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事发

    沈彻按下电动百叶窗，隔绝掉外面好奇的目光。

    沈嫣抱着电脑站在办公桌前，轻声问他：“怎么了？”

    沈彻指了指她面前的椅子，语气有点冷：“坐。”

    他好像在生气。

    沈嫣放下电脑，坐在桌前那张皮椅上。

    她有些不明就里，是哪里惹到他了？

    男人没说话，低头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将手机推到她面前：“这是你吗？”

    沈嫣垂眼一看，呼吸瞬间凝滞。屏幕上正是她和江程被偷拍的照片。

    “这...”她下意识反驳，却在触及沈彻眼神的那一刻，彻底闭了嘴。

    他眼里的笃定让她无法再狡辩。她咬咬唇，正纠结着要跟他和盘托出，还是再编个瞎话骗他，却听他冷着嗓音一字一句说道：“江程的公司刚刚把王律师约了过去，说要跟他的团队解约，还要追究我们律所用人不善的责任。”

    沈嫣脑子“嗡”一下空白，只喃喃重复道：“解约？”

    沈彻冷笑一声，“解约是小事，我们律所不差他一个客户。他们指名点姓要追究你公私不分，勾引江程的责任，这才是大事。”

    公私不分，勾引江程？

    沈嫣再迟钝，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有人拿她做了靶子，要把她推出去给江程顶锅。

    她闭了闭眼睛，指尖掐得掌心一片血红，“我没有。”

    沈彻厉声追问：“没有什么？没有公私不分，还是没有勾引江程？”

    他一直是个非常严厉的老师。从她进这个律所，到这个团队，挂在他名下开始，他就对她异常严格。每犯一次细节错误，沈彻都会毫不留情地批评她。

    在最开始那段时间，沈嫣是非常怕他的，看到他的信息都会心脏发颤。

    直到后来，她的业务水平渐渐跟上他的要求，他的态度才逐渐转变，沈嫣慢慢明白他严厉背后的期望，沈彻也越来越认可她的专业能力。

    朝夕相处间两人的距离被迅速缩短，三个月前的烛光晚餐，他出口的不再是责骂，而是告白。

    这样严厉的语气，沈嫣已经很久没从他口中听到了。

    他是个严肃的老师，却是个温柔的情人。私下里他对她极有耐心，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在床上也会尽量照顾她的感受，对她偶尔展露的小脾气有着近乎无限的包容。

    可江程这件事，确实是沈嫣做错了。不管是站在律所合伙人的角度，还是男朋友的角度，他都有资格要求她给一个解释。

    可沈嫣分不清，他此刻要的是公事上的解释，还是私事上的解释。

    “说话。”沈彻耐心渐失，伸手扯开领口的两粒扣子，露出小片紧实的麦色皮肤。

    沈嫣缓缓抬眼，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

    “我跟江程的确交往过。但是在三个月之前，在你跟我...之前，我就已经跟他提分手了。”

    分没分掉是另一回事。

    她轻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不接受，一直纠缠我，那晚是他喝醉了，他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他...才会被拍到的。”

    沈彻听完她的解释，仍然面无表情，只用指尖敲了敲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你想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还能由她做主吗？沈嫣懵了一下，斟酌着回答：“...我都听您的。”

    确实是害怕了，连敬语都用上了。

    沈彻脸色稍霁，静静看她一眼，伸手把手机收回去，低头发了几条信息。

    办公室内气氛凝重，沈嫣不敢像之前那样跟他撒娇作嗔，连坐椅子都只敢坐半个屁股，简直如坐针毡。

    沈彻发完消息，重新抬起头看她，语气终于平和下来：“后天开始，你不用来律所了。”

    不用来律所了？

    沈嫣猛然一震，头发都要竖起来，颤着嘴唇问他：“老板，我以后保证不会...”

    沈彻知道她误会了他意思，不由展唇笑了一下，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沈嫣还在失去工作的惶恐中，像具木偶似的僵硬挪过去。沈彻勾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抱在腿上。

    以往沈嫣是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干的，她很怕被人发觉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常关系。可今天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懵掉了，被他一扯就乖顺地倒在了他怀里，没有半点挣扎。

    “后天开始，你去方鉴上班，为期半年，驻场，明白吗？”

    沈嫣慢慢平静下来，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她扭过头看沈彻，有些不解：“他们是什么业务？需要驻场吗？”

    方鉴早就改股上市，最开始是做汽车零件和组装起家的，后来自主研发开始造车，近几年新能源炒得火热，他们的研发方向便转向新能源汽车。

    没有听说他们有破产和重整的迹象，如果只是合同纠纷，一般不需要驻场。

    沈彻捏捏她的下巴，忍不住亲了亲她失色的嘴唇，“数据合规，你的老本行。”

    沈嫣松了口气，做合规涉及到很多企业内部信息，有些企业确实是会要求驻场的，只是半年，未免也太久了点。

    也许沈彻是想把她送出去，暂避风头。她松松搂着沈彻的脖子，神色有些恍惚。

    居然被人给摆了一道。蔡哥估计一早就想好了要牺牲她保全江程，所以一早打电话来语气才会那么好。

    但是江程知道这件事吗？她不由想起手机里那几通未接来电，她以为蔡哥在处理那些事，不仅没有回电，还把江程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想出了这个办法。借律所来压她，最好是能开除她，等她断了经济来源，走投无路，蔡哥再代表经纪公司跟她接洽，到时候一笔封口费和一份保密合同，就能把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到那时再发声明，没人能拿出其他证据反驳，万无一失。

    牺牲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真是好计谋。

    沈嫣敛眉冷笑。

    沈彻察觉她的情绪波动，用手抬起她的脸，半是警告半是安抚：“你不许再见江程，这件事我会处理，听话。”

    沈嫣还能说什么？她闷闷“嗯”一声，拨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站起来，“没别的事了吧？我先出去工作了。”

    沈彻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轻声说：“晚上我定了餐厅，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