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毒未尽

    待常宣灵运起轻功回去，她才发现侯卿的动作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猛烈，她身上虽然有着红肿的地方，但没有一处淤青和划痕，这些痕迹估计明早就会消失。

    他倒是知道分寸。

    可常宣灵要尽快回去，她大哥在晚上等了她这么久，定是着急的很了，她不想让他担心，黑白无常向来形影不离不是说说而已。他们是真的谁也离不开谁。

    在底层挣扎，是真的太害怕、太担心某一天就突然失去对方了。

    即使是没有想好对常昊灵的说辞，但她也一定要见他。

    却不曾想，在当地分舵的门前，就看见了在那儿等她的常昊灵，常宣灵站着，看着他，就不知所措了。

    其实不用特地对常昊灵解释，常昊灵看常宣灵的样子就了然了——人大抵都对偷腥这种事情分外敏感，更何况常宣灵脖子上还留着那么个牙印。

    常昊灵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却强做镇定，不待她开口，便先问了:“谁？”

    他一直在找她，声音很哑。

    常昊灵在心下不断提醒自己，这种情况当初也有发生过，他不必在意，只需要到时候杀了那登徒子便是了，但看着面前的小妹脸上流露出的些许难堪，他心头的那股恨意就压不下来。

    看样子不是自愿的。

    她与他双修后就没再碰过别人，这一次肯定不是因为无畏，不是因为要攀附权贵……那……

    常昊灵他想不出。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

    应该不是身份过低的玄冥小卒，在这世上常昊灵与她是双修伴侣之事早已揭显，上位者更不会去在乎，也不至于玩弄。至于宣灵，不完全像是被强迫。

    常昊灵他想不出，他已经尽了所有力气去护她，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常宣灵看着常昊灵阴沉的甚至带了腥气的眼神，心下忐忑，攥紧了手，有些慌乱，却不料手被常昊灵握下，他竭力将自己的情绪抑制下来，又问了她一遍。

    “别怕，只需要告诉我是谁。”

    常宣灵低下头，在他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道:“……侯卿”

    “……”

    常昊灵呼吸一滞:“你……”

    常宣灵别过脸不敢看他，她在他面前很少表现怯懦，此时却害怕无比，说不出话。

    常昊灵则是太不忍心看她这般模样，轻叹了口气，苦笑着猜出了个大概:“被下药了？”

    常宣灵被他揽在怀中，感受着他的气息，慢慢放松下来:“嗯。”

    常昊灵舔过她的眉眼:“疼不疼。”

    常宣灵反吻了他一下，小心翼翼道:“没事……他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了……我把药采回来了，他倒是还给我了枚药丸。”

    常昊灵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还在向他邀功么，他倒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什么了，不该说让她以后多注意，要保护好自己，因为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没照顾好她，竟一时疏忽让她独自出去了，也是因为面对这种事情，他们显得太无力了。

    若是再强一些就好了，地位再高一些，不用受人驱使，不要被人轻视……如果……

    没有如果，从入玄冥到至今这步田地，皆是无奈之举，皆被人cao纵着使役。

    常昊灵觉得太可笑、太无力了。他只能拍拍她的背，抵着她的额，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情感。

    常宣灵懂的。无需多说。他们只要在一起，一起活着就够了。其实常宣灵更讨厌他这么不说话，他要是对她发发脾气就好了，骂两句，出去找几个小卒杀了泄愤都行，可他不说话，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吻着她，

    常宣灵去洗了个澡，常昊灵陪她，回到石室内，常宣灵为他疗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反而抱怨了起来，语气满是嗔怪，毕竟这次又是他们一起出使任务，又是常昊灵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常宣灵首先骂的是孟婆这个糟老太婆，明明玄冥教名册他们都到手了，还要以人手不足为由让他们干活，本以为练好了九幽玄天神功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谁知道那个苗疆之人还留着一手，不仅让他伤了自己大哥，还让他给跑了，谁想得到。

    谁也不提刚才发生的事，那件常宣灵为常昊灵去山上采药的事。他们最后在床上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而翌日，却在玄冥教中听到了关于尸祖侯卿的消息。

    简单来说就是尸祖去逛窑子了，逛了一天。

    尸祖大人的消息本就在玄冥少得可怜，这一下出了这么个事情，玄冥教就像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常昊灵与常宣灵对视一眼，常宣灵扶额，倒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初尝性事的滋味，常昊灵与常宣灵当年也都是一般的不知餍足，更何况他们当年处于那种特殊时期，又是青春年少，他们在各种极端的情况下互相依存，互相守护，他们那时zuoai更为极烈，更为荒唐。倒也能理解侯卿被下了药后去逛窑子的举动——毕竟只要侯卿不去找他们麻烦就行。

    不过……大大咧咧地逛了一天，还搞得玄冥教人尽皆知，即使沉稳如常昊灵，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呵，如果尸祖大人还能得个梅毒或者花柳病什么的，帐倒能少算一笔。

    然而尸祖去逛窑子，原因却不尽如黑白二人的推测——那味药还在体内，并不因为之前行房而解除，侯卿最后用内力把身体中药性控制下后，自知每旬之内仍需与人交媾才能舒缓。下药的人医术高明，这药也是其潜心研制的，即使中药的人是侯卿，解药也似乎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出的。

    这药让侯卿觉得奇怪，山洞中给他留下的纸条上说不交媾就会死，但交媾并不是彻底解药之法，只能做到短期不暴毙而已，这个伎俩奇怪，就算是无聊人的恶趣味似乎也过了头——是仇人么？

    然而侯卿行走江湖，当年还挣了个血染江山的名号，到底是记不清谁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无奈之举，便只能先来烟花柳巷，找位姑娘来定期解毒了。

    鸨姐们没几个混江湖的，虽不知这个来的俊生是多年前叱咤风云的尸祖大人，但也晓得这等姿态仪表之人非富即贵，就给他殷勤招待了一天。

    尸祖说，我要找个能跟我行房事的。鸨母说好，把自家能拿的出手的姑娘都拿出来了。

    尸祖说，首先这人皮相不能配不上我，身材不匀称的不行。鸨母说好，把长的次一些的都筛下去了。

    尸祖说，不能是雏，不能见血。鸨母说好，然后让清妓们都下去了。

    尸祖说，体力要好，经验丰富，要伺候好我。鸨母讪讪，把那些娇弱的也都排除了。

    然而这煞神又不像是个有情欲的，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一部分聪明点儿的、不想惹事的歌姬也都默默退下了。

    所幸青楼的花魁正打算以后不干了，要净身出户，准备找个下家，也乐意过来服侍这位大爷，可惜怕是动作太过殷勤，一个劲儿往人家怀里钻，脂粉便扑到了人家脸上了，于是侯卿即刻将此人斥退了出去。

    头牌都被人嫌弃了，剩下的就不敢上来了。

    最后侯卿只得亲自挑选，然而他选的几个姑娘都是颇有傲气的清妓，反而上不了床，挑到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最后这人竟是幻音坊安插在渝州城的细作，她还以为尸祖大人此次出山便是特意为玄冥教铲除异己的，竟是先一步服毒自缢了。

    闹了这么大个乌龙，折了这么好的妮子，再怕事的鸨母也不乐意了，于是侯卿被连哄带骗的被人家赶了出来，秦楼楚馆这些地方消息灵通，更是不少权势之人获取情报的地方，听说了这个事，一律对白衣金发的男子警惕了起来，侯卿想去下一家再找人都不行了。但侯卿似乎并不知晓其中门道，愣是逛了一天，令他的消息在玄冥都传得满天飞。

    弄得他后边才知晓这事的徒儿极乐扼腕叹息，不知是喜是悲，想开心自己这个隐世的谪仙师父终于来到凡尘了，却又恨这凡尘居然没识得尸祖这位大美男，不给他好好招待。

    侯卿倒无所谓，总之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没有什么可着急的。

    于是在略一思忖下，他听完了玄冥小卒给他解释的黑白无常的情报后，便确定好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