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站在雨里 消瘦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寂寥

    卓屿和靳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603路公交车末班车上。

    那天刚下过雨，车窗上满是还未干透的雨珠，卓屿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公交车走走停停，不断有人上车，也不断有人下车，各色各样的乘客，全被他纳入眼底。

    而靳安是在沁园站上车的。

    十月份的甘城虽说还尚未完全冷下来，但却也不再像夏日那般夜里也总是燥热，尤其是下雨的时候，经常冷得人措手不及，恍然以为进入深秋。

    靳安却穿着单薄，上身是黑色的露脐吊带，下身是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破洞牛仔裤，两条腿又细又长还白的过分，最后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帮马丁靴。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她鞋上沾了些泥水，上车时表情有些不爽，嘴巴里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拿着手机发语音消息给朋友抱怨。

    她长得实在好看，即使臭着一张脸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末班的603路到了沁园已经空空荡荡，靳安隔了卓屿一个座位，在他前面坐下。

    沁园是甘城有名的大学城，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比起那些远在郊区的学校，地理位置却还是要好很多，只是总听别人说，沁园这边的大学，大都是民办，没一个能拿的出手。

    卓屿戴着耳机，声音开得不大，隐约可以听到靳安和朋友发消息时说话的内容，听了一会儿，他拼凑着判断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张扬肆意的女生正要去酒吧通宵。

    或许是出于好奇，卓屿关掉了耳机里的轻音乐，认真的听起前面的女孩和朋友聊天。

    “烦死啦下雨天，打车都打不到。”

    “公交呗，低碳环保。”

    “闭嘴啦，我来得再晚也不耽搁买单。”

    不知不觉就这样听了一路。

    路上又下起雨来，卓屿马上就要下车，他从包里拿出折的整整齐齐的雨伞握在手里，拐过前面的路口就是他下车的车站。

    前面的女孩正举起手机放到耳边去听语音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一直听筒播放的语音忽然变成了公放，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和尖叫欢呼声，有人扯着嗓子吼道：“靳安！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啊！”

    “是啊，快点滚来车站接我。”女孩笑骂一声，微微偏头时卓屿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车厢内响起下车提醒的广播，卓屿站起身来，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把伞递到女孩身旁，嗓音因为沉默了太久而有些低哑，卓屿听到自己说：“这把伞给你。”

    靳安。

    卓屿听到自己在心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即使那时候他还根本不知道，靳安的名字究竟具体是哪两个字。

    可他至今还记得，那时靳安回头看来时脸上讶异的表情。

    公交车在车站停下，卓屿将雨伞放在她腿上就转身下车，根本没有勇气去直视她的双眼，在车门关闭之际，身后传来一句轻快愉悦的女声：“谢咯，小朋友！”

    那时，靳安二十岁，卓屿十七岁。

    再见面时，甘城已是深秋。

    靳安看到卓屿时，他正从深中的校门里走出来，即使隔了一个多月，可靳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男生就是当时给她雨伞的人。

    那把有些旧的格子雨伞，现在还躺在她车子副驾驶的手套箱里。

    她看着站在路边的男生，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他却没有撑伞，身上深蓝色的校服被雨水打湿后看起来像是黑色，额前有些细碎的刘海也湿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甘城的十一月已经是快要供暖的季节，下雨时温度不到十度，这样的天气淋雨，正常人怕是都逃不掉一场感冒。

    这会儿距离放学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天黑的早再加上下雨的原因，校门两旁的门店也都差不多关门了，那男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边，有些消瘦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寂寥。

    靳安忽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