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友十五

    两周过后，郁小小再一次去找路海，这一次她跟随原著，打了一个勾引路海的女同学，又摔了路海珍视的东西。路海在洛严的劝告下带她去吃饭。

    郁小小看着路海把东西都夹给洛严，觉得很神奇。路海居然有这样一副面孔，实在叫人想象不到。她顺着剧情离开，等待下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分手的戏。

    “中秋要到撒，我们一起做月饼。”郁妈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堆模具和材料。几个人都是动手废，等把材料糟蹋得差不多了，月饼还是一面薄一面厚。几个人只好请厨娘过来救场。

    “哎为什么我也这么做的哎。”郁妈看着厨娘明明是一样的动作，自己做起来就是一团糟，厨娘就心灵手巧，一个个月饼乖得和什么一样。

    “这就是天赋。”郁小小说了句话，郁妈一眼横过来，她就连连做揖讨饶。

    月饼有很多味道，郁妈立誓要把五仁做得好吃，于是压力给到了厨娘身上。双莲黄，豆沙，山楂，奶油梅子，海盐，莲蓉，rou松等等等等，郁小小见忙得热火朝天，自己也没什么事，索性上楼去了。

    马上就是中秋，原著里路海要来云京一趟。他们没做什么，也就是逛街吃饭。

    话说，这个恋爱谈得好没意思，除了要感谢路海“捐献”的一大笔钱——这笔钱用来盖学校了。

    中秋很快到来，郁小小就像剧情里一样，强拉着路海换了定板衣服。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没话找话。

    气氛很尴尬，郁小小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个稀里糊涂度过的中秋。还是顾焰的她和路海经历的生死一线，那个哭着说想mama，恨爸爸的男孩。她侧过头去看一眼，路海还是沉默寡言，神思恍惚。

    他在想洛严，郁小小知道，原著里写得很清楚。洛严是他不可抗拒的命定之人。就像是郁深所说的情根一样。

    看路海和她说再见，飞奔一样去高铁站，郁小小知道他回去洛严家了，那个他新找到的家。

    最后一场戏，再有最后一场戏，郁小小仰头看天，月亮在空中悬挂，无遮无拦，无靠无依。孤高的，清冷的月亮，郁小小没觉得凄凉，她看出一种傲气，一种自赏的目下无尘的傲气。

    她喜欢月亮。

    此时此月共团圆。

    郁小小插着手走在街上，兜里空荡荡。她肩上背着一个包，路边灯牌闪烁，情侣，孤身的行人，卖花的投机者，做生意的小贩。郁小小到街边买了根脆年糕，外焦里嫩，顺着视线望去是一排排的铺子，其中一家铺子外旋转的红蓝白三色分外耀眼。

    红蓝白，动脉静脉绷带，郁小小看着，想马上自己就可以把头发剪掉了。店铺名字很好听，新生，铺子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帽子的女孩。

    是女孩，尽管她穿着黑夹克黑裤子黑靴子，身材挺拔。好像注意到有人看她，她回过头来，咧嘴送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红唇白齿。郁小小也微笑，两个人隔空击掌。郁小小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远去。

    从新生里走出来女女男男，郁小小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人了，生意还挺好。她站木了脚，于是抖抖腿，跺跺脚，顺着街道往前走。

    时间过得很快，剧情进展也很顺利，郁小小找到的“jian夫”是同班的一个同学，他很缺钱。他家的企业最近刚破产，但是学费已经交了，他只好在学校里继续上。郁小小给了他一个包的价钱，他便同意了。

    假装上床，把消息传出去，路海赶过来的时候，郁小小难得在他眼里看到了伤心。

    这不应该，你应该高兴，解脱，愤怒才对，唯独不该有伤心。

    没等郁小小困惑，担心自己的剧情能不能顺利结束，路海已经上来给了那“jian夫”一脚又一脚，转身要走，郁小小赶忙上前抱住。

    丫的，穿内衣裤做这种卑微的动作真的很让人尴尬啊，郁小小流畅地背出自己的台词：“我和他没什么！你一直不找我，我只是想刺激你让你在乎我！”

    得到路海一句恶心的郁小小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路海头也没回。郁小小趴在地上差点笑出声。

    好耶！老娘的剧情结束了！

    要不是记得后面还有个人，郁小小真想原地蹦起来跳三圈。

    完蛋，那个人为什么没反应？忽然想起来路海踢得哪儿的郁小小赶忙爬起来去看那人的情况，别死啊，别死啊，姑娘我不想背上人命啊！

    那人还好，只是气息不稳，郁小小背着他出门去医院的时候他还拉着她的袖子，气息微弱地说：“加……加钱！”

    看他那凄惨样，郁小小良心有些痛，她当即点头：“三倍！”

    那人眼睛立刻睁大了，呼吸急促起来。郁小小生怕他太激动造成第二次伤害，赶忙送他去医院，给他垫付了医药费。

    郁小小没有立刻呼唤系统，她在确认那人没事之后，给他转了一笔钱，就欢呼着去剪头了。

    “对，全剪！”郁小小指挥着，她看着理发师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和理发师比了一个指节的长度，叫理发师最长不能超过这个。

    接来的长发纷扬坠地，郁小小感受着忽然清凉的头皮和清爽的没有负坠的脑袋，那一瞬间——贼爽！

    最后理发师给她剃了个毛寸，郁小小戴上自己新买的鸭舌帽，冲着镜子里新鲜出炉的自己吹了个口哨，出门的时候新生两个大字在身后烨烨生辉。

    真，新生。

    剪完头的郁小小浪了两圈，在天桥上心满意足地呼叫系统。

    连着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郁小小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系统？系统？系统！”

    【呲……啦……呲……啦……】

    一阵令郁小小心惊胆战的刺啦刺啦声过后，疑似反应不良的系统上线。

    【宿主……你做了什么？】

    郁小小一脸懵。

    【为什么能量会不足？】

    怎么会能量不足！

    【你真能惹事。】系统有气无力。

    我干啥了我！我很安分啊能不能走！

    【现在不行，你被锁定了。】

    ！！！

    【尚未完善的小世界会自动修饰剧情，为了确保剧情顺利进行做出一些干扰。宿主，你走不了，这个干扰涉及到你。】

    ！！！

    【能量跳跃是有区间的，现在能量跳跃所需区间过大，属于异常现象。】

    那我怎么办！

    【宿主。】系统一顿。

    【你听天由命吧。】

    等等我是否能够补救一下！郁小小绞尽脑汁，真正能够算得上修饰的地方就是路海失忆的事儿。

    我就知道没那么好过的事儿！

    【补救，有什么办法呢？】

    我哪儿知道啊！

    【宿主，唯一能够补救的，就是尽量让剧情按照原先方式进行。】

    【剧情修饰不是万能的，后期很可能有圆不过来的情况出现。】

    【但是，出于经验。能够使得剧情修饰动用的任务者，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圆全剧情。】

    能说点有用的吗？

    【还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

    【宿主，小世界锁定你，如果你没有做出超出剧情之外的事，任务结束后判定不会追责于你。】

    【如果做了超出剧情之外的事，那么判定追责于你。任务失败，你就只能在小世界呆着，被小世界意识绞杀。】

    所以方法是什么啊！

    【宿主，你要尽量远离主角。不要插手剧情，离主角越远越好。】

    【等锁定过去，我立马开启时空跳跃。】

    能成功吗？

    【宿主，实在不行，你就把这个世界当最后一个世界吧。】

    你爹的，你爹的，你爹的。

    你听见了吗路海，你－爹－的！

    就因为你，我现在走不了了。

    就因为你，我得面临系统脱离被绞杀的情况！

    你个坑货！

    系统悄无声息消失了，郁小小趴在栏杆上，欲哭无泪。

    啊，系统你说了什么，你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啊。你就告诉我因为路海那个损色儿我被锁定了，现在就只能渴盼天显灵里主角远点叫世界意识不锁定我。

    离主角远点儿。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呢？

    一个想法霹雳一样闪过她的脑海。

    丫的，该不会剧情补丁打得不牢靠，很有可能被揭开。世界意识等着留我出气吧？

    郁小小猛然想到了原著里后段路海他爹坚决反对这段恋情，因为这让老路家断子绝孙。因为这个原因，主角攻受之间还有了长达多年的隔绝。

    原著里是没有顾焰这一段的，所以炮灰女友是真的炮灰。可是顾焰这个把柄捏在路海他爹手里，到后期的时候路海他爹管不住路海气急攻心，会不会把顾焰这个人重新拎出来？

    顾焰对路海重不重要尚且未知，但是那时候路海他爹属实是有个办法就试一试。一旦顾焰被重新提起来，那补丁，不就失效了吗？

    补丁不是随便打，要符合逻辑和事实。当年路海失忆纯纯因为回家的时候车开太快撞树上磕着头了，可如今他爹提起顾焰，不见得路海就想不起来。

    艹。

    路海和路海他爹，这一家子真服气。

    上辈子绝对挖他家祖坟了吧。

    郁小小恨得牙齿咬得咯咯想，但她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她立时掏出手机开始找最近的一个航班。

    离主角远点，郁小小刷啊刷，她顾不得和郁家人打招呼，也顾不得白雪那边的事儿。

    她得先出国。

    现在，路海他的禁忌恋情还没有被发现，路海他爹也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

    郁小小还跑得了。

    为了秉承离主角远点的宗旨，郁小小刷了阿根廷的机票。

    啊等等，我是个未成年人来着吧？而且，我有阿根廷的签证吗？

    要死，还是得和郁家商量一下。

    我该怎么和我爸妈说？

    郁小小抓着头皮，很是烦躁。

    “什么！你要出国留学？”

    女儿交的男朋友是路家那个并且还劈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郁爸还没来得及找郁小小算账，就被迎面而来的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

    郁爸自认为是个开明的家长，从来不过问孩子的私事，这会儿也免不了手有些痒痒。

    郁小小回家的路上就想起郁家这回事儿，如果郁家还在国内，到时候上面的人卡一卡，自己是回来还是不回来？不回来郁家要遭，郁家是个挺好的人家，郁小小于心不忍。可回来又不可能。倒不如趁着这一次，全家移民。

    郁小小恳切地把事情和郁爸郁妈讲了讲。

    “妈，爸，不是我要走啊。是这件事一出来，咱家能好过吗？就算上面不发话，下面的人为了讨好，随手卡一卡，咱家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那你干嘛还去招惹呢？陶然那件事出来之后，郁爸就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他没去证实，因为一来孩子已经大了，二来陶然这件事凭自家的本事确实不好弄，而这件事不解决，闺女心结打不开，也不是好事。

    但他没想到，郁小小胆子这么大！

    “爹，这也不能怨我。”郁小小心思急转，她做出一副后悔怨愤的样子来，“那路海他移情别恋，还不想担恶名。我也是昏了头了，一着急才使了个昏招儿。我哪儿知道他就任由这件事一直传啊？”

    按理说来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叫人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郁小小对这件事琢磨半天，意识到路海可能会有的小心思。

    一来是示弱，周围人都知道他被绿了，他爹能不知道吗？固然吵架在先，想到儿子这么惨，怒火也要减弱几分。二来是为以后铺垫，他现在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爹传统，他又扛不住，到时候事情发了，他爹绝对反对，现在谁都知道路海被女人伤透了心，那么事情一旦出来，人们会不会想是因为前面女友劈腿的事情路海才弯的？情有可原，分散一部分怒火。

    还有其他的，郁小小没有想，她不去想路海知不知道周围人趋炎附势对郁家落井下石，但她知道把郁家劝出去是最好的。

    “你喜欢他？”郁爸审视地看她，他一直以为姑娘只是利用路海完成陶然的事情，那么在路海移情别恋之后，她该高兴才是，顶多闹一闹叫路海愧疚给自己谋利，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一看就是有感情的昏招？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路海！郁小小在心里呐喊，但她不能说，只能表现出有些伤心的样子，“爹，路海长得不赖素质也还行，他那个身份地位，还一点儿不觉得我比谁差，有点感情是正常的吧。”

    如果你没有被他们一家弄到生死一线我会认为是正常的。郁爸清楚自己女儿，她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曾经差点要她命的人，更何况闺女一向不认为女性身份有什么不好，从没陷入女性的思维陷阱，那么她就不会因为路海对她的超常看待而心软，她只会觉得路海异于常人——郁小小确实是这么想的。

    “好吧好吧，”见糊弄不过去，郁小小只得道：“老爹，你知道他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谁吗？”

    见郁爸摇头，郁小小道：“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郁爸一挑眉，有些诧异，但没有太多的反应，他眼神递过去，然后呢？

    果然见多识广，见郁爸继续问，郁小小道：“老爸，这个男人不一般。他们是真爱。”

    郁爸简直要笑出来。

    郁小小颓丧道：“老爹，我知道你想笑。你觉得我们才多大，懂什么真爱，都是年轻时的荷尔蒙作祟，等时间过了也就罢了。根本不用大人出手，他自己回来就知道利弊好处。”

    郁爸确实这么想的。

    “但老爹，你没看到路海的样子，”郁小小道：“我从来没见过路海那样子，那种坠入情网奋不顾身的样子，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路海栽了。”

    “本来路海栽不栽不关我的事，但是老爹，就算把事情往好的想，那路海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图新鲜，他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担心路海真的性取向不正常？到时候我这个前女友，重点女，会不会被他拉出来？”

    “这还是好的，要是不好了，路海真的和那男人爱上了，你说路海他爹能放过我这么个赤裸裸的靶子吗？如果路海说不爱我，爹，你别忘了，我还有把柄在他爹手上呢。”

    郁爸想到了顾焰。

    “你说，我像不像男人？”

    郁爸一看，毛寸的脑袋，中性穿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

    郁爸皱紧眉。

    “你说，他爹是想路海和一个真男人在一起，还是和一个假男人在一起？”

    郁爸抿紧嘴。

    “到时候顾焰的事儿指定瞒不住，他爹为了把儿子拉回正道，什么东西用不上？你说路海要知道我那么骗他，我能得好吗？”

    郁爸没说话。

    “爹，我也是没办法。我最后做那一场戏，我也不想。但是路海多厌恶我一分，我被拉出来的几率就小一点。而且现在到处都在传我劈腿，那我们去国外是不是就显得很合情理？”

    避难，当然合情理。郁爸瞪她一眼。

    郁小小终于把自己说通顺了，也说给郁爸听。

    半晌郁爸开口。

    “你说，他爹不知道路海的事儿？”

    郁小小摇头。

    “你真觉得他们是……真爱？”郁爸说得很艰难。

    郁小小一定以及肯定点头。

    “你怎么那么肯定呢？”郁爸前俯身来问她。

    “老爹，我第六感很准的。你不懂。”郁小小故弄玄虚，“你要是见他一面你就全都清楚了，那样子装都装不出来。”

    郁爸半信半疑。

    他清楚女儿没有骗他的可能，路海那小子很可能真的断袖去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微妙的同情心理，还有一点爽快。叫你搞我闺女，现在报应来了吧？

    至于女儿说的后果，郁爸清楚很有可能发生。路海他爹为了儿子，很可能会把郁小小拉出来，到时候郁小小集中吸引路海的火力。能移情别恋最好，不能的话就利用她腾出时机把另个男孩儿弄出去。

    但不管哪个可能，郁家和他闺女都得不了好。

    想到此，郁爸狠狠瞪了郁小小一眼。

    郁小小讨好地嘿嘿笑。

    眼见着郁爸回屋和郁妈汇报商议去了。郁小小一骨碌爬起来，为了叫郁爸明白事情重要性，她一进门就双膝滑跪，不然郁爸能冷静下来听她讲？

    哎呦呦，真是疼，郁小小揉揉膝盖，衷心希望郁妈能够帮她一把。刚听个开头郁妈就进去哄孩子去了。老爸啊老爸，我真是为咱家好。

    现在也有时间了，郁小小回屋收拾东西，给白雪发消息，说她要去留学的事儿。

    白雪很震惊，约她出来聊。郁小小拒绝了，她给白雪打了一笔钱，说是资助白雪创业的。白雪发了个震惊猫猫头，问她是不是因为路海的事儿才出去的。

    郁小小回了六个点。

    白雪发过来一串儿语音，痛斥姐妹糊涂啊。虽然路海确实挺气人，戴绿帽子也很爽快，现在老多人知道路海是个绿毛王八。但是你要考虑实际影响啊，姐妹你家扛不住啊。

    言语中包含了对郁小小有对通情达理宠爱女儿的爹妈的羡慕。

    郁小小：谢谢，我知道。

    两个人扯七扯八，郁小小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白雪的消息。衣服，首饰，砚台，毛笔，书，还有什么东西么？郁小小想了想，应该没了，她放心地合上箱子，等着老爹老妈的通知。

    晚上的时候郁妈抱着儿子出来，看郁小小凑过来，就转过身去不理她。郁小小随着角度转，郁妈就又挪，转来转去，郁志以为jiejie在跟他玩游戏，拍着巴掌笑起来。

    郁妈轻轻拍儿子一下，不争气。她白郁小小一眼，郁小小就狗腿地去和郁妈拍肩膀，揉肩。

    “真是上辈子的孽债。”郁妈嘟囔道。

    郁小小不敢吭声。

    “下辈子你当妈我当女儿！”郁妈又说道，郁小小赶忙附和：“我一定把孩子宠天上去。”

    “你说我不宠你了？”郁妈横眉冷眼。

    “妈对我特别特别好，我对妈好。”郁小小放轻柔力道，就听见郁妈哼了一声。

    孩子大了，不能打了。郁爸抖抖报纸，心里还是一股邪火，他很想揍闺女一顿。但一来不管郁小小再怎么皮，那也是个大孩子了。二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三来那件事之后，郁小小这身子到底不如以前，现在都是如珠如宝供着的。

    但越想越憋屈，郁爸盯着报纸上的黑字，总觉得那黑方块儿都在嘲笑他。他合上报纸，闭上眼想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心里才好受那么点。

    见郁爸脸上露出笑来，郁小小示意郁妈去看。郁妈一看道：“老头子又想什么坏事儿呢。”

    郁小小卧下来，头凑在郁妈的颈窝，忽然看到鬓边有一根白发，她和老妈说，老妈就示意她拔掉。

    郁小小小心翼翼把白发和黑发分离，奋力一拽。郁妈只觉头皮一疼，那白发被大力扯成弯曲的样子，却还顽固呆在头皮上，郁小小夸张地连连告饶，恳请郁妈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次白发顺利地被拔了下来。

    郁妈摆手叫她扔掉。白发躺在掌心，郁小小口一吹，便飘扬着飞起来，融进白的灯光里，再找不见。

    郁志在下面拍着手傻乐，郁妈把孩子抱上沙发，郁爸犹自想着什么傻笑。郁小小趴在沙发背上，只觉得暖光昏昏，神思倦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