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从娃娃机里救出来

    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后，屋子的地上都是碎片。

    乔瀚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他到底惹到谁了？类似的事他做了那么多次都风平浪静，为什么就最近，自称受害者的人雨后春笋一样的冒了出来？这下可好，他饭碗都快没了。

    顾真？她也不过是个漂亮花瓶，哪来的手段和消息渠道，来挖他那些黑料的？

    这时，有人拧动门把手，走了进来。

    “火气这么大？”钱东笑容猥琐，“是不是该败败火了？”

    “败你……”考虑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救星，乔瀚把脏话吞了下去，挤出笑容道，“东哥，看在咱们交情的份儿上，你帮帮我吧。”

    “乔，你是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钱东正色道，“这是在往死里搞你。”

    “我没有啊，”乔瀚连连摇头，“没你和超哥一起的话，我已经不会一个人玩了，而且每个女的玩儿完都给了足够的封口费，再曝光我没道理的。”

    “那如果有人给的更多呢？”周季超走进来道。

    虽然不是没这种可能，但乔瀚觉得有点夸张：“那么多曝光的人……是谁吃饱了撑的。”

    “肯定是圈内人。”周季超冷笑道，“圈外人一辈子挣不来的钱，对圈内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乔瀚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我也没惹到哪位大佬啊……不会真的是顾真吧？她那么一个被千人cao的婊子玩意，老子都没碰着她，她值得花这么多钱整我吗？”

    “乔，会查出来的。”钱东和周季超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曝出这些事，也是在和我们作对。”

    “太感谢了两位哥哥，”

    乔瀚就差跪下了。他之所以行事猖狂却平平安安，就是因为有周季超和钱东罩着。

    周季超家里有三立的势力，钱东是旷野珠宝集团一位大股东的儿子，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人。以前也有报警或想反击的人，通常都会被周季超和钱东用手段压下去。

    然而今次这个人既不报警也不找他谈，一声不吭上来就往死里搞他。可是他和钱东、周季超经常是协同作案的，他如果倒了，钱、周二人也会受牵连。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帮自己摆平事情。

    长跃这边，常规思路的程舒然也提出报警。

    然而，因为药效的原因，顾真能说清的只有喝了乔瀚递的酒，以及从费弦家里醒来，两个位于“头”和“尾”的事件。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根本记不清楚。

    就算把费弦、乔瀚、钱东和周季超，甚至陆桥等人都传唤一遍，做笔录，也没有物证证明轮jian确有其事。事情过去已经有几天，毛发、指纹类的证据也早已湮灭。

    陷入僵局之时，宋遥夜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丁子洋。

    ——也就是”昊洋“，曾打算自掏腰包请顾真跟他一起拍赘婿文，结果被顾真无情拒绝的那家伙。

    他是旷野珠宝集团老总的小儿子，而钱东的父亲是旷野的大股东，丁子洋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

    丁子洋答应了，但说现在有事，要隔天才能过来。

    顾真松了口气，丁子洋没计较被她拒绝，还愿意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隔天，914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顾真还是第一次见丁子洋。看过赘婿文的剧本后，她想象中的丁子洋猥琐且自恋。但实际上他衣冠整洁，神色谨慎，右耳戴了枚耳环，长得有点小帅，整个人看起来很低调。

    看到顾真和楚君杉之后，丁子洋目光闪动，忍住没开口，转而把目光投向宋遥夜。

    “钱东的事我问了我爸和我大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神色有点羞赧，“不过，我能不能提点条件……我想请楚君杉帮我签个名，请顾真一起演我最近新写的剧本……”

    顾真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咱们换一换，我答应帮你签名，楚君杉和你演你新写的剧本。”

    程舒然和宋遥夜都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楚君杉朝顾真的脑袋扔了个纸团：“我才不和男人做。”

    丁子洋咳了一声，用平平无奇的语调，说了句令众人绝倒的话：“……就算偶像愿意上我，就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完事了我爸该给我收尸了。”

    顾真笑了好几声后，用特别可靠的语调下保证：“死不了人，你看我们不都活得好得很……”

    “适可而止啊，”楚君杉打断她，“皮痒了就直说。”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难得的轻松时刻。但宋遥夜疲惫极了，他只希望能尽快得到结果。他调整着情绪，直言道：“我们或许难以提供你想要的报酬，你有权选择离开。”

    丁子洋的眼睛挨个从面前几人的脸上走过，暗自盘算着。

    钱东必定是得罪了宋遥夜他们，自己和钱东只是点头之交，而且他也知道点钱东的破事。他打心底瞧不上钱东。宋遥夜是寰晨宋家的小公子，身份比钱东贵重。卖他个人情，并不亏。

    董事会里，钱东的父亲仗着资历老，经常出言不逊，甚至还想侵吞小股东的股份，家里一直想治他，如果钱东出事，正好敲山震虎。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丁子洋提供的信息不多，但非常致命。

    据他所说，钱东一直在旷野珠宝集团的设计部挂名，上班从来只是划水，私下开着一家看似是KTV，实际上是yin窝的娱乐会所。这不是简单的夜场，而是跟“校园贷”联合的，还不起贷款的大学生就被弄来这里卖身还债。

    钱东有性瘾，瘾头上来荤素不挑，什么女人都睡。当他想睡品质好点的，就会联系三立一个叫周季超的公子哥。

    最绝的是，丁子洋连娱乐会所叫什么都说了。现今虽然情色拍摄行业成为了阳光下的行业，但卖yin和嫖娼还是不折不扣的违法犯罪。

    丁子洋离开后，估计对方都走远了，程舒然才说：“他心思好重……刚才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表情。”

    楚君杉嗤笑道：“他想借刀杀人。”

    顾真神色复杂：“我之前看扁他了，他根本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宋遥夜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丁子洋所说不假，钱东那个娱乐会所已经形成产业链，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很有可能有保护伞。我想办法核实情况，在此之前先不能动钱东。“

    楚君杉沉吟片刻，说：”现在全网都在骂乔瀚，钱东和周季超可能也在查我们。”

    顾真道：“可是我们几个又没做过违反乱纪的事情。”

    宋遥夜的神情凝重：“他们查不到程舒然和楚君杉，最多只能查到你我。他们动不了我，只能拿你开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色都没了轻松写意。

    顾真叹了口气。面对权势的时候，演技、名气、财富全都成了虚的。在庞大的资本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天顾真不得不又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除了徐总的事算黑料，实在也找不出别的了。尽管如此，顾真还是感到惴惴不安，晚饭也没吃几口。

    明天又到了她和张医生约定做心理咨询的日子。睡前她用备忘录梳理了最近发生的事，打算明天慢慢讲给张医生听。

    听完顾真的话，张医生给了她一些建议。最关键的就是，以后只要是和异性，就要多留心，别人给的食物饮料都不能要，就算是熟人也一样。

    顾真虽然满口答应，但也提出了疑问，难道对宋遥夜、楚君杉他们，也要这样严防死守吗？如果人和人之间都不能信任的话，又怎么维系联系呢？

    只听张医生缓缓道：

    “每个人难免都有人性的幽暗，我们需要警惕这些幽暗。你所建立的每一个值得信任的联系都是可贵的，你要先去判断他是不是值得你交付信任。”

    从心理治疗中心出来，顾真的头很大。这时陆亭送完母亲回病房，走过来问她要不要放松一下心情。

    顾真长出一口气，她神经紧绷太久了，一直忙于调查被下药的事，加上昨天说对方可能在计划整她，她感觉像被抽走了力气——按原计划，她打算去电玩城打一下午电动的。

    顾真神色疲倦：“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陆亭笑着问她。

    顾真伸了个懒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想去电玩城，好像有点配不上陆亭先生的身份……”

    陆亭微笑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个叫陆亭的普通男人。”

    这句话让顾真的脸有点热：“要不……还是去电影院看电影……”

    “那你究竟更想去哪里？”陆亭微微侧着头看她，“不要因为我勉强自己。”

    顾真老实道：“电玩城。”

    陆亭让司机把自己的车开走，担任了顾真的临时司机。他开着顾真的平民小跑，她则充当人rou导航，带陆亭来到本市最大的电玩城。她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对她来说，这里是一个解压的地方。

    今天正逢周末，电玩城的人很多，陆亭明显是第一次来，他跟在顾真后面先看她玩，看会了之后也用她旁边的机器玩。陆亭还挺有天分，虽然是新手，但很容易就能玩出高分。不过他兴趣并不浓，相比自己玩，倒更愿意看顾真玩。

    当他们准备离开电玩城，顾真手里还有最后几枚游戏币，她打算靠娃娃机消耗掉。转了一圈，没找到很想抓的。正打算放弃，在靠近门口的一架娃娃机里，她看到了心仪的。

    娃娃机里躺着很多小狮子，穿着款式不同的衣服。有一只被压在最下面，它穿着黑色的正装，系着红色的领带，脸上还用金色的线绣了两个镜框。

    ——正装、眼镜、红色的领带，像极了陆亭。

    顾真的脸上露出兴致勃勃的笑容，手头的游戏币不够用，她又买了一大把。出去买饮料的陆亭回来，看到顾真兴冲冲地投币抓娃娃。她旁边已经堆了七八只着装颜色各异的小狮子了，可是她看也不看，依旧不断地投币。

    陆亭递饮料给顾真，她把刚抓到的白色西装小狮子扔到一旁，继续投币和挪动cao纵杆。

    他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有趣，但还是没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禁笑道：“你是打算搬空这台娃娃机吗？”

    “不是，”顾真愣了一下，笑着指了指娃娃机，“我看中的那只小狮子被压在下面了，我要把它抓出来。”

    “可以告诉我是哪一只吗？”陆亭不免也感到好奇。

    “是它，”顾真正面用指甲敲了两下玻璃，怕没有指明白，又侧面敲了两下，“那只系红色领带还戴眼镜的小狮子……是不是很像你？”

    陆亭看到了，他没想到，顾真花这么多心思，只是为了捞一只她认为像他的娃娃。他认为顾真的心思很好猜，但个别时候，他又猜不到她。

    用他一贯的，衡量利害的结果论看，顾真的行为很幼稚，花大量时间和金钱，竟然只是为了捞一只成本低廉的玩偶。

    然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顾真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今天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从娃娃机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