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

    ※此章节有较多原剧情描写

    小兵在城头上朝着百姓们呼喊：“百姓们注意了，曹兵将至，有愿跟随刘使君者，一同过江往襄阳避难啦！”

    那简直是一呼百应，全城的人都闻风而动，一时间街上的男女老少都乱作一团，纷纷做起了离城准备。

    一路上诸葛亮都骑马与刘备并行，在稍远处看着百姓匆忙地跟随兵队逃难的样子，一边感慨自家主公真是人心所向，提议一出，无一人不响应；一边又悲从中来，百姓流离失所，这一路上是苦不堪言。

    张飞、关羽骑马在人群里穿梭维持秩序，赵云则守候在刘备和诸葛亮的身边，众人皆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难受，其中刘备的感触最深。

    大部队行到大江之际，天公也不作美，下起了暴雨。本来船只不够造成的混乱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有位母亲带着生重病的幼子上船，船还未开，孩子却先没有了生气。为了腾地方，小兵随便将孩子一裹扔到了水里，那位母亲便崩溃了，跟着要跳江，虽被船上的其他人拦下，但她痛苦的哀嚎却响彻天地。

    看到这一幕的刘备也跟着崩溃了，看到追随自己的百姓如此凄凉悲惨的状态，他只觉得是自己无用无能才造成了这一切，瞬间产生了想追随那孩子而去的想法，猛地向船头冲去。

    诸葛亮最先反应了过来，赶忙追上了刘备，关羽、张飞、赵云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追上，幸好大家都一起拦住了刘备，不然刘备真准备往江下跳了。

    能与百姓共情到这种程度的君主天下罕见，诸葛亮在心底暗想不让这样的人成为君王还想让什么样的人成为君王呢？刘备称帝将是天下人的福气，一定要让这一天尽早到来！

    本以为到了襄阳就能结束这次的苦行，但结果灾难才刚刚开始。刘琮犹豫半天不肯开城门，甚至手下将领蔡瑁还命人放箭，令兵士及百姓皆受损。虽有魏延支持刘备，但刘备不想与刘琮起争端，便决定该走江陵。

    但这一变更，又多了不少路程，而曹兵已到达樊城，恐怕在江陵之前就会被追上。于是诸葛亮提出让关羽与孙乾先去江夏请公子刘琦支援……但待曹兵都“攻”下襄阳了，还未有回音。

    人心最难捉摸，现在的时局很不好说，诸葛亮也怀疑起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向刘备提出自己的疑问，“云长、公祐去江夏，未见回音，不知何故……”

    “莫非刘琦……”果然刘备也产生了怀疑，他转过脸看向诸葛亮，“看来只好烦请军师亲往，军师曾救过刘琦性命，若见军师，事定成矣！”

    “亮愿亲往，只是主公这里……”眼下也只有这样了，但……诸葛亮也相信若是刘琦见他，不管有没有之前所谓的那次恩情，他也能说动刘琦支援，可刘备这边的问题实在难解，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跟着，也没有几个将领了……现在这个点动身，恐怕难在第一时间内赶到。

    刘备还在说着宽慰的话，“军师放心，有翼德和子龙在，不会有闪失！”转头还派刘封及五百兵马护送诸葛亮。

    刘备话是这么说，但诸葛亮自是知道现在才情况有多凶险……

    千难万难，此时的破局之法还是得搬到刘琦的救兵，诸葛亮思前想后，此时再多做安排也都是无意义之举，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浪费时间，赶紧启程。简单地叮嘱了下糜竺、简雍后，诸葛亮和稍远处的赵云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深情厚爱都化在了这一眼里——保护好主公，保护好自己……

    诸葛亮转头驾马飞奔而去，赵云目送着其离开，一瞬间赵云产生了这会不会是他和先生最后一面的想法。虽然无法把握此时的局势到底恶劣到什么程度，但赵云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有自己的直觉。不过大将可不是只会打稳妥的仗，打一眼能看出胜负的仗，越是这种时候，他的价值越能得到发挥。

    “放心吧，先生，你尽管去！这里，我会守好一切！”对着诸葛亮已经消失的方向，赵云嘴里小声却非常坚定地说了这句话。

    ……

    待诸葛亮与赵云再相见，若诸葛亮不是骑在马上，只是站在地上，那恐怕将会是腿脚发软，站立不住。

    一路跟随的百姓死伤大半，刘备一行人也搞的灰头土脸甚是狼狈，最让人触目惊心就是赵云了，他一身沐血，看似伤势颇为严重。

    诸葛亮难得慌张，他举起羽扇，用急切命令的口吻招呼大夫前来，却反而被赵云安抚。

    赵云脸上是淡然的笑容，“军师，我没啥大碍，虽有受伤，但伤势不重！”

    “是……是吗？”诸葛亮不信，上下打量起赵云，这一身通红的，还说没事？

    “真没事，都是别人的血……”赵云嘟囔了一句。

    “哈哈哈，我子龙兄弟英勇无比，从那曹兵军中七进七出，抢回阿斗！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张飞头上的发髻歪在一边，衣着也破烂不堪，但皮肤黝黑的他此时却是人群中最显精神的一位。

    “哪里哪里，三哥于长坂坡光凭怒喝一声就吓死曹军才是威武！”赵云无论何时都习惯不了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夸他。

    此次与曹兵的对战毫无疑问是大溃败，人员伤亡不计其数，但将军们之间的互动让沉重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诸葛亮看着他们，心中充满感动。能这样再次相见，已是何等的不容易。

    诸葛亮的有些话不宜说出口，但实际他的内心非常自责，作为军师，却让这次的行程搞的如此狼狈，他难辞其咎……只是在这种时候，他知道刘备需要的不是他的自省，而是安排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赵云被安排进一间营帐内，大夫给他看了伤势，清理了伤口，缠了纱布，让他好生静养。

    “我好得很，哪里不能走动了？”一听静养指的是让他只待在自己营帐内，赵云马上就不干了。

    “将军的确未受重伤，但皮rou之伤亦不能小视！还是请将军听老夫之言，这几天先别出营帐，待我观察确认真无事后，再自由行动！”大夫也分毫不让。

    赵云也不是会与大夫起争执的人，但主公说让他听大夫的话，也就是说这位老大夫不松口，他还真的无法出营帐，这怎么行……他还要去见先生呢！“大夫，您看看我，能跑能跳的，怎么弄都不疼！”赵云一边说一边展示，时而大跳，时而蹲起，手臂甩个不停。

    “哎哟，我说将军诶，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就算你不疼，也不代表你真的没事！有些污染可能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就让我观察两天又如何？”大夫做出了隐形的让步，时间上缩短了些。

    但赵云还是不满，“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营帐内，营帐外走走都不行？”

    营帐的帘子被人掀起，那人摇着扇子满脸笑容走进来的那一刻，赵云脸上的表情都亮了。

    “只是走走也不是不行，就怕有人走着走着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又胡乱动作了。大夫都说了，好好修养两天，就听大夫的话吧，免得日后出问题，反而麻烦！”

    “是……”

    军师一来，赵将军马上乖乖听话，大夫切身感知到诸葛亮在军中的地位，“赵将军能听话那就好，我就不在此多打扰了，还有几处我得去看看！”

    诸葛亮尊敬地回道：“辛苦大夫了！”

    久违的二人空间，两人在没见面时都想着要去找对方，这真的见了，又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真算起日子，这样的独处也没有那么那么久，但这次经历了这些事，再见面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赵云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诸葛亮的手，轻轻地将其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动作轻柔，诸葛亮也就借着这一点的势入了赵云的怀。

    安心，好安心，既温暖又温柔，诸葛亮什么情绪都抗的下来，此时却不自觉润了眼眶。不行，不行，此时还不到能撒娇的时候，他赶忙换了个情绪说道：“之前就知道将军勇猛，此次更是大大超越了我的认知！将军真是凡人吗，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怎就不是凡人了？战场之上只想着拼力厮杀，能活着是武力与运气并存；下了战场，稍微闲适一点，我马上……马上就无比思念起先生你……”

    试问谁能受得了沙场上的武神在耳边温柔地诉说情话？诸葛亮双手环住赵云的腰，收了收紧，想与对方贴合得更紧密些，却听到对方牙缝里的一个轻轻的“嘶”字。

    诸葛亮赶紧放手，还一下子挣脱了赵云的怀抱，关切地询问道：“是不是疼？我那样弄疼你了？”

    赵云伸手要将诸葛亮再揽回来，却被诸葛亮躲开，“果然有伤，还在逞强！”

    “这算什么伤啊！就一点点！”赵云无奈道。

    “一点点能让你这位大将军叫出声来？”诸葛亮眯着眼摇起了扇子。

    怎么刚才就没有忍住，赵云后悔不已，简直要捶足顿胸了。

    “哈哈……哈哈哈哈！”诸葛亮羽扇掩面，却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笑个不停，赵云对他一片赤诚，好像经历什么都不会变……也还是一样好逗弄……

    赵云也反应了过来，“先生，你是在逗我玩吗？”语气里稍有委屈，但绝无埋怨。

    “我本想来体会将军‘七进七出’的本事……”说到这里诸葛亮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赵云在与其独处之时，理会一些特殊的话外音理会的极快，立马就红了脸，“可将军伤势未愈，而我又马上要前往东吴……”

    营帐内升起的温度瞬间冷却，赵云皱起了眉头，急切地问道：“先生要去东吴……为何要去？怎么去？何时去？谁来护卫？”

    “现虽能得暂时安定，但曹cao八十万大军近在眼前，光靠我们实难应对。必须与东吴联盟，所幸东吴也有此意，已派了鲁肃过来吊丧，我正好和他一起回去……今夜就要启程！”诸葛亮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是没有人护卫先生吗？”赵云从来没有怀疑过诸葛亮的实力，他的重点完全放在诸葛亮的安全上，“我去跟主公让我护先生这次的东吴之行吧！”

    诸葛亮拿羽扇挡于赵云之面，摇了摇头，然后故作暧昧地凑到了赵云的耳边说道：“待我归来之时，你得还我个‘生龙活虎’的子龙将军。”

    诸葛亮眼里的深情挑逗让赵云情动不已，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