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科举之后，秦子衿三个字成了京城新的话题中心，枫朝第一位女考生，满分答卷，入选太医院，与宠冠后宫的辰妃关系匪浅。

    新晋太医会被分配不同的轮值岗位，她被分到了储秀宫，负责这届新入宫的秀女。

    “秦大人，房间收拾好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储秀宫里为太医准备的房间虽比不得辰昔宫的厢房，却也是宽敞整洁。秦子衿缓缓坐下，安静地抿了口清茶。

    她身着太医的官服，头发如男子般高高束起，白皙的脸英气逼人。

    与三年前不同，这届秀女中有不少世族贵女，其中四五人出身极其显贵。

    选秀前一日，秦子衿出完诊回到房间，警觉地感到屋内有人。

    “子衿！”宫女装扮的清灵少女摘下脸上的面纱，笑着朝她招手。

    “娘娘...”秦子衿有些意外，俯身行礼后问道，“您怎么穿成这样？”

    念息整理了一下裙摆，顽皮地眨了眨眼：“来找你玩，不想太显眼。”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她赶紧把面纱重新戴回去。

    “秦大人，东苑的几名秀女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的厉害，这会儿全身都起了红疹！”赶来的宫女气喘吁吁。

    秦子衿转头看向念息，此时念息已经将药箱收拾好，朝她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那宫女迅速赶往东苑。

    害病的秀女暂时都被安置在同一间房中，门被推开，里面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榻上的女子各个脸色苍白，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满是红疹。

    屋内站着管事的嬷嬷，看上去并不慌张。显然，这样的事情每届都有，中招的也并非需她特意关照之人。

    秦子衿上前诊脉，然后提笔写下药方，递给赵嬷嬷。

    “早晚各服一次，三日后当无大碍。”

    “秦大人...”榻上的女子急得直落泪，“选秀就在明日...”

    “秦大人身居要职，岂是你能随意差遣！”赵嬷嬷不耐烦地斥责道，看向秦子衿时立马换了副嘴脸，毕恭毕敬，“有劳秦大人跑一趟，奴婢这便吩咐人去煎药。”

    秦子衿淡淡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念息跟在她身后，那几名女子脸上绝望的神色令她内心五味杂陈。

    “所以就这样了吗？”她皱着眉，渐渐停下脚步。

    秦子衿并未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娘娘是担心什么吗？”

    “秀女的餐食皆由膳房备制，却惟独她们几人中招，显然是遭人算计。就这样不了了之，是否太不公道？”念息抿了抿唇，眉间微蹙。

    秦子衿不由失笑，皇宫内这种事实在平常，哪有人去理会公道与否，没有家世手段的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但她还是顿了顿，抬头问道：“娘娘想彻查此事？可她们...”

    可她们是新晋秀女啊，是将要与她争抢圣宠的人。

    “公道便是公道，同她们是谁无关。服药配合施针，明日前应当能好...这样，你去继续诊治，我去膳房调查。”

    秦子衿点头应下，刚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只看见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

    念息赶到膳房时，正巧撞见一名宫女慌张地倒饭。

    她按住泔水桶，凑近闻了闻，果然有巴豆的味道。

    那宫女心虚地跑走了，念息找来一根长勺，将巴豆的残渣捞了出来。

    不多时，她的面前多出几个人影。

    “把东西交出来。”一只手朝她伸来，手的主人面容娇美，眉目间却尽显恶毒。

    楚璃是这届秀女中家世最显贵的之一，根本没将眼前宫女样的人当回事，甚至连装都懒得装。

    念息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直白，简直是...明目张胆。

    还没等她反应，下一秒，楚璃给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用力朝木桶踢去。

    里面的汤水撒了一地，念息的裙身也被溅上不少。

    “把她脸上的面纱揭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长什么样子！”

    楚璃瞪着她看，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念息自然没让她们得逞，直接灵敏地躲开，顺便将靠近的几人都绊倒在地。

    楚璃没想到一个奴婢竟敢如此放肆，一时间气得花容失色，挥手便要打她。

    “住手！”秦子衿迅速走入，挡在念息前面。

    “秦大人？”楚璃顾及她与辰妃的关系，不甘地收回了手。

    这位秦大人素来性子冷淡，她几番送礼拉拢，都被对方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怎么会公然包庇一个卑贱的奴婢。

    “楚姑娘还未列后妃，无权处置宫女。若她犯了什么过错，还请通报嬷嬷，交由上面彻查。”

    说完，秦子衿无视那人气得发白的脸，带着念息离开。

    两人去御药房查看巴豆的取用记录，昨日赵嬷嬷以便秘为由取过两次，再往后翻，长明阁竟在一刻钟前刚刚取过。

    “长明阁怎么取这么多...”念息疑惑地抬头，下一秒秦子衿已经消失不见。

    她这一次见义勇为，或许歪打正着地救了周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