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原中也准备做些什么
1.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死命低着头。活像要是谁胆敢抬头看上一眼那位在走在他们中央的首领，马上就会有一杆不知哪冒出来的枪抵在他们脑门上似的。 可那位太宰治却仿佛对这诡异的气氛毫不知情，自顾自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连尾音都在愉快地上扬。 除了那位首领的哼唱声以外，这里的空气静悄悄的，像是死一般沉默。 但终于有第一个人发了声。 “太宰，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道。他也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敢于抬头看太宰治的人。 只见那位年轻首领的左脸高高肿起，活像是被谁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上面涂了碘酒，又包上了消毒纱巾，但是依然没能完全覆盖住下面异样的紫红色。 “嗯？” 太宰治的歌声暂停了。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侧，垂下眸子弯起一个柔和的微笑。澄黄色的阳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打在他的面颊上。那对睫毛颤了颤，忽闪了两下。 “这个呀……不用管啦！话说回来，中也你现在应该叫我首领了哦，不要在这么多属下面前逾矩啊。” 太宰治没有回答中原中也的问题，可是中原中也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 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那个新加入港口黑手党就得到首领青眼相加，平步青云一跃登入干部层级、甚至夺走了中也首领护卫身份的男人。 ——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早就听说过这个男人在地下世界的名头。在杀手这一行里他基本上归属于最顶尖的那几个人，无论体术还是枪斗术都十分出彩，近几年来的任务成功率更是直逼百分之百。 只不过这人一向单打独斗，从来不与人结队作战。也不知道太宰治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将人拉进自己这一边。 最开始的时候，港口黑手党内部还对于此人晋升速度有不少明里暗里的质疑和抱怨。可只是短短几天时间这些声音就彻底消失无踪了……而这并不完全归功于织田作之助那些天里展现出来的、足以与干部身份媲美的强大能力。 这样的速度只能是太宰治在暗中插了手。中原中也再清楚不过了。 他在试图保护织田作之助，甚至力度大到了中原中也感到诡异的地步。可是太宰治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中原中也却不得而知。 一袭黑色大衣的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并肩而行。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当那个人是站在太宰治身边、而首领本人对此又没有任何异议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敢张嘴触这个干部时期名头就让人闻风丧胆的首领霉头。 “织田作我就是这里的首领哦，很厉害吧！” 太宰治旁若无人地拉着织田作之助的手，浑身都是少年人的轻快和活跃，连脚步都是飘起来的。他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忽忽悠悠，甚至如果不是身旁的织田作之助及时拉了一把，他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抱歉啊织田作，有点太激动了呢。啊哈哈哈……” 太宰治揉了揉后脑勺，小小地弯了弯唇角。 放在平时，中原中也一定会去嘲笑难得出丑的太宰治。可是这时的他却不知为何无法出口。 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太宰治。那双阴暗的、读不懂的瞳孔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炽热和珍惜，简直到了让人发笑的程度。 ……原来那家伙也有这样的时候啊。中原中也忍不住想。 虽然偶尔也会想着那个男人到底给太宰治下了什么迷魂药，可是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有了什么可以珍惜的东西，就算是那个阴暗男也能积极起来一些吧。 那时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就这样一路回了首领办公室，和织田作之助消失在了电梯门后。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态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织田吧？”中原中也突兀地出声道。 太宰治的笑容的弧度稍稍往下滑了一点。 “就算是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中也？” 他的手指依然搭在自己肿胀的脸上，轻柔地、安心地抚了一下覆盖在其上的纱布。 太宰治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个明亮的、幸福的笑容。 “真期待啊，今晚要给织田作做硬豆腐呢。” 他叹息道。 “——让我们赶紧把这些无聊的工作快点解决吧。” 中原中也落后一步，随着太宰治的脚步向前，皮鞋踏在废墟中伸出的一根断掉的钢筋上，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依然没有人说话。只有首领哼着奇怪的歌。随着头羊的行动，人群如黑压压的乌云向某个方向涌去。 ……不能再放着太宰这混蛋不管了。 中原中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