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播种（下）
第一章 播种（下）
现在，我不咋想吃晚饭，并非不饿，而是因为我是娇生惯养的“走读生”，吃不惯学校的大锅饭。我也曾尝试吃过几次，但实在受不了那rou眼可见的不卫生，以及那种奇奇怪怪的口味，所以很快便厌弃了。如今，我往往是忍饿到晚自习放学，再回家吃老妈做的美味夜宵。我的家庭情况在班级里算是相对富裕的，但也谈不上可以铺张浪费。我和我的老妈常年住在一起，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老爸是个大货车司机，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几天，所以我也算是个留守孩子了。我老妈是个手表售货员，工作压力不算太大，当然如此职业选择，也是考虑到要照顾上学的我。由于老妈的工作时间安排，我只能自己解决早，午饭的问题，而对于我来说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虽然我没法吃到老妈做的干净美味的午饭，但我每天固定获得了20元的资金。这20元，原分配是5元左右作早餐，10元左右作午餐，剩下的便是零用钱。如此对于我来说，可cao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偶尔我可能想要买某个几十块的小玩具，便可以调整早饭支出，把原本5元的饭团削减为1元的包子，如此一周左右过后便可以购买心心念念的玩具。若想要买更加昂贵的东西，比如违禁品之一——手机，那就需要更加复杂一些的cao作了。 手机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无论何时都是无法抗拒的。我自然是直接选择了不抗拒，但主动向传统思想的母亲去要，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对于父母那一代人来说，学习就是一个孩子的“全部”使命，而手机就如电脑，电视一样都是影响孩子学习的“洪水猛兽”，是让孩子变坏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只能背着老妈，选择”自食其力“了。 这几年，正是网购盛行的年代，这算是给我们这些”监狱“里的孩子们开了一扇得以偷窥外面丰富世界的小窗。还有一个叫”花呗“的分期支付功能，更是直接将同学们的消费能力翻了几倍，我自然也是大放接受这新时代的”福利“。我网购了一台当下的手机性价比之王——红米，价值999元。我使用”花呗“分了十二期付款，每期每月需偿还80几元。对于我这个月可支配资金为600元的走读生来说，稍加cao纵便可轻松应对。但对于住校生来说，他们却难以像我这般轻松应对。他们同样抗拒不了这等诱惑，同样想要享受这个时代的”福利“。许多乡下来的住校生，学费都是家里东拼西凑的，如此生活费自然也是少的可怜，一个月可自由支配资金可能只有100元，甚至更少。虽然他们可以选择吃集体订购的大食堂，不需要像我一样将资金用于二餐，但实际上他们的资金要应对的情况是更多的，甚至在应对完全部后不仅一分不剩，还可能倒欠资金。他们的资金消耗内容如，日常用品几十元，学习用品几十元，嘴馋吃食几十元。。。等等这些都是难以舍弃的。所以在住校生群体中，是很少见能独自拥有一台手机的，如此就会有几个住校生合购一台手机并共用的情况出现。 当他们千辛万苦买了手机以后，还有一个非常巨大的问题不得不面对，那就是“充电”。 往往一个寝室会住10人，甚至12人，但插座却只有一个，而且还是空调边上的三头插座。但这难不倒机智的同学们，他们会再合购一个插排以解决问题。但即使如此，这也不足以应对同学们疯狂的用电需求，因为寝室只有在放学后2小时内会通电，到了熄灯时便会断电。每个寝室还都是限电的，若出现大额用电情况是会被老师怀疑，甚至导致整个寝室楼跳闸断电。而且老师频繁查房，这种东西一旦发现那可是大罪过。所以他们日常在寝室里充电时，都是你挣我抢，胆战心惊的，被当场没收手机，甚至摔毁的情况也是常有的。教室里的插座数量虽然相对充裕，但在这里充电风险实在太大，几乎无人敢为。对于住校生来说，这风险更是承担不起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手机的成本实在太高。 如此，这项艰巨的任务便又落到了我这个生活委员和其他走读生的头上。隔三岔五便会有住校生来请求我们帮忙将手机带回自己家里充电，请求中除了手机，还偶尔夹杂着一两个充电宝。偶尔碰上他们集中需要充电时，我可能一晚上会同时带上小十台的手机回家，背包都会被涨的满满的，沉甸甸的。而我们这些提供帮助的走读生们，就会得到他们的特殊爱戴和尊重，偶尔也会受到一些小恩小惠。后续有个别走读生提出了有偿充电服务，一次一台一块钱。我个人是觉得没有必要的，一方面是我比较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一方面是我觉得这样会使得同学关系变得很奇怪，还有一方面就是我的月可支配资金是比较充裕的，已经可以应对我的日常消费需求了。 此时，我侧坐在新位置上，手托下巴，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紫粉色的天空，想起前几天刚网购还在快递路上的手机，不禁开始幻想收货拆封时的激动心情，便不由得嘴角上扬。发了会呆，教室里渐渐空了，大家换完位置后大部分还是去吃饭了，没吃饭的也去逛校园了。 看着天，我突然回想起刚开学那会儿，发新书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那天发生物和地理新课本。我们一拿到新书便开始胡乱的翻阅，期望在其中找到一些有趣的内容，以填充平时无聊乏味的空脑袋。 这学期的生物书尤其没有让我们失望。生物新书上有一章是讲男女生育的，里面有两张大大的性器官解刨图，图片整整占满了两张A4大小的书页，这两张“劲爆露骨”的图片自然而然的被我们快速发掘。大部分女同学们往往会假装没看见的极速翻过，或表面不看而背地里偷偷去看，有的女同学甚至会直接将这两页撕下扔掉。不过这也无碍，反正之后生物老师也会直接跳过这一章课程的。 但大部分男同学对此可不会如此拘谨，他们是捧起图片大胆的看，一个像素一个像素细细的看，特别是在欣赏女性器官的图片时会尤其的认真仔细。他们看时还常互相分享，互相积极讨论。大家渐渐熟络之后，更有些厚脸的男同学会将男性器官那一页撕下来，并三两围住某个文静的女同学，将图片举到女同学面前，逼她们看。他们一手拎着书页，一手指着图，坏笑着对女生说。 “。。。这是什么啊？你成绩好！这么聪明！你肯定知道吧！~” 女同学会低头不语，假装看不见，假装听不见，但脸又总会rou眼可见的羞红。男同学们知道女同学不敢看，也不敢答，便连问几下后开始哄笑。哄笑中，女同学的头则会沉的更深，脸羞的则会更红。往往这时，马龙会过去呵退男同学们，替女同学解围。男同学们见马龙来了，虽被扰了兴致，但基本上也都在刚刚的娱乐中心满意足，也就嘻嘻闹闹的散了。 临近晚读时分，天空由紫粉色渐渐转变为绛紫色，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踏着夕阳余晖回来教室。不久，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同学挡在我的面前。此时我眼前是一件红粉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hello Kitty，还隐隐能闻见一股子淡淡的，略刺鼻的香水味。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烂漫的笑脸，原来是我的新同桌——章佳妮。我有点呆住了，可能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手机幻想”中走出来，也可能是被现在这香味所迷惑。章佳妮依然笑着，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见我还没有反映，便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尖细的说。 “赵杰，让我进去！” 我这才反映过来，呆呆的起身让她进到里面的位置。待我们坐下不久，同学们也到齐了，晚读即将开始。我们习惯的捧起语文书，扯着脖子，麻木的，重复的读起来，和尚念经也不过如此。不一会，整个校园里便充满了同学们稚嫩但洪亮的朗读声。此时的校园里就像进行着一场大型法会，群声乱舞，噪的辨不清哪怕半个字。 我不喜欢背书，也就不喜欢语文，对于其他类似语文这种需要大量背诵的学科，我也同样不喜欢。因为我对文字十分不敏感，导致我在背书时万分痛苦，经常是背了下句忘上句。但我现在还得脑袋空空的大声朗读着眼前的《师说》，因为不读是要挨打骂的，即使读的声小也是会被指责的。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我正像念经似的读着时，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戳我的腰。我低头看去，发现原来是左手边的章佳妮正伸手指在课桌下面轻轻的戳我。我看向她，这时才得以仔细看看她的脸。她皮肤是麦色，细腻光滑，五官精致算得上一朵小班花，一双大眼睛很显眼，可能是由于她带着假睫毛的缘故吧。虽然她也穿着校服，但气质出众，有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感。她仍像刚刚一样冲我烂漫的笑着，这笑与其他同学纯真的笑有点区别，带着三分虚伪，或换个说法是带着三分魅惑。 由于初二我曾与章佳妮邻班，便听得她的些许传闻。有的流言说她同时跟几个男性交好，还有的说她会和男性出去开房。大家之所以会广泛接受这些流言，是因为她曾不止一次被同学撞见，挽着男性的胳膊从小旅馆里出来。就因为这些流言，她在主流女同学群体中受到了歧视。她们都说她”脏“，说她是”婊子“，便渐渐把她当作异类孤立了。 流言中所谓与章佳妮交好的众多男性中，有一个恰好现在就在我们的班级里。他叫胡阳，是个身高一米八，体重140斤的高壮男生。目前他坐在与我位置对角的最后一排，由于其碾压同龄人的身材优势，再加上他张扬的性格，他便顺其自然的成为了我们班的班霸，并同班级里的一些臭味相投的男生形成小团体，能量不可小觑。 课间，常见他们几个聚在教室后面互相打闹。他虽然有着身材优势，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背景势力，对于学校里的一些真正势力庞大的大团体来说，他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以他小团体的势力在我们班级范围内已经足以做到横行霸道了。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势力一般，所以一直避免与其他势力起争端，在班级里偶有遇事也是尽可能的不动干戈。 胡阳自小学与章佳妮第一次同班后就深深的喜欢上她了，但一直没有明面上的行动，都只是在同学中宣传自己对章佳妮的浓烈的爱慕之情。而章佳妮对胡阳的这些言行都是熟视无睹，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平常也从不与他交流接触。 胡阳还曾因他的大胆宣传，给自己带来过一个不大不小的丑闻。在他的暗恋期间，章佳妮就已经换了好几任男朋友了，换到目前这一任时，这男朋友得知胡阳的暗恋很是不爽，便趁某一天晚上放学，带人将胡阳堵截并揍了个鼻青脸肿。自此，胡阳虽对章佳妮仍不死心，但也不再敢大肆宣扬对她的爱慕了。 面对章佳妮虚伪的笑，我问。 ”怎么了？有啥事情吗？“我同样回以微笑，这笑也带着三分距离。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说。 ”你是我们的生活委员对吧！” “对啊！怎么了？”我回答的很干脆，很板正。 我们的对话一直淹没在朗读声中，只有互相能够勉强听见。 她眨巴着带着假睫毛的大眼睛，扭着身体，嗲声嗲气的请求我。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手机带回家充电！~” 我故作惊讶，说。 “啊？~那怎么行！手机可是违禁品啊！” 她嘟着嘴假装生气，娇嗔说。 “得了吧你！初一初二时候，也没少听说你帮同学们充电，你不也啥子事都没有！你就是不想帮我！哼！”说罢，她还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我的左胳膊。 “哈哈哈！。。。居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帮助你。” 见我如此态度回应，她烂漫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不过这次并没有那三分虚伪，尽是纯真了。 不一会，章佳妮从桌底偷偷递过来一台手机，这手机的屏幕有一角碎裂。我接过手机并迅速塞进书包。随后我们重新端坐好，继续若无其事的大声读起书来。如此，我算是与新同桌成功破冰了。实话说，我是很喜欢像章佳妮这样大大咧咧的女生的，但也仅仅是性格层面的喜欢，相信我们之后的同桌时光也会相处的十分愉快的。。。。。。 正式开学已经半个月了，我们没能展示多久自己的着装个性，学校就又开始要求仪容仪表了。仪容仪表限制男生刘海不过眉，女生头发不披散，烫染肯定是想也不能想的。当然，大家也被要求在校园里必须每时每刻穿校服，与此同时学校也开始发新校服了。 一套校服分为两份，一份是夏季一份是秋季。夏季校服是一件印着学校标志的白色棉麻T恤。秋季校服则是一件背后绣有“厚德载物”四个大字的蓝白相间的长袖外套，以及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外套长袖边与长裤边还各缝有一条长长的白布条，很是醒目。 校服85元一套，虽然价格贵，但质量差呀！ 秋季校服外套是由一层薄布缝制的，里面仅夹有一层细细的白网，往往穿不了一年，里面的网便会破洞甚至脱落。我们对这些校服的质量和价格问题倒是见怪不怪的，大家更为在意的是它的“丑”，清一色的“丑”。为了对抗”丑“校服，部分有审美的同学便会尝试对其进行大胆的改良。在校外找裁缝铺，花几块钱拆掉秋季校服外套衣摆和袖口的松紧带，以达到宽松目的，再花几块钱将宽松的裤管改窄，改紧，以达到紧身目的。而夏季校服基本上被所有有审美追求的同学遗弃，因为它的“丑”是无力回天的。 上身套着改良后的宽松的校服外套，下身穿着改良后的紧身的校服长裤。如此上身宽松，下身修身，对比起来显得腿细腿长。这般搭配在学校里已经形成了一种流行。这样私自改校服的行为自然是违反校规的，但老师们如今对待此事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得益于一位女英雄曾经的“革命”。 去年在严打“改校服”期间，有个班的班主任抓住了一个仍顶风作案穿着改过的校服裤的女同学。那班主任想着”杀鸡儆猴“，便将女同学带到办公室里训斥，还当着其他老师和窗外看热闹的同学们的面，用剪子将她改过的裤脚给剪掉了。那女同学丢了面子，气不过，便抢过剪刀，发了疯似的将自己的裤子连着内裤，从腰部顺着裤子上的那条白条一刀剪了下去，直剪到脚跟，大腿和屁股直接就漏了出来。这使得全办公室的老师们都慌了神，急忙找东西冲上去给她遮盖。自那以后为了避免类似事情再发生，老师们便对改校服这种行为不再严苛，只是偶尔假意强调一下，而我们也只是敷衍几天又会恢复原样。而这位伟大的女英雄就是我现在的同桌章佳妮，她当时算是保住了面子，赚得了声望，也为我们赢得了”自由改良权“。对于她的勇武，我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倾佩的。 发校服当天下午，马龙在班级里点名了几个男同学，准备一起去把新校服搬来教室里。其中便有我，胡阳和他的几个同伴。我个子小，力气小，所以拿的是稍轻的夏季校服。我双手托着十几件摞起来的校服跟在打头的马龙身后，胡阳和他的同伴，则各自双手抓住两捆秋季校服跟在我的身后。我有时听见他们窃窃私语，有时听见他们仰头大笑。突然，胡阳一个健步冲到我的侧边，随后用胯使劲的顶了我一下，我瞬间重心不稳的撞到墙上跌倒在地，身上磕的生疼，校服也因此散落一地。马龙闻声回头，以为我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便立刻放下手中校服过来将我扶起。而胡阳和他的同伴则看了我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大笑着径直的朝前继续走去了。 小时候，因为我发育晚个子矮小，所以也常被大个子吗，男生捉弄，虽心有怨气但也无处申诉。老师也不会理会这些小事，甚至还可能反过来责备你自己，久而久之也只能学着自己忍受了。此次，被胡阳撞倒，自然也就被我单纯的理解为捉弄。 回到教室，我便继续帮着发校服。待校服发完，我也就重新回到了座位。我刚一坐下，就看见章佳妮又带着那三分虚伪的微笑看着我。一见这笑，我就大概明白她又有事情要麻烦我了。她用两指拽着我外套的袖子左右摇晃，眨着大眼睛，故作撒娇的说。 ”赵杰！我又有一个事情要麻烦你！~“ 我轻轻将我的袖管从她的指间拽出，假装不耐烦的回应道。 ”哎呀！啥事啊？“ “就是！就是！想请你帮我改一下裤脚！~” 见我没有立即回应，她又拽回我的衣袖摇晃，撒娇说。 “好嘛！好嘛！~” 说罢，她嘟着嘴，冲我眨巴着大眼睛。 我扛不住这番攻势便很快答应下来，又换得她一个纯真的笑。一会儿，她偷偷从桌底下伸过手来将一个袋装牛角面包放在我的大腿上。我惊喜看向她，见她眯着大眼睛，脸上仍画着那纯真的笑。见这笑，我也不禁笑了。此时，我偶然回头看见了坐在教室对角的胡阳。他正压低着额头，恶狠狠的瞪着我磨牙。我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参透了刚刚“那一顶”的深层含义，那不仅仅是一种捉弄，而是一种警告！ 章佳妮越发频繁的请我帮忙，偶尔也会再给我一些小回礼，而我又不懂得拒绝，更不懂得如何控制距离。况且她这般撒娇，是任何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初中小男生都很难有经验抵抗的。如此，胡阳自然是看我越来越不爽，平常的课间打闹也改为坐在教室对角的桌子上，瞪着我磨牙。后来，他还会带着他的伙伴们一起瞪我磨牙，不时还互相窃窃交谈着什么。他们如此的交谈越发频繁，看我的眼神也越发狠厉。我也渐渐感受到了从他们那里袭来的危险信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胡阳除了精神上的瞪眼示威，又开始对我进行物理上的实际“惩戒”。他轻则路过时撞我，骂我；重则会趁我不在座位时，将饮料倒进我装满书的背包，或倒进我装满东西的桌肚；趁我在座位时，他们会抢下我的水杯往里面吐口水，或强脱下我的校服扔在地上哄踩，甚至有几次更想要强脱我的裤子。。。。。。 面对胡阳的“惩戒”，我无可奈何并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后来一次忍到极限，我终于崩溃了。 那是一天早读，这时我已经被胡阳折磨了整整两周，心里也积压了整整两周的委屈。 我如往常来到座位坐下，掏出语文书，准备背今天上课要choucha的课文。当我尝试翻开那一页时却翻开不得，我发现这两页纸被用胶水死死的粘起来了。我当时双眼瞬间就热辣了，嘴角也止不住的往下撇。我尽全力压制着内心的委屈和眼泪，不想再让同学们看我的笑话。我含腰低头，掩饰自己的哭相，边抽泣着边尝试一点一点撕开那被粘住的两页纸。当我撕到二分之一处时，一不小心将这两页纸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瞬间奔溃了，猛的将书掷到讲台旁的墙上，发出一声震天的“啪”响。原本填满洪亮朗读声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同学们纷纷偏头看向我的位置，看见我正趴在桌子上放肆的痛哭，惨烈的哭声取代之前的朗读声重新填满了教室。 章佳妮见我痛哭很是心疼，便伸手轻轻抚我的背，并偏头柔声问我。 “怎么了？” 可她越是抚我的背，越是关心我，我就哭的越发惨烈，抽动的越发激烈，心里也越发委屈。这时，我突然猛的一歪身子，将她正抚摸我的手甩开了。她被我甩开手，瞬间呆愣住了，满脸惊愕。 其实，章佳妮把我先前遭受的所有委屈都看在眼里，但她一直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她而受的欺负。我不好意思和她说明原因，也认为说了大概率没用，说不定还会更加激怒胡阳。 原本站在讲台前的马龙放下手中的教棍去捡墙边地上的语文书。他稍稍翻看了一下，就明白了我哭泣的缘由。他拿着我的语文书连同他的语文书，来到我的身旁将我轻轻拍起。我泪眼花花的抬起头，看见他递过来的两本书，与他对视一眼后感动的接下。 被接下书后，马龙冲同学们吼了一嗓子。 “继续背书！”随后，他又走出了教室。 过了一会，他拿着一本新的语文书回来了。他站回讲台前，拿起教棍，翻开新书重新高声朗读起来。。。。。。 多天过去，我所受的“惩戒”都被同学们一一看在眼里，他们也都为避免惹祸上身开始渐渐疏远我，不再与我交流，接触，也不再请我帮忙充电或带东西。对此，我很是难受，委屈，后来我难忍孤独，看见他们一团人正开心聊天时，便厚着脸皮主动插话，想要加入他们。但他们一见我靠近，就默契的同时散开，后走到另一片地方又重聚，继续他们的聊天，而我则被荒凉的扔在原地。如此，我现在的情况就同章佳妮一样被集体除名了。在初中时期，学校就是我们的全世界。而我如此被集体抛弃，就等同于被世界抛弃。 那段时间里，我晚上常久久难以入眠，入眠后也是噩梦连连，常半夜惊醒，还发现浑身冷汗。我也开始畏惧上学，每天早上上学，我来到校门口都会顿足，双腿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似的挪不动半步。顿在那时，我也会不自觉胡思乱想，乱想胡阳今天又会如何“惩戒”我。如此想着，我就会心慌心乱，呼吸急促，甚至偶有窒息感。这时，我再凝视眼前的校园时，就似凝视着一个无底深渊，仿佛只要一走进去，就会被吸进黑暗，就会被恐惧吞没。 我日日不断的忍受着胡阳的“惩戒”，直到一天体育课，这“惩戒”来到了一个“里程碑”。同学自由活动时，胡阳的三个同伴堵截了刚上完厕所出来的我。他们紧锁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到没人的墙角，后把我摁蹲在地上紧紧围住。此时，我已经被吓懵了，抱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完全不知所措。不一会，胡阳拨开围着我的三人走到我跟前。他一手插兜，一手抽烟，半天俯身，撅嘴冲我缓缓吐了一圈烟雾，随后将烟用力掷到了地上，用脚尖碾灭，他边转着脚尖还边翻眼瞪着我。突然，他抬起腿要踢我，但踢到半空停了一会后又收了回去。 他左右拧了拧头，后啐了口痰，恶狠狠瞪着我，吼道。 “以后离我们家妮儿远一点，再让我看见你跟她拉拉扯扯，我他妈就弄死你！” 说着，他又抬腿要踢，同样踢到半空后又收回。我被吓得紧闭双眼，蜷缩在墙角，疯狂的点头。一会，我听见他们骂骂咧咧的走了。直至他们脚步声渐远，我才敢睁眼起身。此时，我感觉身体有些发软，心脏正疯狂捶打着胸脯。我心里暗想，自己真的得尽快与章佳妮切割了，否则鬼知道胡阳这王八蛋之后还能干出啥乱七八糟的事来。 我被如此欺负，是无处申冤的。类似的委屈若告诉老师，老师只会搪塞。 ”他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回去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除非出现流血事件，否则老师根本不会当回事的。若告诉父母，父母可能觉得小孩子能有啥大矛盾，都是闹着玩，一般也不会当回事。即使真的当回事，来校处理矛盾。那也只能解决一时问题，待父母走后，原先该怎么受欺负还是怎么受欺负，不会改变半点。而且，若告诉了父母，就会被同学们嘲笑，会被瞧不起，会被说成妈宝爸宝，会很丢人。所以类似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自己解决为妙。 自那以后，我就逼着自己尝试疏远章佳妮，但这对于我自然是不太容易的。起初，她一如既往的嗲声嗲气的请我帮忙，但我低头假装写作业不看她，也不理她。见我如此，她也就不再坚持，但rou眼可见的有些生气。隔了一段时间后，她又用上了那套“摇袖子大法”，这次我直接迅速的抽回袖子，依旧不看她，不理她。她被我抽袖子的举动，惊愣了一下。随后她用力”哼“了一声，大幅的转回身，将凳子使劲往前一搬，弄出刻意的刺耳声响。我紧闭双眼，紧咬牙关，努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回应的冲动。 有了这次的拒绝，章佳妮便不再来自讨没趣，也没再跟我说过话。每天除了起身让她进出，我们便再无其他多余的交集了。她后来找了那个提供收费服务的走读生帮忙，我得知后心里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内疚感，但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想着忍一忍，习惯习惯应该就会好的。自我疏远章佳妮一段时间后，胡阳便不再找我麻烦了，同学们也重现开始与我恢复交集，我得以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学们慢慢熟络起来，也渐渐放下了开学时的矜持，露出了各自的本性。青春期萌动的心开始跳动，懵懂的性欲开始躁动，身体自然也就开始随之”发芽“。男同学会在早晨勃起，女同学胸部会一天天膨胀，因此不得不带上胸罩，避免”突点“的尴尬。但因为初中时期的大部分女同学还没有完全发育，所以穿的是那种无钢圈的棉布吊带小背心。小背心的两根细吊带系在背后，两根系在脖子后，如此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扣子便在脖子后诞生了。这样若隐若现的“荷尔蒙”，这些粉粉白白的蝴蝶结扣，自然时时刻刻挑逗着同处青春期的男同学们躁动的心。一些男同学的大脑便在这“荷尔蒙”的促使下开始产生形变，开始没有分寸的捉弄女同学，也就是被女同学最为诟病的“解扣子”，解开系在脖子后面的蝴蝶结扣子。 课间，教室里躁动起来。每个班级里总有几个率先发现男女有别且胆大脸厚的男同学，他们会围集在某个文静女生座位的后面，趁她不注意将她扣在脖子后面的蝴蝶结扣子猛的拽开。随即便能听见的一声惊叫，女同学双手捂着胸部愤怒的回身，双眼恶狠狠的瞪着那男同学，在周围随意抓起什么便摔过去。男同学们知道女同学会生气，会扔东西，他们嘻笑着躲来躲去，还出言嘲弄。“打不着，打不着。”女同学扔了几下后就不再想和他们多事，恶狠狠瞪再上一眼后，便重新系紧扣子转回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之后，男同学们便会乐此不疲的将魔抓伸向下一个目标。 直到他们将魔抓伸向苏梅时，我鬼使神差的冲了上去，一把打开那男同学伸出的脏手。苏梅被惊动，回头看见我两正瞪眼对峙，被吓的怔住，不敢吭声。 那男生被扰了“雅兴”瞬间怒了，冲我吼着。 ”你他妈干嘛！“ ”你个老色逼，解别人扣子就算了！还他妈想碰苏梅！“我的怒气也是直冲颅顶。 ”你他妈管不着！“ 说罢，男同学又伸手要去解。见状，我一把拧过他的手和他扭打在地上。正打的难舍难分时，贾老师身后跟着马龙，一脸怒气的大踏步走了进来。我们见贾老师来了才气愤的分开，灰溜溜的跟着贾老师回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没人也没开灯，又因为常年拉着窗帘，所以里面乌漆嘛黑的。贾老师伸了伸下巴示意我们先进去站好，随后他跟进来把灯打开，将门”轰“的一声摔上，这惊的我们浑身一抖。还未待我们冷静，贾老师转身就是一脚，将与我并排站着的男同学踹飞了好几米。我被这突然的一踹吓的直接怔住了，心脏直跳到嗓子眼。我惊眼看着蜷缩在地上正捂着肚子的表情扭曲的男同学，他缓了好久才艰难的爬起来。此时，贾老师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半天冷不丁的吐出一个字。 ”滚！“ 我们被吓得拔腿跑回了教室。。。。。。 自那之后，便再无男同学敢和女同学玩”解扣子“了。但让大家不解的是，在那之前，其实早有学生前去申诉，但都被贾老师搪塞过去，直到这次苏梅被“解”未遂他才亲自出马解决。但无论有什么疑惑，“解扣子”事件算是被彻底解决了，女同学们也终于不用再日日担心自己脖后的安全问题了。。。。。。 我和章佳妮的关系封印了一段时间后，胡阳便再没来找我的麻烦。但我心底其实是不愿与章佳妮切割的，一直想要找机会与她恢复友情，但一想到要与胡阳对抗便不禁又心生畏惧，如此自然是不太容易的。直到一天课间cao期间，我偶然遇到了解开封印的可能。 学校每天早上第二节课结束后，会举行全体师生集体课间cao，也就是以每个班级方阵为单位，绕着cao场或教学楼跑上四圈。如此大的运动量，自然会有许多同学想要偷懒。他们便会在排队集合之前或当时，趁老师不注意偷跑并躲起来，以逃避跑cao的辛苦。我原本也想坚持跑cao，以保持每天的运动量，可惜我并没有这般毅力，所以在开学一个多月后我也开始选择逃cao。我每次逃cao时都躲在厕所里玩手机，直到跑cao结束，才偷偷出来混进杂乱的人流一起回去教室。 在逃cao的第三天，我正立在厕所里沉迷于刚到手不久的红米手机。正沉迷着，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卧槽“，随声我的手机被一只黑手瞬间抢走。我急忙回身，只见一个一米八的高大身影正挡在我面前，我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陈兵。此时，陈兵嘴里正叼着烟，前后翻动着，观摩着我的手机，后一脸惊喜的看着我，大声说道。 ”我cao，走读生就是他妈有钱啊！红米都他妈买得起！“ 我伸手欲抢，被他一个转身躲过。 ”给老子看看又他妈不会掉块rou！“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陈兵是体育委员啊！此时应该正在带队跑cao啊！怎么现在在厕所里抽烟！ 我伸耳去听外面沸腾的脚步声，那狂躁的声音告诉我跑cao才刚刚开始。我便疑惑的问他。 ”你怎么在这？那现在带队的是谁？“ 他半晌回过神，抽了口烟，说。 “太傻逼了！带他妈的狗屁的队，太他妈傻逼了！我他妈不带了！马龙好装逼，让他去带吧！” 疑问被解答后，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上。平时我与陈兵并没什么接触，所以当下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我也曾听闻他的背景势力不小，所以不知此次他是想抢走，还是真的只想看看。对于我这么一个习惯被欺负的矮个子小男生来说，被混混抢走东西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手机这么贵重的宝贝我肯定是舍不得的，况且我还有12期“贷款”要还呢！想着，我便小心试探着问他。 “要不，我借你玩两天？” “啊？我他妈才不稀罕呢！“ 说罢，他将手机扔还给我。我慌忙伸手去接，并问他。 ”你~也不告发我？“ 他很是惊讶，瞪眼瞧着我，大声喊道。 ”什么？告发？老子陈兵他妈的像是那样爱告状的小人嘛！“ 说罢，他又抽了口烟，斜眼看着我，慢慢道。 ”你~肯定也不会告发我抽烟，对吧？“ 见他如此好说话，我当然惊喜的答道。 ”当然！当然！当然不会！“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想到可以尝试与陈兵交好啊！说不定这样能够制衡胡阳呢！想到这，我情绪都有些高涨了，便想要请陈兵吃饭，以拉近关系。 ”兵哥，为了报答你的不告之恩，我想请你吃碗泡面，不知你愿不愿意赏脸？“ 听见”泡面“二字，他眼睛突然就亮了，后把烟往地上一扔，伸手就来勾我的脖子，喜说。 ”去啊！~傻逼才他妈不去呢！走走走！” 说着，他便勾着我，大踏步的朝厕所外走去 他黑粗的胳膊皮肤粗粝，磨的我脖子生疼，感觉皮都要被蹭掉了。 。。。。。。 初中正是我们长身体的时候，大家对食物的渴望是发自每个细胞的，是无法抑制的。 学校里有三种食堂，分别是大食堂，小食堂，教工食堂。 大食堂的三餐是所有学生被集中强制订购的，由学校统一承包给外包商家。大食堂是大锅饭，每天的菜式是固定那几样来回切换，没有任何选择空间，以8人一桌的量摆放好，便宜大份，但味道一般。如此，食材质量肯定也是难以保证，米饭偶有夹生，菜里偶有头发，泥沙，蛆虫。。。等小惊喜，而我们对此则是司空见惯，并不以为奇，也无能为力。 而小食堂里的选择相对来说要多上一些。我们也最热衷于此，大食堂吃腻了，便可以额外花上一些钱来这里改改口味。但相对于大食堂来说，在这里吃的成本就要高上许多。所以对于囊中羞涩的住校生，还是不能频繁来此消费的。 教工食堂是专门为老师们提供服务的食堂。老师数量不大，所以这里是小锅饭。虽也是排队打饭制，但味道品质都有所保障，服务堪比外面的菜馆子，消费价格也很公道，几乎不赚什么额外的钱。 教工食堂里日日有专人打扫，以保证里面永远干净整洁。而大小食堂里，顶多也就是大妈用脏抹布擦个桌子，用脏拖把拖个地。因此大小食堂里的桌椅，地面总是油乎乎，灰蒙蒙的。 夏天里，教工食堂里有空调，到了饭点排队人也少，所以一直清清爽爽。而大小食堂里只有几个吱呀吱呀的老风扇，且往往在饭点时会被海量的学生挤的窒息，所以总是潮湿闷热。平时饭点去的稍晚些都得排上好久的队，即使好不容易买着饭也得端着饭站立许久，以等待位置空出才能急速挤进去。往往一顿饭下了，总是大汗淋漓，因此大小食堂的空气里也总是饭菜味混着汗馊味。 同样的5块钱，若在教工食堂里便可买的四菜一汤，以及一个水果或点心；而在小食堂里最多只能购得一份土豆rou丝盖浇饭，且其中rou丝是星星点点难寻见。 当然了，即使学生拿再多的钱也是被严令禁止进入教工食堂的，除非你是老师家的孩子或是某种关系户。否则哪怕你在其门口多逗留一会，都会被呵斥驱赶，那口气就像驱赶一条狗或一个乞丐。 只有在晚饭后待老师们都吃完走了，教工食堂盘子里还剩下一些蛋炒饭时，学生们才可以偷偷从后门溜进去与收拾食堂的大妈偷偷作些交易。三五住校生凑5块钱便可交易得一盒虽冷了但仍香喷喷，油腻腻的蛋炒饭。偶尔其他菜盘里若还有些剩菜剩汤，好心的大妈还会将之施舍给这些苦孩子们。对于口舌乏味的住校生们来说，这盒蛋炒饭比起大小食堂里的那些糟糠，已经完全算是山珍海味了。 当然了，即使你花钱消费了，也是不被允许留在教工食堂里吃饭的，只能打包带走。同学们交易后就得尽快离开，若被发现，铁定是要挨批挨打的。他们将打包好的蛋炒饭带回教室里也是不能大大方方的吃，因为学校里是明令禁止在教室里吃饭的，所以只能下了课背着老师偷偷的吃。三五住校生围着一盒淋着rou汤的蛋炒冷饭，你一勺我一勺的分着吃，边吃边聊，满嘴流油，满面笑意，吃的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团人在吃鲍鱼龙虾呢！偶尔还有一些其他没参与凑钱的住校生会厚着脸皮上前讨要一勺，为这一勺冷饭他们往往不得不被要求喊上一圈“爹”，但即使如此他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为这一勺美味屈膝的。往往在眨眼间，这一盒蛋炒冷饭就会被这三五个正长着身体的初中生们分的粒米不剩。 我多次见他们吃的如此之香，便也想尝尝这传说中的蛋炒饭，所以我也曾偷偷买过一盒。可我怎么吃怎么觉着普通，觉得这确实就是盒普通的蛋炒饭，而且和我妈炒的差得太远了，我妈还会在里面放rou丝呢！更何况这还是盒冷饭啊！这使我不禁感叹，住校生们平常吃的实在是太差了。 小食堂是一个大平层，一面是8个窗口，一面是成片的标准化四人式桌椅。每个窗口对应一家商户，窗口上方用红条子贴着对应的简单的店名。如，泡面，汤面，盖浇饭。。。等等。而这八个店铺中，生意最好的就数刚进门的那家泡面店了，而我和陈兵要吃的便是这家的泡面。 这种泡面与传统已知的泡面在烹饪流程上有些许不同。首先，同学们要先去第一个窗口排队取面。面两元一份，阿姨会给一个大号的纸碗，其直径大概15厘米，里面装着半满的方便面。在窗口靠边上有两个大铁罐子，一罐里面是辣子，一罐里面是红褐色的固体酱料。同学们就得用罐子里的铁勺子挖上几勺料子放进自己的纸碗。紧接着，得端着这纸碗再去隔壁窗口排队。第二位阿姨会给你的纸碗里打上大半碗的浅黄色热汤，可能是鸡汤也可能是骨汤。如此再等上两分钟，一份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泡面便烹饪完成了。可能是酱料的缘故也可能是汤底的缘故，反正这泡面就是深深的把握住了全校同学们的胃，甚至偶尔还有老师会偷偷让学生帮忙打包一份。 现在，我和陈兵对坐在空荡荡的小食堂里痛快的嗦面。特别是陈兵，他吃的很是疯狂，还特地加了两大勺的辣子。在只有风扇的食堂里，吃的是大汗淋漓，满脸通红，边吃还边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我面前虽也有一碗面，但远没有他吃的尽兴，没吃两口便被热的没了胃口，再加上早餐吃的大饭团还没有消化缘故，更是没法再吃下去。而陈兵却是三两下便把他那碗面给干了个底朝天。他见我没吃完面就放下筷子，便问我。 “这么香！你他妈咋不吃啊！”他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面。 “我不咋饿！要不我这碗也给你吧！“我边说边把面推向他。 陈兵丝毫不客气的接过面，笑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说罢，他捧起面又嗦了起来。 空荡荡的食堂里，除了风扇声，回荡的便全是陈兵嗦面的声音。见他又快要吃完，我便起身去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他接过水，仰起头，瓶底朝天，口朝下，没几秒就将这一整瓶矿泉水里的水“咕咚！咕咚！”吸进了肚子里，瓶子都被吸的干瘪。拍下干瘪的瓶子，紧接着，他口中又爆出一声极长的响嗝。如此，陈兵这一餐算是完美的结束了！ 陈兵可能有点吃累了，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空空的看着面前的空纸碗。而我只是坐在他对面，微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良久，他又打了一个长嗝后，说。 ”太带劲了！太他妈带劲了！哥们！我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爽了，学校大食堂早他妈吃腻了，一天到晚，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菜。嗝~~~“ ”那咱们以后可以常来，我都请你吃！“ 他眼睛瞬间亮了，从椅子上弹起，摇着食指指着我，说。 ”我cao！哥们！咱说话得算数啊！可不带反悔的！“ ”不反悔！“ ”行！你这个朋友我陈兵交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他说的极为严肃真诚。 “好！” 我抿嘴点头，虽表面平淡，但内心流泪感动。心想，陈兵远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的多。。。。。。 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里，每逢跑cao，我们便相约偷跑，一起来到小食堂。同样点上两碗泡面，同样还是我吃了两口后又推给他吃。后来我们也不单纯嗦面，也常会聊天谈心。陈兵十分乐于分享他的过去，无论是悲伤的，快乐的，都愿意分享给我。他说他爸以前是当兵的，常年在外。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替战友挡枪牺牲了。说到父亲挡枪时，他用力扯开自己的领子，让我看他胸前的伤疤。他说自己曾经也为兄弟挡过刀，还说真男人就该如此为兄弟两肋插刀，这就叫义气，不讲义气的男人不算男人。他讲这些故事时，总是热血沸腾，满脸自豪。我对于他的英雄豪情，自然是满心佩服，但我也自知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与他肯定是比不了的。 在陈兵父亲牺牲后，家里便只剩他母亲一人种地养家。他母亲除了要照顾身体欠佳的爷爷，还要供他上学，压力山大。最后他母亲实在受不了，就跟一个陌生男人跑了，至今都没有消息。而如今，陈兵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老舅给的。前段时间没有及时来校报道，也是因为他老舅和他舅妈因他吵架，他舅妈不愿让他老舅再负担他的学费。虽然他老舅家庭也不富裕，但他老舅却仍坚持要供他读书。那天吵架最后，他舅妈拗不过他老舅，终还是妥协了，但是陈兵的生活费被扣掉了大半。他也因此耽搁了一个周才来校报道。 后来，我曾问过陈兵，问他是否恨他母亲。他当时顿了一下说。 ”不恨！是我爸对不起她！“ 他表情平静如水，但我肯定的看见了他眼里露出的星点悲凉。 陈兵还有一个表哥，是他老舅的儿子，以前也是我们这所学校的学生，而且当时还混的风生水起，一度成为那几年厚德中学的校霸。陈兵每每提到他的表哥时，其自豪之情就溢于言表。我还得知，目前学校里的几个大势力头目都曾是他表哥的哥们或者小弟，甚至还有是同乡同村一起长大的兄弟。陈兵也常跟他们混在一块，所以现在关系是铁的很。 自从我和陈兵成了朋友，便也天天混在一块。我们的交好自然被胡阳看在眼里，他知道陈兵的势力背景也知道他重情重义，如此他对我便有了些许敬畏，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瞪着我磨牙，更不敢再对我搞那些过分的“惩戒”了。如此有了陈兵这层保护罩，我便有了胆量去对抗胡阳，去尝试解开我与章佳妮的友情封印。 一天晚读期间，我主动找章佳妮搭话。 ”佳妮！你最近手机电量还够么？“ 章佳妮先是假装没听见，还故意升高了朗读的音调。没一会，她突然“扑哧”笑出了声，又快速的收回了笑。她佯装严肃，轻轻扬起下巴，仍看书不看我，傲娇的说。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今天怎么又来主动献殷勤？“ ”哎呀！对不起嘛！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啦！“我冲她搓着手掌，急声解释。 ”我可不敢再在你这里浪费感情，万一那天你心情又不好了，我不是又得热脸贴冷屁股！“ ”不会不会！这次绝对不会了！我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说着，我拍拍胸脯，满脸洋溢着自信。 她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 “男人！你还男人起来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笑罢，她又佯装严肃，说。 ”好吧好吧！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不一会儿，她从桌底偷偷伸过手来。手里是一台手机，手机上面还放着一个牛角包。我先是一怔，她见我没反应又晃了两下，我才急忙把手机和牛角包一起塞进了书包里。我再转头看去，看见她满脸是烂漫的纯真的笑。见她如此笑着，我的嘴角也不由的上扬。 那之后，我们便和好如初。但这时的胡阳肯定是不开心的，他又开始恶狠狠的瞪着我磨牙。但如今我有了陈兵的庇护，他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最多也只能瞪眼磨牙，默默的把闷气往肚子里咽。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他嘴角泛着青紫，不知他又惹上了什么麻烦。自那之后他在班级里就老实了许多，少敢像之前那般放肆的聚堆耍闹，也少敢再瞪着我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