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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属于姬台首的进哥儿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来。

    而祁真人是否真的属于姬台首呢？这是个问题。

    此刻，身处纯阳宫的祁进正陷于巨大的惊诧和困惑当中。

    桌案上，摆着一个拆开的香枕。枕头里原本填充的各种香料和药材，有静心凝神、助人安眠之效，这时却散落周围。它们的中央，躺着一块木牌，牌上有字。

    还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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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祁真人的一位徒弟为师父送来此物。他名叫古星坞，少时拜入紫虚门下。数年后家中突生急变，他无奈选择不再修道，辞别师门，下山离去。人走了情分还在，与祁进仍旧以师徒相称。每逢大小节日，他必定往纯阳送东西，始于天宝初年时候，至今坚持不断。因经营的是香料生意，礼物多是此类。此枕不仅绣法精良，更是药香沁人，经年不见减淡。

    是以祁进时常用着，从未怀疑过。

    若非有弟子闲暇时爱好缝纫，将它借去拆开了研究，祁进或许永远不会发现，给姬别情的还恩令，竟不知何时被藏在了里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奉还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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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仔细察看了，确认并非伪造。但诡异的是，没有其他任何的交代。

    信件、纸条？没有。夹层？没加。在不起眼处刻字？没找到。难道是凝碧砂？用鎏紫灯照了，干干净净的。

    大哥就是把还恩令送回来了，瞒着他，也没提出要求，等于是不要祁进还。

    姬别情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和祁进恩断义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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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下还恩令时，大哥很开心。

    多年来，书信往来也是有的。

    为什么纯阳宫紫虚子的住所存着凌雪阁的凝碧砂和鎏紫灯，这就是原因。隐峰藏雪使多了，有时姬别情手边没有寻常笔墨纸张，导致祁进收到几张山水残画，无论怎么拼接都凑不出一个像样的意思。祁进回信询问，第二天，这套工具出现在了他的窗台上。

    祁进点灯，残画上浮现出姬别情的笔迹，原来这才是要他看的东西。

    除了关心问候，还有一幅小画。猜是凌雪阁里有几个顽皮的弟子发了耍心，着两人分别爬到两面相对的山壁高处去，伸长链刃拉在手里舞起来，底下的人运起吴钩碎雪——跳大绳。姬别情画下来递到了祁进桌上。

    虽只寥寥几笔，情景却跃然眼前，生动又可爱。

    尤其还把凌雪阁弟子都画成了小野猪。

    姬别情在画旁边写：

    野猪跳绳图。路过看见，好笨，但挺有意思，或许进哥儿你会喜欢？你要是肯回来，让他们跳给你看。我们也可以一起跳，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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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凌雪阁里还有此等光景。指腹摩挲着墨痕，祁进不知道自己的面容变得怎样的柔和。

    可大哥说个没两句，又绕到要他回凌雪阁的话题。

    他叹息一声，将残画收进了往常那个箱子，和大哥寄来的其他物什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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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眼下，想起那幅画，祁真人却不由自主笑了笑。

    太白山深处的日子是他走不出的噩梦，然而晦暗的噩梦中也切实地存在着光明。刚离开凌雪阁的拦江剑决心不会回头，也就绝不肯承认自己曾被光温暖过，因为否认比承认更有意义、更重要。

    现在，身为紫虚真人的祁进已经不那么需要否定，承认也随之变得不那么艰难。想起凌雪阁的时候，他是可以笑的。若想到的和大哥有关，就更不必克制了。

    但看着被悄然退回的还恩令，这笑只得变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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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既然香枕是经由星坞之手送来，说不定大哥会告诉他我需要做什么。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大哥以往有事，总是会直接联系我的。

    但万一呢。毕竟还恩令会这样出现，我就没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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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到这头，偶像夫夫的家里。

    姬台首住在客房。各方面条件都挺好，挑不出毛病，可到底是环境彻彻底底陌生了，他不习惯，加上也没有强迫自己休息的必要，索性一直醒着。

    于是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白血丝密布。

    姬哥：“哥们儿别把自己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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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哥：“我怕你没死在任务途中敌人刀下，死于修仙熬夜作大死。真要那样同为姬别情我替你感到丢脸。”

    姬台首：又不是昆仑山上来的我修哪门子仙……好的，修仙=熬夜。

    姬台首：“不想睡。”

    姬哥：“明年今天我准时给你烧纸。”

    姬台首：“死不了。”

    姬哥：“您身体还挺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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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台首：“等你五十五岁未必有我这么年轻。”

    姬哥：“夺少？”

    进哥：“不是等会儿？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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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台首没管他俩落地的下巴：“有剑吗，手痒。”不知为何，他的链刃焚海没跟着穿越，当时分明握在了手里。

    进哥：“有，两种。”

    不一会，进哥拎着两把剑出来了。

    他抬起右手：“这是太极剑。”

    再抬起左手：“这是‘佩剑’。击剑运动中常用的三种剑之一，佩剑就是它的名字。”

    “太极剑就不必了。”姬台首取了进哥左手的佩剑，掂了掂，轻飘飘的，估计一斤都没有，“这种有没有更重点的？”

    进哥一愣，随即神色竟有些窘迫。

    姬哥：“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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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哥：“同类型的还真有‘重剑’，但不适合他……也不能这么说，练是肯定可以练，进哥儿的天分相当好，还特别勤奋。除了击剑，他还会参加其他的兵击比赛，用太极剑，比重剑难度更大，但他照样得心应手。只是一开始他还是个击剑的初学者，考虑到身量的问题，从更轻的入手会比较容易。之后重心转移到太极剑上，重剑和花剑也就没有去练了。”

    姬台首目光瞄到进哥的头顶：“矮了点？”

    姬哥手指掐出一个距离：“他离练重剑的平均身高还差这么多。按照我们这常用的单位，三厘米。”

    姬台首：“懂了。”

    进哥：“我要连夜扛着火车从这个冰冷的家里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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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台首：“脸这么红，看你不仅不冷，还挺热。”

    进哥：“被你们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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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台首提着佩剑下楼了，去找个老大爷友好交流。

    姬哥：“他说他五十五岁。”

    进哥：“看着不到三十。”

    姬哥：“剧组设计妆造是一套用到老啊。”

    进哥：“西山娱乐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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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哥：“姬哥，我感觉大哥他有点躲着我，躲着‘祁进’。”

    姬哥：“我也。他简直安分得不像话。”

    进哥：“他失恋了？”

    姬哥：“姬别情能失恋早失几十年了，祁进单方面想死情缘又不管用。”

    进哥：。就你会强求

    进哥：“那是为什么呢？”

    姬哥：“不道啊。再看呗。说不定过阵子紫虚真人也来了，天空一声巨响，道爷闪亮登场。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看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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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哥：“好歹也是另一个你，你这样……不关心，真的好吗。”

    “进哥儿。”被点名批评的人满脸不以为意，唤他的昵称，又把他抱到怀中，“你知道我的。”

    好或不好，如果要以一个人作为依止的支点、评判的标准，在姬别情而言就只是祁进，个中排他性之强，甚至不容许在自我的范畴内进行扩充。

    姬别情只给自己的人生做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