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李氏也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沈静姝换药:“我可怜的姝儿,入宫前我不是与你说过?陶陶她年纪比你小,性子也被我娇惯坏了,无论她怎样欺你、辱你,你都得多让着她一些,你为何不听?”

她的哭声颤颤拔高,颇有些一唱三叹的做派,生怕外头的人听不着似的。

沈静姝趴伏在床榻上,裸着的脊背上刚结了痂,这一换药,便又是血淋淋的一层,疼的她直咬牙,眼泪一串串地往下落。

但这泪光后,她一双眼里却尽是怨毒之色,齿尖几乎将下唇咬破:“母亲,你先去将长窗关上。”

李氏应了一声,撩起床帐出去,将长窗关了。

待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哭了,只拉着沈静姝的手道:“静姝,你再往后忍忍。沈陶陶她如今再怎么嚣张,往后也总得出宫嫁人的。她那短命鬼娘死的早,婚事便掌握在我与你父亲手里。倒时候,我略使些手段,定能将今日之事,在她身上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沈静姝眸光一亮,握紧了李氏的手,抬起脸来:“母亲,你是不是已经有法子了?”

李氏微微点头:“我给她寻了一门亲事,是从三品御史大夫家的嫡子。”

沈静姝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动作过猛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顿时痛呼了一声。

她一道忍着痛,一道厉声道:“不成!沈陶陶什么样的出身,凭什么嫁入从三品的文臣之家,嫁的还是个嫡子!”

李氏忙扶住了她,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傻姝儿,这世上之事,并不是表面看着光鲜,就是个好的。”

沈静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眸光微动。

李氏也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一个族妹,在那御史大夫家中当了姨娘。前段时日,我回通州省亲的时候遇上了她,这才知道,她家老爷正给自己的嫡子张罗婚事。”

她凑近了沈静姝的耳畔:“他那嫡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最近又迷上了五石散,每日里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候,就去逛花楼、赌钱,不清醒的时候,就抓着自己房中通房丫鬟的头往墙上撞。整个通州都知道他的名声,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如今那家老爷已经放出话来,只要有姑娘肯嫁,便是家世低些,也无妨。”

沈静姝细细在心中品了一阵,一双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整个通州……是啊,燕京城里,可打听不到这些。而且,从三品的文官,正是父亲做梦都想攀上的亲家。只要母亲在父亲那美言几句,他会答应的。”

李氏点头:“娘都为你打听过了,女官在宫中任职时,不能成亲,但这私下先将婚事定下,等三年后过门的,确是不少。我打算趁着这端午女官回家省亲的档口,先将她的婚事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孝道压下来,她怎么也走不脱!”

她说到此,微停一停,皱眉道:“娘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端午休沐,她躲在宫里不回来怎么办?”

沈静姝唇角微勾,眼底幽光微动:“母亲放心,女儿有法子。这端午休沐,她不想回,也得回来!”

……

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却始终未曾落雨,燕京城里的河水都浅下去了一层,露出黑褐色的河床。

随着旱情加重,燕京城里的流民们愈来愈多,眼看就要到了开国库赈灾的地步。

宋珽这几日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一直都不曾入宫当值。

沈陶陶独自立于太府寺内,方给自己案上那盆宝珠山茶浇了些水,正以小银剪子剪着黄叶。

还未将剪子搁下,倏然听见窗楣被人敲了几声,旋即传来江菱的嗓音:“陶陶,快把剪子放下,跟我一同看个东西去。”

沈陶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江菱正站在窗口,脸上颇有些激动,正连连向她招手。便将剪子搁下,走到窗前轻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讶然道:“今日你不当值?”

“自然是当值的。”江菱自门里走进来,扯了扯自己的官服给沈陶陶看了看,旋即便过来拉她:“快些跟我过去吧,今日尚藉女官没空管我了,宫里大半的人都偷偷溜过去看做法去了。”

沈陶陶被她拉着往外跑,茫然道:“做法?做什么法?”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宫里来了个道士,说是可以做法祈雨。”江菱似乎并不信这些旁门左道,因而一边带着她往前跑,一边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等下这雨落不下来,他要怎么收场!”

沈陶陶被她这样一说,倏然想起那日宋珽说的献人来。

他献得,也是一个道士,该不会,真的这样巧吧?

沈陶陶心中微沉,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正如江菱所说,宫中的空地上,都已搭起法坛来了。

所谓法坛,便是空地上临时建起一座高台。上头设了三清像,放了香鼎,符纸,笔墨与一柄串了铜钱的桃木剑。台上,一位深蓝色道袍的道人背对着他们闭目而立。

江菱可不管他那幅仙风道骨的姿态,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来桃木剑都带了,这是祈雨,还是降妖啊?”

沈陶陶没有答话,指尖微微攥紧了袖口。

她在法坛之下,看见了宋珽。

他负手立于人群最前处,目光落在远处的走道上,不知是在等谁。

沈陶陶心中的担忧,终于一寸一寸地化作了现实。

人是宋珽献得,若是这场雨落不下来,宋珽怕是要受到牵连。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在将要行至宋珽身后的时候,倏然想起了什么,步子慢慢停住了。

若是这场雨落下来了呢?

上一世,夏至之后确实有一场大雨。但岁月久长,她早已经记不清这一场雨究竟是在夏至后的那一日中落下。

如果,真是今日呢?

她隔着喧闹的人群凝视着宋珽的背影,眸光微微发颤——这世上,真会有这样巧的事吗?

江菱见她不说话,便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顿时便是一惊,忙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道:“陶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要是你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我们就回去。”

夏日里,江菱的手温热,沈陶陶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站直了身子,语声虽轻,却坚定:“不,我也要看看,这场雨,究竟能不能落下来。”

她话音方落,远处遥遥传来宦官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密密地跪倒一地。

远处,皇帝的御驾缓缓至了近前。

当今圣上谢源抬步下了辇轿,于高台前立定。他一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却只落在高台上的道人身上,肃然开口:“无为道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