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说你小子有完没完

    “我知道这很难受，但是请忍耐一下，”

    哈维皱着眉头，目光在格雷身上怀疑的停留了一瞬。前几天才和镇上的别人一起痛骂过格雷的医生像是忘了两人之间有过什么纠葛一样专心的准备手里的工具。

    忘了…？

    谢恩的头发还是湿的，稍长的几绺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和痛出来的冷汗混在一起。

    这也是那天后谢恩第一次和哈维碰面，他的胃痛让他头晕眼花，顾不上尴尬，他一接触到床就面对墙蜷成了一团，模模糊糊听到背后哈维为难的向格雷解释，

    “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先洗胃。玛鲁不在...你能帮我搭把手吗？”

    小镇诊所的设备简单，哈维把装满液体的袋子连接在一根小臂长的塑胶软管上，忧心忡忡的注视着脸色苍白的谢恩。

    “抱歉，我们这里护士是兼职，一般只有我一个人。啊，还没有多谢你把他送过来……”

    他们这是什么语气……？简直就像第一天认识。谢恩浑身都是冷汗，分出一份神志抬眼看向戴上口罩的哈维医生，老好人平和的脸上一片真诚又普通的担忧，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撬开他紧咬的牙关。深蓝色的橡胶管不容拒绝的被塞进谢恩的嘴巴，推开试图阻拦的舌头，挤进了他的喉咙，会厌的软rou被触碰之后条件反射的收缩，脆弱的喉咙被撑开，谢恩张嘴欲呕，发出狼狈的呜呜声。

    “会有点难受。”再温柔的医生在治疗过程中都会表现的强势一些，医生一只手摁着橡胶管，另一只手打开了袋子的开关。味道诡异的液体猛地涌进他的食道，不受控制的灌进他的胃袋，好像一种由内而外的溺水。谢恩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生理性眼泪夺眶而出，他条件反射的想要伸手推开面前模糊的色块，却被格雷圈住手腕摁回床板上，格雷发觉谢恩在出冷汗，而且发抖。他挣扎的力气很大，不顾一切想把所有东西推开。哈维医生按照cao作流程将袋子里的液体挤干净，又取来了一个污物桶，这才示意格雷可以松手，长长的软管被拔出来的瞬间谢恩就呕吐出了所有的东西，狼狈的男人趴在床沿，皱巴巴的衣领和袖子沾染了混着酒精的浑浊呕吐物。

    谢恩眼前发黑，过于紧张导致的肌rou痉挛让他喘气的声音像抽噎一样断断续续，他就着哈维递来的塑料杯漱了漱口，被橡胶管伤害过的喉咙生疼，现实好像加了痛觉的长久噩梦，谢恩有些恍惚的看着哈维抽了一点他的血拿去化验，还拿了条毛巾给被雨浇透的格雷擦头发。

    这没什么奇怪的。哈维是个挺温柔的家伙，他面对没见过面的人也是一副礼貌关切的样子。（恶心）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恶心）这是正常的（恶心恶心）难道你认为哈维医生也会像你一样那么容易就被讨好吗？（恶心恶心恶心）像自己这样的蠢货只有我和......我和......咦......？只有我......一个人？（恶心恶心恶心——）

    谢恩再次捂着嘴巴吐了。他的胃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胃液逆流涌过食道，带来一阵绵长的刺痛。

    “他睡着了。”哈维对照化验单开出了治疗方案。医生扶了扶眼镜，推来一个挂输液瓶的金属架。“多亏你及时带他来了......格雷，对吧。”医生有点不自信的微笑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擅长记名字。没想到你搬来镇上之后我们的第一次对话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格雷点点头，魔法的效果出奇的好，即使对人的记忆做出了这样不合理的改动也没有人察觉。他对着被洗掉记忆的朋友耸耸肩，感觉熟悉又陌生“他情况怎么样？”

    “胃的情况有点遭。”医生递过去一条长长的化验单“胃炎、肝损伤、酒精中毒，还有......”医生担忧的皱起眉头，“心理上的，”他轻声说，“等他醒来我再做一个初步的测试。”

    格雷点点头，他和医生告别，像往常一样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失忆的友人们依旧向他微笑，农夫用买来的食物装满自己又旧又吵的立式小冰箱，又掏出一把钱币塞进裤兜，他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苗回味里一会儿，带着一丝遗憾走出家门。他轻车熟路的爬到山顶，通过山洞里刻在石板上的陈旧法阵，重新又踏上那条绿色沼泽之间的小路。

    山间的风发出讥笑声，格雷见怪不怪的无视了来自神秘侧的目光，径直踏入女巫的破败木屋，屋内三尊高大的黑灰色神像并肩而立，居高临下的凝视空无一物的地板。格雷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钱币放进神像面前由灰色石块雕刻成的器皿里。亮晶晶金属在接触到盆底的瞬间嘶嘶融化成一滴在盆底滚动的金属液滴，格雷不断地继续放入钱币，直到那颗金色的液滴大到无法在石盆内继续滚动，只能懒懒的趴成一个史莱姆一样的形状。变得足够大的液滴安静下来，缓缓渗进粗糙的石壁。风的讥笑变得越来越尖利，格雷抬起头，石头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高大的石铸神像缓缓睁开眼睛。

    “谁？”石头神像嗤嗤发笑，“谁？你又想要让谁忘记？”

    “最后一个。”格雷直视神像无机质的眼睛，“谢恩。他是最后一个，之后就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