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韵生动

    凛冬已至，沪城难得飘起了雪花，周回青和方仪在公寓里吃着火锅，方仪是四川人，鸳鸯锅的一边是正宗的川辣底料，辣得周回青嘴唇发红。

    “记不记得上次说那个酒吧？据说最近升级了新酒单，去不去？”方仪说着为她倒了杯椰子水递给她。

    周回青抽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雪下大了。”

    两人还是打车到了北滩，夜晚的街道灯光通亮，车身穿梭在宽阔的马路，一旁的路人汇聚，等待信号灯的绿。

    ROW是方仪朋友推荐的酒吧，装修是极简风，大面积的金属装饰，又充满未来感，抛开装修的外在噱头，它能在这一片生意长红还是胜在酒的品质。

    门童为她们推开门，身上夹杂的几片鹅绒似的冰晶和寒气一同进入室内，融化后在她的羊毛外套上浮出一层潮气。

    方仪自然地和吧台的人打了个招呼，性格使然，她早已和ROW的调酒师加上了微信。

    DJ台上站了几个人调试，纹着花臂的寸头从一边走来，不一会儿，金属感强烈的低音开始敲击耳膜。

    几个服务生从吧台端了不少酒，其中几杯颜色火红，冰块在杯壁碰撞，上层的黄像烟一般轻轻下坠，周回青顺着视线看过去，一排排酒被放到其中一个卡座，卡座里是几个年轻人。

    周回青点了那杯日落之下。

    调酒师和方仪聊得火热，她喝了一口面前的酒，杯口是粗糙的盐粒，薄荷混合柠檬的水果气，酒精在口腔里攀升，威士忌的辛辣刺激她的舌根。

    她下意识地回头，还是刚才的卡座，男男女女多了些人，她目光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和她在F大校园见过的blonde不同，他的头发更灰冷，随着音乐而轻轻晃动。

    隔着距离也能看到他漂亮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只是眼睛又藏着几分不同于西方人的别样韵味，偏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周回青猜他是混血。

    方仪见她出神，凑到她耳边，“看上哪个帅哥了？”

    周回青勾着唇角没有说话。

    方仪又说：“喜欢就上，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

    日落之下的酒精度不低，周回青抿了抿唇，嗓子有些痒，她竟然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了荒谬的想法，手指不自然地抚了抚裸露在裙下的大腿，她的瘾似乎严重了。

    周回青高中时就知道自己有轻微的性瘾，她对漂亮的皮囊有着无法控制的渴望，洁癖和欲望的抗衡之下，在安静的夜里独自解决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挑的背影走向通往洗手间的过道，她喝了一口酒起身。

    这里的灯光比外面亮堂不少，他在尽头的窗口低头看着手机，烟雾缭绕，唇上咬着一根烟。

    一身黑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周回青没想到他出现在哪儿，盯着他清瘦却不失宽阔的背愣了愣，他侧过头的瞬间，顶光照在他的脸上，耳后的金属折射出细小的光芒，他带着助听器。

    他注意到了身后的视线，向她看来，周回青不会知道自己此刻被看穿后心虚地睁大了眼睛，在他看来倒为她明艳的脸添了几分可爱。

    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皮轻垂，睫毛留下一小圈阴影，连眼角都在勾人，明明是西方的骨相，却有东方之韵，她忽然想到了那天老教授讲的气韵生动。

    “你有女朋友吗？”周回青借着酒壮胆，甚至忘了思考他会不会中文。

    他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没有。”

    中文流利，还有点儿北京人的口音，他笑着靠近她，“你好可爱。”

    周回青的外套放外面，只穿了一条Mugler的黑色短裙，眼下窗口的风吹得她手臂有些凉，不自觉地拢了拢。

    门外的雪渐渐停下，金属灰的DBS停在门口，泊车员把钥匙递过来。周回青没想到他来酒吧竟然没有喝酒，她隐隐觉得也许与他耳朵的不便有关。

    宝格丽在酒吧的后面一条街，他在这里有一个套间。

    浴缸内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周回青，她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和他来了酒店，他中文名叫纪京予，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籍德裔，来国内不久，是F大的交换生。

    纪京予没有给她酒店的睡袍，而是他的睡衣，周回青171的个子穿上还是大出一些。

    他只穿了裤子，上身光裸，手肘骨节因为洗完澡的热气透着淡淡的红。他的骨架是欧美人的高大，线条却是刚好的秀气。金棕色的头发只吹了半干，额前的碎发还略带湿润。

    而周回青的视线向下移，宽松的裤子勾住平坦的腰腹，人鱼线清晰，腰腹下面的突起一团，尺寸应该不小。

    纪京予拉起靠坐在沙发上的人，周回青的手碰到他胸前的皮肤，很滑，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她不由地夸赞：“你皮肤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