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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

    

狗血



    关上新闻页面点开股票池,李艳来了电话,丛葱接起来,“阿艳。”

    “葱葱,你在哪里?”李艳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在路上了。”

    “好。我等你回来喝糖水。”李艳说完挂了电话。

    丛葱又看了十分钟的股票才站起来慢慢往公寓走。

    到了门口,丛葱又站了一会才开门进去。

    站在沙发旁的李艳看到她慢吞吞地进来,低着头换鞋,也不朝里看,笑了一声,“不用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他已经走了。快来喝糖水。”

    丛葱这才换了拖鞋,把挎包放在玄关柜上,走到沙发坐下。

    茶几上放着一碗红枣莲子银耳羹,丛葱舀一勺喝了,还是温热的,抬头问李艳,“你煲的?”

    “不是,他煲的。”李艳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下面的隔层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边抽边看向丛葱,“你之前回来过?”

    丛葱喝下一大口糖水,点头道:“嗯。门刚开了一条小缝,没听到什么。”

    李艳笑了起来,“听不听到有啥关系?你怎么早回来了?没加班?”

    “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腰也疼,就先回来了。”

    “原来这样,那多喝一碗糖水。”

    “是那个在新田港上班的男人?”说话间丛葱已经喝完了一碗红枣银耳羹。

    “嗯。”李艳拿着碗去厨房给她重新装满端回来放到茶几上,坐下来吸了长长一口烟,“想不想听一个狗血故事?”

    丛葱喝下糖水,抬起头,“怎么狗血法?”

    李艳吐出嘴里的烟圈,眼睛看着对面墙上的装饰画,语气缓慢而轻淡,“他叫陈强,和我是一个镇上的邻居。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三开始谈恋爱一直到高三,我考上了大学,他落榜了。她妈怪我和他谈恋爱让他分了心才没考上大学,跑到我家骂我害人精,就在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正因为我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而高兴的我爸妈一下没了面子,我爸拿扫帚当场打了我一顿,不准我再去见陈强。

    陈强他妈逼他上补习班第二年再考,他不肯,报了名去参军。他妈知道后已经没有办法,立即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他没同意。他妈背后给对方家长过了礼,就等他转业复员后回来结婚。

    去部队的前一晚陈强翻墙进了我家,又拉着我翻墙出去到镇上的一家旅馆开了房,折腾了一整夜后他紧紧抱着我让我等他回来。

    我们穿好衣服出了旅馆大门,却见他妈领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口。看到我几步冲上来扇了我一个耳光,口中大声骂我狐狸精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捂着脸傻傻地站着。

    她妈又一巴掌打过来,陈强一把拉住了她。她妈一边骂我不要脸害他儿子,一边喊她背后的女人上来打我。

    我们镇子很小。我父母很快得到消息跑过来,我爸用脚踢我,气得心脏病复发,我妈抱着我又骂又哭。

    回家他们把我锁在房间里,陈强在我家门口跪了几个小时直到部队接新兵的车子来了才被他妈拉走。

    我被锁了整整两天,一句话没说,一口饭没吃,只喝水。放出来后我爸不准我出院子,让我妈在家看着我,他一个人照看开在镇上的杂货店。

    我在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到了学校。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渐渐抹平了我心里的羞愤耻辱,我重新变得开朗起来。一年后陈强回来探亲,第一个到的是我们学校,他在学校门口守了几天才见到我。我虽然恨他,但也爱他,我们又滚到了一起。

    之后每次探亲他都来看我。精力充沛,正处在情感爆发期的大学生们自然喜欢成群结堆,吃饭聚会。有几个男生开始追我,我心里有陈强,没有答应,但也会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大二的秋天陈强来学校看我,当他在学校门口看到我和两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出来时,一下黑了脸,冲过来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被他踉踉跄跄地拖到旅馆里,关上门就问我是不是变心了,我忍着被拽痛的手腕解释他们只是社团的同学。陈强不信,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强来,我使劲踢打他,我们第一次有了激烈的争吵。

    之后几天他老家也不回了,天天在学校跟踪我,一看到男生和我说话就上前拽我,晚上回到旅馆就一边强上一边说我看不起他变了心。我又气又怒提出分手,他用力摔门走出去再没回来。第二天我被同学拉去酒吧喝酒,看到他满脸酒气地抱着一个女人又摸又亲,然后看到了我,猛地推开女人跑出了酒吧。

    大三暑假我回家听说他接受了他妈介绍的女人,等一年后复员回来就结婚。

    我也死了心,大四交了新的男朋友。谁知他又出现了,指着我的脸骂我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我气得甩了他一巴掌,当晚就和男朋友上了床。

    毕业后为了离父母近点,我在市里开发区的外资企业找了一份工作。陈强也转业回了家,他并没有和订了婚的女人结婚,要他妈退婚,然后到市里开发区找了一家安保公司上班,下班后天天跑到我住的地方求我原谅。那时我已经和男朋友分了手,心里有点软,但没马上答应他。

    她妈知道后气得带着他的未婚妻从镇子口我爸开的杂货店一路骂到我家,说我是狐狸精转世勾了他儿子的魂,把驱妖镇邪的符纸贴我家大门上要镇死我,   又说我胸小屁股小生不了孙子,她死也不会让他儿子和我结婚。

    她不去怪他的儿子纠缠我,反而一屁股坐到我家地上哭天喊地要我爸妈给她做主,让镇上的街坊邻居看尽了笑话。

    我爸妈给我打电话后,他未婚妻又跑到市里我的单位大闹,骂我勾引有妇之夫,我和她打了一架后当天就辞职到了海市。工作两年后老家拆迁,我父母搬到了市里住,家里还分到了另外两套房。我爸妈为了让我在海市安稳下来,卖了拆迁的两套房子给我付首付买下现在的公寓。

    陈强最终还是退了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海市,也来新田港找到了安保工作,三天两头来我这跪着求我原谅他。但经历过这么多,老娘怎么还会在一颗树上吊死?”

    李艳边抽烟边讲,烟抽完故事也讲完了。她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对丛葱笑道:“是不是好大的一盆狗血?”

    丛葱想起她奶奶和她爸妈,原来这世上狗血的事不止在她们家发生。

    丛葱默然坐了一会,端着已经凉掉的糖水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李艳,“那你今天怎么和他……?”

    “解决生理需求而已,就当免费享用一次夜店的小哥哥了。”李艳喝下半杯水,满不在乎地道。

    丛葱以前还以为李艳对男女间感情所持有的豪放享乐观是性格使然,却原来还有这些曲折,现在她有些理解她了。“你打算原谅他吗?”

    “目前肯定不会。至于以后得看老娘的的心情,外面的小哥哥腻了也许会吧。”李艳哈哈笑道。

    丛葱没说话。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他人无权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