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隐殊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三章 夫纤若靡

第二十三章 夫纤若靡

    颐殊

    黄栋安挟功要赏,这罪名坐实无疑,但他带兵造反,是如何坐实的?

    再回到尤庄,我不想又待得那么憋屈,该病还是得病,那我就提早点病,打水时我自己掉进了井里,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才开始喊救命。水位已开始退,井水不深,刚到我腰际以上,但冰凉的山泉水还是冻得我直哆嗦。小簪儿放下绳子,我拉着绳子爬上去。

    她奇怪道:“你是正着爬下去的吧?要倒着栽下去,头发早湿了。”

    就你聪明,我胸部以上干干爽爽,还是冷得腿打颤,抱着自己打了个喷嚏,成功病了。

    比我想象中厉害一些,我想这次的梦境不会就因为我自己作死,什么都没干成就死回去了吧?覃翡玉来看我时,我正窝在床上朦胧不清,宛如看见救星,伸出手,“抱……”

    他站着一动没动,我大概是烧糊涂了,翻过身去睡另一侧。他站着,脑中缺失的记忆慢慢拼凑完全,不敢置信地低喃,“曲颐殊……莲花妖……”

    “……原来是这样。”想清楚后他就去煎药,打水,坐下为我号脉,看病。

    我说我真蠢,要熬过今晚烧死我就一无所获地回去。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知道烧死是个什么体验,覃翡玉就一直低着头少言寡语,他说姑娘,你这让我压力很大。

    睡过一夜,我好了,但我好像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覃大夫,你真好看,他说姑娘国色天香,折煞我了。我说反正我快死了,下次你也不记得,我就说,你一点都不干净,你随便让陌生人在你床上,你脏了,你很脏!他说,姑娘倾国倾城,怎么看都是姑娘吃亏。

    脾气倒好,弄到好像很晚,我睡了他也去睡了。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来,靠,居然还在梦里。他端着药碗进来,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一时有点尴尬。他把药碗放下,嘱咐我喝,然后便要走了,我说你得住下来。他背对着我,“你的心意太突然了,我……”

    杀了我吧,我说我是一个被负心郎抛弃的女子,“你那晚见到我,就是我被他辜负了,他说他已有家室,要同我了断,我才想投水自尽,我还放不下他,昨天的话是我烧糊涂了,还望公子不要多想。”

    他背对着我,背脊僵硬,好久才说了句好。这下好了,他会更加责备他自己,以我对他的了解,简直是奇耻大辱。果然,他对我极其冷淡,药碗搁下就走,一句话不多说。

    第三天,我正趴在床上看话本,他突然怒气颇盛地冲进来,“椎史说你没有什么负心郎,编瞎话诓我,你怎么回事?”

    我瞠目结舌,脑海里火速编下一段瞎话,“负心郎……有……”

    “在哪儿呢?”他眉头轻蹙,不甚耐烦,面上却是好整以暇。

    “

    在南城,父亲许了一段亲事,大婚之夜新郎跑了,不惜让我成笑话……”我泫然欲泣,“是你呀,公子。”

    他僵住了,过会儿缓和下来,“既然要了你……我不会负你的,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但是交付后半生这种事勉强不得,我会先带你走,以后的事之后再说。”

    又来,耳朵都起茧子了,下次在他开口之前我可以替他说完,他说前半句我说半后句,保证一字不差。他耳朵很红,低头走了出去,纯情得让我不可思议。

    我说服他留下住,就按上次的方法,他住了进来。我把仟儿拉开,往他身上扑去,“公子你终于来了!”他被撞得脚步后撤,愣住半天忘了推开我。仟儿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叉腰跺脚,“你这个,你这个,丑八怪!”

    -

    但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死了。被尹辗挂在院门上,彷佛是在警告我什么。

    院子里哭声作天,我把仟儿从地上提起来,“别哭了,下回他就活过来了,这不是真的。”

    我就逗逗他,怎么还把人逗没了呢,往后的日子又得无聊了。

    挺好,没有他我好做事,还省得我亲自动手。长公主宴那天,是椎史带我去的,由他负责的覃翡玉已经不在了。这是一场没有覃翡玉的长公主宴。

    开场表演结束后,谌烟阳退至后方召人去见她,都是一些面貌清俊的公子哥儿。有的很快回来,大抵是长公主见了不满意,不如传闻那般,就让他喝了两口茶,赶走了。有的多坐了会儿,但也回来了,估计是胸无半点墨,多说两句就露馅,觉出这人其他方面不行。谌烟阳也不是什么样的都看得上,据说她曾最宠爱的一个面首不止清逸俊朗,而且学识教养谈吐举止,面面俱到,除了家世或有家道中落,或罪臣之子,各方面堪称人中之杰,冠绝一时。

    她这是在选面首,还是在招幕僚?

    谁管她那么多,要是我也能找面首我就跟她讨教下经验,但我有个屁的公主身份,说多了,我有个屁的身份,我没有身份,我就是个屁。要被尹辗送出去的马屁。

    椎史可比小白话多,“我觉得赵勐获不错,他要过来请你就去呗。”还认真替我分析起来,“老秦官不够大,还是个玩得怪的,你别去。张灵诲儿子没啥本事,选他不如攀上张灵诲本人。谢謦寒按耐不住,肯定隔天就给你呈到陛下面前,你想从他那儿捞点好捞不到。赵勐获对喜欢的女人都挺大方,左右都这样了,你选老赵,我们主子送他个人情。”

    我闲闲散散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人家长公主在挑面首,我在这儿等着被挑,还自欺欺人有主动权,苦中作乐。”

    因为没有覃翡玉,严汜远自己去找魏子缄,全被长公主的耳线听着了。尹辗这边自然不是吃素的,也监视着一举一动,有人进来附在椎史耳边说话,椎史笑了一声,“真是在清水里看鱼嬉戏,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我去找太子。”

    他愣了半秒才又惊又笑道,“你比我们以为的胃口还要大,敢情冲着太子妃之位来的?”

    “太子长得好看。”实话实说。

    “但我们不想动储君之位。”椎史直接否决,“太子不会把你交给陛下讨欢心,只一道圣旨抢过去,还是你要共侍父子二人?别忘了,你没家世没背景,成不了正妃只能做妾室。”

    -

    第一个来请的居然是都水使常运惟家常公子,据说常枫栎长年病着,前些时日得翡玉公子救治才大好,没想覃翡玉先他去了。他说,“姑娘太过神秘,无人敢来请,常某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想着同姑娘说说话吧。”

    我让他进来,请他坐下,方才谌烟阳也召他去了,我问他:“长公主找你干什么了?”

    “就,关心了下我的病情,夸我相貌好,就是太清瘦,别的没说什么。”

    表面听来是他外貌不合格,没入选,其实是身体羸弱对她也无多大用。

    我说:“她替宣霁公主看人也太武断了,也不问问公主自己喜欢什么。”

    椎史嘲笑地道:“也就你不是公主,没有卷入政局当中,全心全意考虑喜欢不喜欢,恶心不恶心,讨厌不讨厌。若是公主,先考虑自身利益,身边人利益,自身地位,权势,最重要的性命,综合所有再来考虑婚姻,一桩彻头彻尾的买卖。”

    我负气站起来:“我去问问公主,她喜欢什么样的。”

    椎史没跟过来,但我若不是去找宣霁他立马就能知道,并起疑。公主亭外有一些人正在求见,她一个一个宣诏,见完再决定要不要同他继续了解,去别处聊聊天什么的。

    公主身边侍女就在亭外,我说我有要紧的事求见,请她帮忙通报一声。公主不见,她道,姑姑说择婿是头等大事,“再者小姐并非殿下闺中密友。”

    她是提防小姐间互相打探消息,做手脚加害吗难道。早知后宫复杂,人嫉妒心重,不止嫔妃间动辄互相陷害,公主间为了争宠也会使些手段。

    “是真的很重要的事,还请再通报一声。”我跪下道,“到公主肯见我为止,见不到就不起来。”

    等待的时间里,我垂头跪在那,我很累,想回去,是说醒来。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来碰碰运气。公主亭角挂的宫灯很美,就像萤火虫发的光。

    这些细节是累赘的冗余,浪费口舌。在已知结局的情况下演戏,彷佛是在消磨心志,我从不知道表演这么累,因为知道一切是假的,对现实无意义,大梦浮生。下次就略过细节,不重要的人和事,直接闯进公主亭,挟持她,该问的问完,然后去死。绝不浪费时间。

    公主同意见我,但谌暄仍有可能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于她是陌生人,要跟她熟络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所要消耗的这段时间,光是想想,就让我很累。

    我一个人在这,没有好玩的人,没有好玩的事,没有共同度过现实时间的熟悉好友,只不断往深处挖,费尽心思想尽办法,触及真相,来不及感受生活,感受活着的乐趣。

    好孤独又好无趣。

    “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殿下,”我摘下幂篱,行叩首大礼,“您不久后将死于一场意外。”

    -

    覃隐

    蒋昭从字画拍卖行抱了一堆苏氏墨宝,真品赝品混在一起,我叫他先不管真假一律买回来,这些画作将会以某种方式被发现在某处地方,同刺杀我的人的尸体一道,大理寺司以匪徒内斗,互相厮杀结案,收卷尘封。

    接下来有一些人会死。赵勐获在前去东邡搬救兵时,车马掉下山崖,他还在垂死挣扎,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他的尸体摆在我的地室中,我下刀从他身上剜了一块rou。判断尸体的新鲜程度,他的皮肤太老,没什么弹性,这张脸也太丑陋。

    司马滉被张灵诲所杀,他还是对他下了狠手,扳倒老对家后,用过的棋子就如同黏手的水蛭,弃之如敝屣。张巧工这中书监位置坐得太轻易,他不会珍惜的。

    我不适合品评人该不该死,师父说,在医者眼里,每个人都是该生的。

    清亮下来找我时,我正靠着玉台坐在地上,这玉台是尹辗按我的要求从常年覆盖积雪的边境为我找的,不论周遭温度多少,其上犹如寒冰。一具尸体放在玉台上,我还未开始对他动刀,但我突然感到失去意义,就仰靠在它旁边,短暂放空。

    “公子,”他站在阶梯上轻声道,好像总怕吵醒我那般小心,“来客人了。”

    我嗯了一声,一般客人不是蒋昭就是宁诸,但他会直接说蒋公子宁公子。

    “要去见吗?还是说你不在。”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活动下脚踝,“准备一下,见客。”

    他应是,退下为我准备干净衣物和洗手的水盆。

    -

    来见我的是御史大夫,魏子缄,按理说这种朝堂重臣除了我跑腿传话时见过,不会得见,更不会来见我们这种小民,若要看病也是找去府上,之前从没有这样身份高的人登门过。

    他还站着,负手而立,转过身看到我,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我们坐下后,他道:“张灵诲如何坐上尚书令这个位置,底下的六部官员,原先依附赵勐获的秦孟袁立刻投向他,但其他官员就日子不好过,怕他会一个一个对付不听他话的人,逼死现在还在的老臣。这些愿意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做事的老臣虽不说多公道正义敢于出头,原来在赵勐获底下夹着尾巴做人,也勉强能对付。赵勐获还好,不会把人逼上绝路,对投靠他的人吃香喝辣,其他人只要不出差错也放任自流,毕竟那么多年的老人了,没了这些人朝廷怎么运转?”

    话锋一转,“但这张灵诲,却是心眼极小,做事狠绝,原先赵勐获收刮钱财,中饱私囊,至少有个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过去了。可这张灵诲,欺人太甚,惹到他的,看不惯的,敢忤逆他的,就用些手段让人不好过。前几日还逼得吏部尚书魏秉上吊。始终拿他没办法。”

    先前有赵勐获互相掣肘,俩人捏着对方把柄,都不敢有大动作,张灵诲利用司马滉搞掉了赵勐获,可不就一家独大,横行霸道。可是尹辗为什么放任这样的局面出现,他一直在维系朝堂平衡,让这些作乱的人也不敢很乱。

    我道:“魏大人是希望小生做什么呢?”

    朝局之事本不该我来管,也轮不到我管,我顶多帮他抓药施针缓解一下头痛,睡眠不佳等状况。除此之外一毫厘也没有我能插手的地儿。

    “我听说,覃公子预言了司马滉会来争尚书令之位,还预言了他的死亡。走投无路之下,前来问问,万一有独到见解,也可听上一言。”

    我叹气,“当年那件事,只有你的选择是对的,严大人,曹大人会被以这件事为由头针对。曹大人生性懦弱,易退缩,他会是最先的突破口。”

    魏子缄听我这样说很惊讶,“那两位大人该当如何,还有法自保吗?”

    “曹大人趁早辞官归乡吧,严大人,小心行事,他以书信的方式传递的消息很容易留下证据,书信切不可保留。”我想起当年他让我转交的信。这个改了就好,倒不是要紧事儿。“其他大人,”沉默片刻,“无后台靠山者,当忍。”

    “忍一时可以,怎可忍长久?再说他已将人逼得没有退路,难道非要到死为止吗?”

    “要用些暗地里的手段,大人会来找我吗?要用早会用,再说在下也只会下毒,提供毒药罢了。”

    “翡玉公子,”他放下茶杯,“你与尹辗的关系,瞒得十分之巧妙。”

    夜里寂静无声,在这段沉默中我思考了许多,照他说的,如此隐蔽的联系他是如何得知的。

    以及,他想通过我逼尹辗出手吗?

    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有求于他过了,我不会为此说一个字的。“我与尹大人早就没有什么联系,我只是一个偶尔看病的风流浪荡公子。”

    “听说尹辗向宁还珏推荐,有意举任你入朝为官,公子既无青云志,何攀高府门?”

    这不是落选了嘛。“若有青云志,何故落第归?”

    “看来,公子是无心且无意管朝堂之事了。”

    本来就不归我管,也管不着,你这逻辑,强盗一样,还道德绑架。

    求我不如直接去求尹辗,“朝堂上怨声载道,想必尹大人工作也不好做,他只管皇帝心情,陛下不高兴了,不乐意上朝,让他去收拾烂摊子,不还是一样?”

    “这个烂摊子是收拾张灵诲他呢,还是这些老臣我们呢?收拾老臣治标不治本,收拾张灵诲治本,却不好治,尹辗深受皇帝陛下宠信,而张灵诲地位也日渐增高,不久就能与他平起平坐。倒了个殷丞相,以为迎来了好日子,立马扶持起了张灵诲,我们这些苟且偷生的朝臣,搞半天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呐。”

    这实在不是我等一介草民该想的事儿,我还没顶着狗皮帽拿着鸡毛箭cao心江山社稷到这个程度。

    “大人,此事找尹大人最为合适。”我站起来恭敬行礼道。

    -

    送走登门客,清亮问我怎么办,我说锁门睡觉,他说公子你今天饭也没怎么好好吃,地室待了一下午,谈事谈这大半天,也没喝口水,他想让我放松一下,找蒋昭或宁诸玩会儿去。

    我说找蒋昭宁诸没用,还是睡吧。他说你是不是病了?

    我是病了。我生了病,也知道我生了病。只有一种方法能缓解我的症状,但无药可得。我现在手边空空,不得不另外找点事做,转移注意。

    把支承小心粘搭在箭船明器的骨架上,再立上桅杆,大致雏型就出来了,清亮赞叹,“公子手真巧。”我说,“练练手。”柳叶刃所做的活儿比这精巧得多。

    突然想起以前长公主宴做狐狸面具一事,“我还做过木工活,”我说。

    “公子你是不是心里难受得紧。”他蹲下来询问我。

    怎么说呢,也没有悲伤的事,我没法跟他解释。他见我把他晾在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自魏大人登门后就说黄历不好,不宜出行,此后天天不出去,好像在坐牢一样。”

    就是在坐牢,清亮。我笑笑,“狱卒也不是一定要出现,他只要让犯人知道他在那里,就可以了。”

    遇刺事件后,尹辗派人盯着我,如果我找晏谙对峙,他立马能发现崇任东剩下的党羽。崇任东在玦中这一年来,暗中布下的网,他的人,都还不少分落在各处。

    我只有两种做法,既然杀了崇任东,也去杀了晏谙,再顺势铲除所有异己,正合尹辗的意,另一种就是什么也不做,躲在家中避避风头,像是遇歹徒一事心有余悸。

    尹辗了解我,他知道正常我会像第一种,但他不是真正太了解我,比如有时我由情绪主导,不高兴我就不做。比如遇刺那一晚我就该去找晏谙,了绝身后麻烦事。但我那天在院子里跟那盆花对坐了一晚上。

    自愿坐的牢,苦果恶果后果只能自己吃,所以生了病。

    医人者不能自医,真的很可笑。

    尹辗派暗史来送尸体时顺道了解我的情况,清亮跟他说,“我们公子本来就脆弱。”他看了我一眼,低声吐槽,“琉璃心。”

    那人也看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招儿,咱们主子用得上他,没别的人能做这事,恃才自傲,有这能耐,主子由他任性点就任性点,古怪点就古怪点。”

    清亮按我教他的话跟他们说了,尹辗果真没来烦我,我清闲度了两日,蒋昭又来烦我,“珗薛姑娘遭人劫持这事儿你知道吗?说是那人绑了她还给她塞了一锭金子封口费。定是我们那天走之后匪徒找上门,说不定就是宁赜那些人干的!还血口喷人,反咬一口!”

    我说,“哦,是吗。”他看我漫不经心恼了,“他说那日珗薛姑娘同我们在一起,怎会遭遇这种事,肯定是我们想绑走她行不轨之事!”

    这时间线居然没有一个人理清楚。我问:“醉美楼怎么说?”

    “老鸨才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求我们赔钱,我花了一大笔银子手都没摸到,怎么可能还给她赔钱……”

    “蒋昭,给钱。”我说。

    他瞪大眼睛,磨牙作响,“别逼我追杀你……”

    “蒋老板,”我突然想起,“我的账面都是你在打理,不如我们哪天清清账吧?”

    他立即,“我给,我给。赔,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