世，看到为此受伤病重的白耀昱，秋儿自是再也不去想那些飘忽不定的事情。此刻，秋儿只想用自己的所有，去照顾白耀昱。

    天安京城的皇宫里，白耀昱未能按时回宫，林爽是最惶恐的那个人。看着昔日的手下林爽，郑昭曾无奈道：“倘若陛下真的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你便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林爽此时也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了，所幸这时正值疫情期间，很少有人有面见陛下的请求，否则怕是早就被发现了。“陛下，您可一定平安回来啊。”林爽在心里默默期待。

    而事实上赶路第二天白耀昱便醒了过来，只不过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除了有意识外，行动能力上基本上和昏睡过去没有区别。秋儿说白耀昱的病情在好转，只是还需要些时间。紫羽赶了四天的路便赶到了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荒废的破庙，三人不敢带着这样的白耀昱贸然进京，只好在荒废的破庙里休息下来，期盼着白耀昱能尽快好起来。

    一日早上，白耀昱醒来时感受到了身体似乎恢复了力量，握了握拳头感受了一番内力，心下欣喜，急忙唤道：“秋儿，秋儿！”

    秋儿闻声从旁边醒来，看到坐了起来红光满面的白耀昱，终于放心了：“陛下，您终于，好了！”

    白耀昱试了试运功，虽然还有些虚，但已经差不多算是康复了。白耀昱点点头：“秋儿，朕好了，朕终于好了，咱们可以立马回宫了。”说罢连忙起身，可是一转头，却发现秋儿已经晕了过去，白耀昱抱起秋儿，便摸到了秋儿guntang的额头。心下慌张，连忙喊道：“紫羽！”

    一直守在门外的紫羽推门进来，还没来得及欣喜白耀昱康复，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秋儿。白耀昱连忙道：“即刻启程，回宫！”

    三人刚踏进京城，郑昭便收到了消息，立马带人提前出宫迎接。于是最后郑昭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得，匆匆忙忙得从宫外火速得奔入了宫内。一片尘土飞扬过后，没有人看到宫门外地上被马蹄踩踏后的满地飘零的凤尾兰。

    回到宫中，一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下了马车的白耀昱便匆匆抱起昏迷过去的秋儿回了寝宫。郑昭追过去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耀昱抱着秋儿进屋时却大喊：“所有人，出去！”郑昭的脚步也停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迈进去。白耀昱放下秋儿后返回门口，看到一脸茫然的郑昭，道：“秋儿或许染了瘟疫，即日起，除太医外，所有人不得进来。”说完就把门关上，将一脸震惊的郑昭留在了门外。

    因为秋儿和郑昭还算有些渊源，一直以来郑昭对秋儿还是颇为上心的。此时听闻秋儿染了瘟疫，心也悬了起来。但不管怎样，白耀昱安全回来了就行。郑昭来到紫羽身边，小声问道：“陛下此走不是去找冬儿的么？冬儿呢？”

    紫羽冷冷道：“死了。”然后便离开了。紫羽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爽，在紫羽看来，白耀昱和秋儿遭此劫难，冬儿是罪魁祸首。

    死了？郑昭一愣，还想问什么，可是紫羽已经走远了。郑昭又突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连忙朝宫门外走去。

    太医看过了，也用了药，但秋儿还是没有醒来。白耀昱就这样在屋里一边守着秋儿，一边批阅着奏折。尽管太医和大臣都劝白耀昱远离秋儿以防感染，可是白耀昱却坚持一直守着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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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19－　　朕就只剩秋儿了

    头两日秋儿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转，退了烧，但一直未能醒来。可是第三日秋儿的病情突然恶化，再次发热。太医们一个个都来诊治过了，除了加大用药，却也别无他法。黄太医私下里与其他太医也总是感叹道：“秋贵君先前在京城里救治病人，可谓是尽心尽力，天安能有如此的贵君，实乃天安的荣幸。希望秋贵君可以挺过这次！”这个事情传到百姓间，百姓以为秋儿是在京城医馆帮忙救治时染上的瘟疫，更是不少百姓自发得为秋儿祈祷。一时间，全京城的百姓都心系着秋儿的安危。

    诺大的寝宫里，只有白耀昱和秋儿。白耀昱握着秋儿guntang的手，将这只手紧紧贴住自己的脸颊。

    “秋儿，朕现在真的好怕。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得离开，先是春儿，然后是展儿和夏儿，再是冬儿，现在朕就只剩你了啊。”当年名声一时的春夏秋冬，如今只剩下秋儿一人。

    “朕知道，朕做的不够好，朕没能信任春儿，让他枉送了性命。朕没能及时发现阻止展儿和夏儿，最终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朕也没能保护好冬儿，让他在京城受尽凌辱，又在北原丢了性命。”齐家治国平天下，白耀昱自责自己连家都齐不了。

    “这些年来，朕也没能真的照顾好秋儿你。朕知道秋儿喜欢专研医术，是因为朕才选择了在这宫里深居简出。朕问过你，你想要什么，你说你想要的不过是同天下男子一般。可是朕却并没有能给你这样一份最简单的娘子该给相公的照顾和关爱。”秋儿对自己的心意，白耀昱并不是傻到看不出来，只是一直没有去正视这份感情。

    “秋儿，你爱朕么？你若爱朕，就赶快醒来吧。你真的忍心朕从此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么？！”

    “秋儿，你醒来后，朕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朕绝不食言。”

    “秋儿，朕这一次是真的想放下过往，余生都同你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耀昱紧紧得握着秋儿的手，继续说道：“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女孩太皮了，还是男孩乖。你看，睿年被秋儿教导得多乖啊。”

    “朕还想再专门成立一个医学馆，秋儿做馆长，凡是京城里想学医的男子，都可以进去。秋儿就当他们的师傅……”说到师傅，白耀昱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衍仙子？”

    白耀昱连忙跑到门口，喊道：“紫羽，命人即刻去鹅县，传衍仙子入宫，就说她的徒弟生病了！”

    门外的紫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远处传来了许久没听见的声音：“草民来了！”

    衍仙子进了屋，“草民听闻秋儿染了疫，便连忙赶过来了。”再去看秋儿，发现秋儿已经面色发青了。衍仙子一愣，观察，把脉，一番诊断后，掏出自己袋子里的一个小仪器，一头覆在了秋儿的口鼻处，另一头手动按压着。

    一旁的白耀昱不明所以，衍仙子一边按压一边解释起来：“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助呼仪，能过滤空气，让病人更容易呼吸。此次疫情，很多人最后都是因无法呼吸而逝世。”衍仙子看着六年没见的秋儿，很多回忆和情绪又涌上心间。不禁感叹还好，还好自己赶来了，否则秋儿怕是抗不过今晚。

    “衍仙子，是不是有了这个助呼仪，秋儿就没事了？”白耀昱焦急地问。

    衍仙子摇摇头，“这个助呼仪只能帮秋儿再争取一些时间，至于能不能战胜体内的病魔，草民也不知道。”是的，衍仙子的确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至少是有希望了。

    “没有什么药么？”

    衍仙子摇摇头：“就和十七年前那场瘟疫一样，没有特效药。所有的药只能帮助减轻症状，拖延时间。最终能否自愈，全要看这个人的身体能不能扛得过来。”

    白耀昱突然听到衍仙子提起十七年前的事情，十七年前，那不是自己举家北迁的那一年么？来不及多想，白耀昱此时的全部心思都在秋儿身上。来到秋儿的身边，紧紧握住秋儿的手，默默地等待着。

    衍仙子默默看了看他们二人紧握的手，心里一股酸楚，但是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只能继续专注按压手里的仪器。

    等秋儿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耀昱和衍仙子二人。秋儿缓缓坐起：“陛下，师傅。”

    见秋儿醒来，白耀昱这几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紧紧抱住了秋儿，默默道：“你终于醒了，真好！”

    白耀昱突然想起来衍仙子还在身边，而且二人应该也是多年没见了，于是松开秋儿，道：“秋儿，这回是你师傅救了你。你们师徒二人多年没见，想必有很多话想聊，你们先聊，朕先去处理一些政务。”秋儿见白耀昱要走，下意识得拉住了她的手。白耀昱握了握秋儿的手：“你们先聊，朕晚些再过来看你。”

    白耀昱走后，秋儿和衍仙子的气氛却有些尴尬。衍仙子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些尴尬，“这些年，你过得好么？”秋儿点点头：“宫里的生活，一切都很好。师傅这些年在外面游医，过得怎么样？”衍仙子点点头：“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事情。”然后又是两个人许久尴尬的沉默，还是衍仙子开了口：“秋儿，对不起……”这句话真的是衍仙子由衷想对秋儿说的。

    秋儿摇摇头：“师傅不必说对不起，说起来其实是秋儿辜负了师傅。”衍仙子望了望秋儿，其实还有很多事情秋儿并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也挺好。良久沉默，秋儿道：“师傅，当年的事情，陛下并不知道……”衍仙子明白秋儿的意思，点点头，“师傅明白，师傅会避嫌的。”

    衍仙子站起来，准备离开。衍仙子很想问秋儿，假如如果没有白耀昱，秋儿是不是会跟自己走。可是顿了顿脚步，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缓缓说道：“只要知道秋儿过得好，师傅便心安了。”

    衍仙子由紫羽带着，来到了白耀昱的殿里。“不知陛下唤草民过来，所为何事？”

    白耀昱倒是真的有好多事情想找衍仙子，一件一件来。于是道：“朕想请衍仙子帮个忙。衍仙子身边这位女子贴身服侍朕多年，但是她自小生了一个怪病，必须要每年服用一次皇宫内的珍贵药材方能续命。可是每次服药过后，身体都要经历一场异常的疼痛。朕想请衍仙子帮忙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治疗方式，可以减少痛苦的？”

    紫羽和衍仙子都愣了，紫羽没想到白耀昱竟然为自己求诊，衍仙子也甚是好奇还有什么怪病，于是也不推辞，当场就帮紫羽把起脉来。过了一会，衍仙子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偷偷瞥了瞥白耀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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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20－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待白耀昱问起如何时，衍仙子想了想，只道：“确实罕见，确实是需要珍贵药材吊着续命。”

    白耀昱有些失望，紫羽倒是似乎早就料到了，“陛下，这个病着实罕见，承蒙先皇和陛下照顾，紫羽已是十分感激了。”

    白耀昱叹口气，因为接下来要问的事情较为私密，便先让紫羽退下了，整个大厅只留下白耀昱和衍仙子二人。

    白耀昱走到衍仙子身边，反问道：“衍仙子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么？”

    衍仙子讽刺的笑了笑，道：“不用谢。”

    白耀昱不明所以得看着衍仙子，衍仙子看到白耀昱的表情，反问道：“难道陛下不是想为草民刚刚替陛下在紫羽面前隐瞒的实情而要感谢草民么？”

    白耀昱听着更是懵，“你隐瞒了什么？紫羽怎么了？”白耀昱心下担忧，怕是紫羽的病情恶化了。

    衍仙子看白耀昱的表情，不禁为自己揣度白耀昱的为人而有些抱歉：“原来陛下是真不知情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紫羽有什么危险么？”白耀昱焦急地问。

    衍仙子摇摇头，解释道：“陛下不用担心，紫羽姑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其实紫羽姑娘的身体早就不用继续吃药了，这个药副作用极大，除了每年要承受一次彻骨的疼痛之外，如果长年以往继续吃这个药，活不过十年了。”

    “什么？”白耀昱震惊，紫羽的病一直是黄太医在帮忙诊治和开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失误。

    衍仙子继续说：“哦，对了，其实紫羽姑娘小时候应该也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奇毒。中了这个毒，必须连续服用十年解药方可解毒。这十年内，只要正常服药，身体便与常人无异。早些年江湖上为了确保手下为自己卖命十年，用来控制手下会用的药，但是因为解药这些年太过罕见，江湖上已经不用了。”

    被人下了毒？十年？白耀昱不敢推算，因为展儿曾告诉过自己，紫羽是白朝风救的，那么整件事情，白朝风知道多少，白铭晓又知道多少呢。而衍仙子的话里话外，暗示着是紫羽是被皇宫控制的下了毒又给的解药。白耀昱不敢多想，只好无奈道：“朕知道了……”

    但是白耀昱本身并不是想说紫羽的事情，白耀昱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到毒药，朕很想给衍仙子看一样东西。”

    白耀昱说完递给衍仙子一个小盒子，正是前阵子西魅国三公主带给自己的。看到盒子里绿色的粉末，衍仙子神色有一丝惊慌，只是很快便镇定下来，问道：“陛下，这个是？”

    “衍仙子不记得了么，朕早年曾带给你一些药粉，想让衍仙子帮忙识别。”

    衍仙子装作想起来了的样子，“这么说起来，草民倒是想起来了，这可是同一种药粉？”

    白耀昱不想继续演戏，又将几本医书扔到旁边的桌子上：“衍仙子，朕记得当年曾向衍仙子借过几本西魅的医书，其中有几本和这里的一样。可是朕问过秋儿，当年的衍仙子借给朕的医书上，却没有任何关于绝命散的描写。但是这里的几本，每一本都提到了绝命散。”

    衍仙子依然淡定，反问道：“陛下到底想说什么？绝命散既然是西魅的毒药，草民在天安长大，不曾听闻又有何奇怪？再说这几本医书，也是草民在天安所买。医书从西魅传到天安，许是经历了多版的印刷，绝命散的内容或许是被删除了。草民不知陛下现在拿着这个药和医书来峙问草民，又是想问些什么呢？”

    白耀昱也知道自己毫无证据，只不过白耀昱根本不相信所有的医书传到天安绝命散的内容都被删除了，直觉告诉她，衍仙子和当年的事情，有联系。“衍仙子，这件事情和朕母亲的离开有关，如果衍仙子知道什么，还烦请衍仙子告知一二。”

    衍仙子转头看了看白耀昱，眼圈有些红了：“陛下，谁都是有父母的，草民的父母也离开了草民。可是却不是每一个无可奈何，迫不得已的离开，都能去追究去报复。”

    白耀昱没有听懂衍仙子的话，衍仙子也不再多说，只是恢复了情绪，道：“陛下若是怀疑草民与柳公主的离世有关，请拿出证据，否则的话草民先走了。天安还有很多百姓，在疫情里挣扎，等待着草民的救治。”

    白耀昱被怼得哑口无言，确实无论自己再怎么怀疑衍仙子，可是想了想，母亲白铭柳被毒害时，衍仙子应该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平民百姓。且不说跟母亲根本无冤无仇，没有毒害母亲的动机，即使真什么纠葛，她应该连接近母亲的机会都没有。

    衍仙子离开后，白耀昱传见了黄太医，再次询问了紫羽的病情。黄太医也说出了事实，竟然和衍仙子所猜没有出入。是白朝风为了控制展儿和紫羽，而给紫羽下了药。十年到期时，白铭晓为了继续控制紫羽，并没有说出真相，而是让紫羽继续服用解药。

    白耀昱本想把真相告诉紫羽好让她停药，可是当看到紫羽谈起先皇时视先皇为亲人般的表情，白耀昱还是没能忍心说出事实。而是借口说衍仙子和黄太医找到了新的药物，没有痛苦，再吃几次便可彻底痊愈。

    忙完政务已是黑夜，白耀昱来到了秋儿的房间。正准备休息的秋儿连忙起身行礼，白耀昱见秋儿气色好转，笑着走上前扶住秋儿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了？”

    秋儿点点头，“已无大碍”，只不过还是有些虚，秋儿不说，白耀昱倒也看得出来。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白耀昱道。

    秋儿微微行礼：“是，陛下也早些休息。”

    “朕今夜在这里就寝。”白耀昱接着说。

    秋儿听此，明显一愣，白耀昱怕秋儿误会，解释道：“秋儿莫要多想，秋儿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朕自然不会让秋儿侍寝的，朕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

    于是，白耀昱便真的老老实实得躺在秋儿的旁边。看着秋儿瘦弱的脸颊，忍不住心疼得摸了摸，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如若不是自己这一趟折腾，秋儿现在也不会遭此一劫。秋儿连忙回道：“陛下何出此言？是秋儿身体太弱，害陛下担心了。”

    许久，白耀昱轻声问道：“秋儿，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秋儿握住白耀昱的手，轻声的坚定回道：“秋儿愿意。“

    次日，白耀昱下旨，秋儿抗疫有功，特封为秋贵公，同时下的另一道口谕是宫内所有人不得再提起冬儿这个名字。下完旨的白耀昱，牵着秋儿的手，来到了寝宫外，视野望下去是诺大的皇宫。“朕也想让秋儿同朕一起，一起见证不久的将来，天安可以战胜疫情。”

    两人驻足时，听闻圣旨后的郑昭面色匆匆得赶了过来。

    “郑将军何事？”白耀昱问道。

    “臣听闻陛下刚刚下了圣旨……”郑昭似是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白耀昱和秋儿紧握的双手和秋儿满面的幸福时，却突然卡住了。

    “是的，朕已封秋儿为贵公。”

    郑昭缓了缓，褪去刚刚的一脸匆忙，而是面露慈祥的道：“臣正是听闻了此事，赶过来恭喜秋贵公的。”

    白耀昱有些不解，郑昭面色匆匆跑过来就为了道个喜？

    郑昭似乎感受到了白耀昱的不解，又说道：“陛下，其实是臣府上今日来了一名自称九儿的小男孩，想着过来和陛下通报一声。”

    白耀昱这才想起来，之前在路上救了一名小男孩，算一算时间差不多的确是到了京城，“的确是朕救的，咱们天安正在招募男兵，就让他去军营里面锻炼锻炼吧。”

    郑昭退下后，白耀昱转过头，才发现刚刚和郑昭的谈话的功夫，天空竟然已经下起了雪。这也是今年的初雪，望着满天飘落的雪花，白耀昱还是不自禁得想起了冬儿。有些人，有些事，的的确确应该做个了断了。

    “陛下，其实……”秋儿看到白耀昱看到雪花时的表情，大概也猜得到白耀昱想到了冬儿。冬儿既然已经去世，所有人都应该往前看，白耀昱下旨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冬儿，已经让秋儿看到了白耀昱的态度。

    “秋儿，朕既已许诺于你，便想给秋儿朕的一心一意。朕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秋儿心口一热，脸色微红，：“陛下曾两次问到秋儿是否愿意侍寝，现在秋儿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陛下。”秋儿向着白耀昱又靠近走了一步，另一只手轻轻揽住白耀昱的腰，问：“陛下可愿意让秋儿侍寝？”

    白耀昱和秋儿回了寝宫，房内是一翻红罗帐暖度春宵，而宫门外飘落在地的凤尾兰已经被踩踏得灰黄失色，飘下来的雪覆盖住地上的凤尾兰，只待人离开时，留下一排轻轻缓缓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