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半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久再没得过这样的空闲,每日里吃喝不愁,就卧于床上躺着,捧着前方传回的战报与长恭来信反复翻看。

长恭每隔几日便会给她捎一封信。

连笙时常盼着,盼到了便欢喜万分。只是她虽高兴于得到他的书信,却总也要在拆开信后发上一通脾气——只因这人实在是太过耿直了些,说要给她写信,竟真就只讲战事、报平安,连一两句想念的情话也没有!

连笙每每看完了信,无一不是气得将纸笺摔到地上:“还不如就看战报好了!还详尽些!”

她一面骂上两声,一面就气鼓鼓地叉腰盯着,而后便一人站在原地闷声半晌。半晌过后气消尽了,才又灰溜溜地再去将信笺捡回来,仔细收好,等隔几日后收到新的信时,再将这出场景来上一遍。

这样的景象,旁人看来发笑,独独长恭远在千里外,自然是不知的。

从他与豫王起兵南下后,鄞城的消息便只剩下偶尔才被送到军中的平安信函。前线战况吃紧,于是连笙再怎样气恼,终也还是要化作一腔担忧,按进心底里去。

她忧心长恭,自然也忧心前方战事。

从鄞城城破后,长恭便赴荆州与豫王合计,一致决议,不可再被动地蜗居西北向这几个小州了,是时候应当深入腹地,夺下永、兖、襄这几个大州来。于是两支兵马分作两路,取道荆州南下,左右夹击攻取雍州。

雍州乃是襄州屏障,豫王军与卫家军经数月夺得雍州后,稍事休整,便要直取襄州。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攻取襄州,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艰难百倍。

襄州首府南阳府,一连打了近半年,久攻不下,豫王军与卫家军皆是损耗大半,若再这样拖下去,势必形势将要急转直下,于起义兵马万般不利。

是夜,长恭与豫王帐中,单庭昀主动请缨,提出了要亲率一千人敢死队,假意被俘,等被押入南阳府后伺机反抗,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攻破城门。

长恭听后当场驳回,决计不同意他如此冒险。

此一去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他不忍再见他折损于此。

然而单庭昀单膝跪倒在他跟前,银枪横举于顶,只道:“大帅,今日起我唤你一声大帅,因你再不只是骁骑营中区区领将,大帅既已统帅三军,便当以三军为重。庭昀固有一死,若此去能助大帅攻下襄州,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末将也瞑目!”

一番话言之肺腑,闻者无不动容涕下,长恭沉默半晌,终究也才点了头。

于是三日后,单庭昀真就亲率一千精兵,被俘去了南阳城。

行前长恭亲自为他卸下将袍,换上普通士兵衣服。单庭昀面容刚毅,眼神决绝,只向长恭深深一拜:“末将此去,定不辱命。”

他与一千甲士在战场上故作撤退不及,被当作战俘带入南阳城。

这一千甲士个个精干,因是战俘皆被绑在一处,未至城门便已互相松解绳索。甫一入城后,单庭昀当即一声令下,一千精兵立时应声而起。

当场只见南阳守军刀枪齐发,一千甲士空手夺白刃,城门前顷刻之间陈尸遍野,血流成河。千人敢死队前赴后继,以身作盾,杀开城门。

城门甫一被攻开,城外卫家军迅速便杀了个回马枪。

城里城外两一夹击,城门不费多时被冲破。

起义军自城门鱼贯而入,杀进南阳城中。南阳守军失了城门,哪里还是起义军的对手,当场只见守军溃而四散,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起义军旋即占下南阳城。在历经近半载难攻后,终于拿下了襄州南阳。

这一年,连笙便是日日皆在这样的战报里捱过的。战报时而报喜,时而报忧,她一颗心便也跟着时而提紧,时而落下。终于再又捱到一年春暖时候,连笙接到长恭手信,说襄州已然收入囊中,南阳府内整顿完毕,便要接她与兄长,出鄞城,去襄州。

连笙与他分别一载,终于要重逢了。

马车驶入南阳城时,连笙透过车窗向外打量,只觉南阳城中繁华热闹,竟不输永安。

她与长青并两位先生皆被安置住到豫王府上,长恭人还在军中处理杂事未归,她与兄长便先行下车入府。

她下车后稍一停留,便见从府门里迎出一位前呼后拥的小姑娘来。这小姑娘瞧着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她从未见过,然而她张口竟却熟稔唤她:“你便是连笙jiejie吧?”

连笙一怔,茫然不解立在原地。

此番迁居南阳府,豫王府上亲眷人等也一并迁了来。连笙还在发愣,便就听到小姑娘身后仆妇急急唤她:“少阳公主,留心坎儿!”

豫王母妃早亡,而今于这世上唯一至亲,胞妹少阳。

她还愣神未回,便已见到少阳公主满面喜悦春风,奔到了她的跟前。

第93章卷十七非梦(肆)

眼前站着的小姑娘,一身浅紫纱衣,月牙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似初七八的月亮,咧开嘴露出一对机灵的虎牙来,伴着嘴角两只梨涡,蓦然倒觉得与单庭昀有几分相投。她站在连笙跟前,两眼尽是又惊又喜,含笑问道:“你可正是连笙jiejie?”

“你认得我?”连笙一时诧异,抬手朝向自己指了指。

“我自当认得。”少阳忽一伸手,拉住她的十指,“将军哥哥说了,会爬树的连笙jiejie。”

她说着又将她两手向外撑开,一面上下打量于她,一面叹道:“jiejie当真好身段,想来将军哥哥定是所言非虚了。”

她一口一个将军哥哥,连笙再如何愚钝,也该明白过来她话里所指,应是长恭了。

想到长恭,心里头便不由春风化雪般地软了软:“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爬树的本事天下第一。”

语带骄傲的,连笙一时又有些汗颜:“他如何会与你说到爬树上去?”

“自然是我贪玩,在荆州时爬树掏鸟窝,不想笨手笨脚的竟会被将军哥哥撞见。他当场笑我,因我气不过与他争了几句,便才说起他认得一位姑娘,就在鄞城城中住着,名唤连笙的,最会爬树。”

她说着又拉了连笙的手转一圈:“jiejie,何时教教我可好?”

连笙听她毫不加掩饰地说起,心头一时只觉好笑,想这小姑娘实在天真得紧,话里多少俏皮可爱,想必在王府里也是顶招人疼的。又见她拉着自己的手分外熟稔的模样,便教她对生人的一点戒备防范也荡然无存了。只是心头唯一一点奇怪的,长恭何时转了性子,见到一个小姑娘笨手笨脚爬树竟会停下来笑话于她?她与长恭相识已久,又何曾见过他与一小小女孩儿斗嘴。

心下正在暗自诧异,就见府里又迎出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