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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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丫头,懒鬼!瞌睡精!别睡了!” 艾拉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宽阔的床幔内。 “老师?唔,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我怎么可能知道?”奥伦在她脑海里痛斥,“昨天晚上你一直都没有进入精神空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好不容易重新连接上,你居然又在睡懒觉!” 她连声告饶,总算回想起了前夜发生的一切。 对了,自己当时屏蔽了精神力,然后前往生命神殿,遇到了大神官大人。那位虔诚的长者带她阅览了圣女法茹拉的预言,甚至对那古老的仪式进行了实践……是他将自己送回宫中的吗? 艾拉面色红润地舒展着身体,经由昨天的仪式,体内的魔力已经变得平和而沉稳,但那股能量却并未随着释出的浊液一起消散,而是在丹田处流转起来,仿佛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思及预言中的灾难与战火,她不禁又升起一丝忧虑。生命树的支脉已经枯萎,圣剑也由她亲手拔出,但如今王都内的歌舞升平,却与那些炼狱般的景象相去甚远。 女王举办的宫廷盛宴已经接近尾声,仍有不少贵客在王都停留,求见圣女的使者络绎不绝。 “他们不过是想看‘奇迹’罢了。”女王召见她时这样说道。两侧的近臣则向女王提议,让王国精英护送艾拉前往生命树支脉的所在地,向众人展示生命圣水的伟力,同时借此机会,让更多的支脉起死回生。 生命树根系茂密,而王都瑟林达尔更是风水宝地,连同城郊共有十七棵支脉。艾拉虽然当场便答应下来,却不免为了圣水的制取而发愁。 这么看来,王子殿下的想法倒好像颇有远见。 “艾拉小姐,圣水的提炼只需交由我来主导,你完全不用为此而烦恼。”当晚,亚德里安在为她兴建的工坊中伏下身来,他的动作逐渐变得娴熟,舔弄时也会收起牙齿,“嗯……请记得不要把魔力,释放在——” 他再三提醒,仍旧避免不了被溢出的白浊灌满口腔,一边轻咳着一边将液体盛入玻璃瓶中。看着那张被情欲洗刷的脸庞,有股冲动驱使着艾拉想要与面前的金发青年更进一步,践行预言中那灵rou交融的生命仪式。 情愫如同潮水般涌动,却最终被理性的堤坝所阻挡。 她心想,在王子殿下的心目中,拯救众生的生命圣水一定比微不足道的感情纠葛重要得多。 按照女王的旨意,艾拉巡游于王都各地。修复支脉时,亚德里安也经常陪在她身侧。他在那些场合下显得格外的风度翩翩,与贵族和使节们谈笑风生时,他们的话题总能巧妙地绕回到民众的福祉上。而各地的郡守代理人也不失时机地试图与圣女套近乎,希望她能将那份神奇的恩赐也带到他们的领地。 一个阴雨连绵的上午,艾拉携带着那些经过调制后,变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圣水,在神殿骑士与宫廷魔法师的护卫下赴往王都近郊的聚落。此行路途繁琐,王子殿下并未一同前往。地点的选择则是出于对平民的考虑——他们担忧生命圣水仅为上层社会所独占,以至于在街巷上发起了游行,要求公平地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恩赐。 随着马车在未铺砌的泥泞小道上缓缓前进,沉闷的车轮声和湿泥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让你学会高阶魔法可真是个漫长的过程。”奥伦在她脑袋里百无聊赖地抱怨着,“到目前为止,除了治愈系的法术,你的学习速度简直比乌龟还快。” 艾拉挠了挠头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她开始习惯了圣女的工作,不时在民众或女王的贵宾面前展现奇迹。但这样的活动总是不断地耗费她体内的魔力,使得她在大型法术的练习中捉襟见肘。 “我不是在表扬你!”奥伦嚷道,“你这丫头,最近总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那,那是提炼圣水必需的过程……”艾拉嗫嚅地回道。 “你打算一直当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吗?” 奥伦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不满,“圣剑的力量本就不该被用来迎合朝廷和贵族,作为圣剑的继承者,你应当精进魔法和武技,凌驾万人之上,追寻更为广阔的天地!结果呢,自从创造那所谓的‘圣水’以来,你的魔力水平就不断衰减,已经赶不上自然恢复的速度。这样下去,迟早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对于他的质问和警醒,艾拉只是安静地听着,视线在寒风中摇曳的枯黄草丛间游移。远处,暗淡的土地与灰色的天空交织,勾勒出一幅没有颜色的画卷。 到了城郊,她才发现王都也并非处处充满繁华与富裕。这里的人民与那些被精心挑选为仪式观众的贵族大相径庭,他们的目光中没有太多的喜悦或敬畏,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或是期待或是怀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点化支脉已是轻车熟路。艾拉将圣水浇下,合上眼默默祈祷。枯木逢春的景象令现场升起哗然之声,民众的情绪骤然高涨起来,骑士们努力阻挡着那些挤挨上来的人群。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妇人忽然突破了重围,抱着一个骨瘦如柴、面色灰败的幼童,跌跌撞撞地摔落在她的脚边。 “圣女大人!请救救我的孩子!” 看到那不成人形的幼童,艾拉的心颤了一下,连忙挥手阻止了那些冲上前来的骑士。 “这是怎么回事?”她错愕地发问。王都的支脉七年前就已经干枯殆尽,这个孩子怎会如此年幼,却又营养不良到了这般地步? 那位母亲泪眼朦胧地展开了诉说。她的儿子已满十岁,恰逢支脉枯竭时降生。最初几年,他似乎与其他孩子无异,身体健康、充满活力。但随着时光流逝,本应随之成长的体魄却日益衰弱,他的四肢逐渐枯萎,状似秋后的残枝落叶,现在更是陷入了深长的昏迷之中。 “枯睡病!”一名围观者高声喊道。 那个名称,艾拉只在老一辈口中听到过。枯睡病——这是一种少见的疾病,源自于出生时未能从支脉中取得充足的养分。得了病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够正常长大,要么很快夭折,要么永远沉睡不醒,因此,枯睡病被认为是一种不治之症。 人们不安地交头接耳,有人开始嘀咕着“怪不得”“真可怜”之类的话语。 艾拉对此有些不知所措,在妇人的万般恳求之下,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那幼童平放,双手悬停在他身体上方。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光愈术的咒语,双手开始缓缓聚集起金色的光芒。 一圈柔和的暖光围绕在那瘦弱的躯体上,光芒渐弱,幼童凹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久违的红润,却始终未能转醒。 “光愈术无法唤醒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灵魂。”奥伦的声音在她的意识中幽幽响起,“他的精神力已经微弱得感知不到,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没有能挽回灵魂的魔法吗?”艾拉急切地向他询问道。在周围人看来,她则是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像在酝酿着某种神力。 人群在紧张的气氛中屏息凝神,那个妇人更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眼中充满了对奇迹的渴望。 奥伦停顿了半晌,勉为其难地说道:“如果调动圣剑的力量,倒并非无计可施。但是以你现在的魔力水平,我劝你最好别……” 艾拉心中一动,也不管奥伦在她脑海里咒骂个不停,集中精神将丹田处的魔力运转起来,逐渐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能量正在升起。起初只有一丝火苗般的大小,但很快便像野火般蔓延开来,充盈了四肢百骸。汗水在她的额头凝聚,艾拉咬了咬牙,将魔力汇集在手心。 再度释放魔法时,她双手环绕出更为炽盛的白光。那光芒如晨雾般笼罩了孩童的身体,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份光明而变得洁净起来。 孩童的指尖动了动,犹如在梦中挣扎,紧接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开,仿佛从漫长的黑暗中归返。他的母亲顿时热泪盈眶,如蜡像般融化在地上,她抱起孩子,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圣女不是以制作药剂闻名吗?原来她还是一位精通治愈术的魔法师?”群众中有人惊奇地低语道。 另一名旁观者带着怀疑的语气反驳:“枯睡病历来被视为绝症,就算是大魔法师来了也治愈不了!” “你笨啊!圣女大人连生命树的支脉都能救活,对她来说,治好一个患有枯睡病的孩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激烈的争论在人群之中迅速扩散,惊讶、猜疑、狂热、崇敬……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毕竟支脉的彻底复苏对他们来说,还多少有些遥远,也并非所有人都期待着新的生命从支脉下降生。然而疾病的治愈,却是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小丫头,你不该多管闲事!”奥伦不悦地啧了一声,“况且魔法仅能救人于一时,只有充足的食物和持续的疗养,才能让冥神离开一个将死之人。” 艾拉看向那妇人,她衣衫褴褛,双颊深陷,显然并无家底供给一个患病的孩童,然而此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激动和喜悦,正不停地向围观的人们称颂着圣女的仁慈与恩泽。 与权贵们止乎于礼的恭维和奉承不同,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挚敬仰。 “不……即使是这样,”艾拉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喃喃说道,“我也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 在她爱心泛滥而不加选择的治愈行为之后,希望得到治疗的人群在支脉复苏的现场排起了长龙。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艾拉不得不在城郊额外滞留了两天,回宫时,体内的魔力几乎耗尽。 实际上,真正需要她用魔法治疗的病患并不多,最初的确有几个和那妇人的儿子一样,因为在支脉枯萎时出生而身体虚弱的孩童。但更多的人开始将她视为万能的救世主,他们中有些人意图借她之手返老还春,有些则连轻微的划伤都想寻求她的治愈。 面对这样的情况,神殿骑士们被迫介入,负责在队伍中筛查那些试图浑水摸鱼的平民,而宫廷魔法师们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帮助艾拉处理那些普通的治愈术就能解决的轻伤病痛。 尽管满身疲惫,艾拉的精神却意外的振奋。得到她治疗、摆脱疾苦的民众纷纷以最热切的言辞感谢她,有的甚至带来了自家田地里栽种的果蔬作为谢礼。这些简单的交换,让她回忆起生活在丹布鲁克的日子,那时候,她和罗莎经常用制作的魔药和邻里交换粮食与物资。 当亚德里安在工坊里找到她的时候,艾拉正埋首于书案,给一别多日的罗莎老师写信。她沉浸在思考当中,嘴里叼着笔,双腿在略高的椅子上轻轻摇晃。 “艾拉小姐,您的名声传得飞快,短短三日之内,就从‘创造奇迹的圣女’变成了‘万民的救世主’……” 听到耳边传来的低语,那支鹅毛笔瞬间掉了下来,艾拉捂着发烫的耳朵,轻嗔道:“殿下……那都是人们胡乱夸大的,还请不要取笑我。” “何必谦虚呢?在我看来,你的确担负得起这样的头衔。”亚德里安带着关切的笑容回应,“只是,你这般全力以赴地行善,恐怕会让自己过于疲惫。连那几位魔法师都来向我诉苦,说是为了支持你的行动累得精疲力竭,不得不提前向女王陛下申请假期。” 想起自己的任性给他人造成的困扰,艾拉稍显尴尬道:“那我得向他们好好道个歉了。” 亚德里安嘴角的笑意更甚,俯身帮她拾笔。在弯下腰的时候,手指仿佛不经意地在她腿上刮擦了一记。 注意到他所传递出的信号,艾拉脸上红了红:“亚德里安殿下,今天……今天不行……” 亚德里安只当她是一贯的害羞,指尖在她大腿上画着圈,碧眸中写满了赤裸裸的欲求:“日理万机的圣女大人,你让我苦等了三个日夜,难道不应该加倍奉还?” 他少见的揶揄和玩笑令艾拉越发窘迫,双腿并得更拢了些。面对如此露骨的挑逗,她胯间的rou茎却如同沉睡的巨龙,无动于衷地卧于原地。 “我的魔力……在治疗病患时用掉了。”艾拉垂着脑袋小声说道。 亚德里安脸色微变:“你让别的人提炼了圣水?”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艾拉连忙摆手,“我只是使用了光魔法来治愈和疗伤。需要治疗的人很多,所以魔力消耗得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艾拉小姐!作为让生命树复苏的唯一途径,圣水的重要性非同寻常。”亚德里安紧握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强调每一个字的重量,“而这样的使命,唯有你能完成。你的力量绝不能浪费在琐事上,至于平民的疾病……完全可以让其他治疗师来解决。” “但……那些孩子,他们患的枯睡病,大概只有我能……” 她支支吾吾地辩解着,亚德里安的表情一紧,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使支脉再次复苏,这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