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的气息
第二天清早，天气非常爽朗，晴转多云。 作为开学典礼来说，安排在这一天再合适不过。 本来开学典礼上学生演讲这部分是由年级第一出席，不过这次的年级第一非常任性地婉拒了，所以顺位由年级第二的沉橙的出席。 准备上台的时候沉橙想到昨天季野在自己耳边叭叭的话，本来不紧张的心情突然有些微的不自在。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要让它飞到九天外。 严肃场合，严肃严肃，她微微红着脸，迈着一双白皙的大长腿上台。 索性一上台心绪莫名被台下黑压压的众人感染，没有再出什么差错。 她十分真挚的念完自己的稿子，迎来一片掌声，下台后躲在一边暗暗舒气。 “哟，我们年级第二还会担心演讲？” 沉橙朝着戏谑的声音望去，说话之人正侧趴在一辆机车上，第一眼过去，他修长的大长腿在机车裤下一览无余。 第二眼注意到的就是那张夺人心魄的脸，星眸勾人，薄唇涩情，初见会有莫名的亲和力，再见却会让人觉得这张脸最适合形容高调这个词。 少年稚嫩，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他食指和中指夹着浓色墨镜，勾着完美弧度的唇侧头对望。 当得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是他们学校稳稳当当颜值第一的校草，连隔壁的隔壁学校都有他的迷妹团。 沉橙对这人的感官说的上复杂，她本来也很欣赏这个长得精致漂亮，IQ还高的少年。 但一次意外撞破了他的一个秘密，知道了他隐藏在绝美容貌下的魔鬼本质。 她就抱着只可远观不可近观的态度疏离了彼此。 “这都是拜拜某个以忙碌为由推掉开学典礼，却在开学典礼时骑着机车到处乱逛的鼎鼎盛名年级第一偶像大少爷所赐。”她反击。 听她这么一长串的描述，陆星凌笑了笑。 恰巧这会阳光温和，透过树叶缝隙的洒在地上，他们的头发随着微风摆动。 少年肆意，少女温婉。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一场惬意的对话。 “不错嘛，不过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 他转了话题，从兜里拿出几张墨青水色的券。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五芳斋的限定糕点兑换券。 五芳斋是青城的老字号糕点店，他们家的糕点配方都是几百年间传承研制，在古代也是为贵族们提供糕点的店铺。 到了现代，五芳斋在各地开了分店，品质却一直都没有下降过，还是一群老师傅匠心制作，糕点向来都是供不应求。 沉橙将他们家的糕点都尝过一遍，唯独限定糕点不能直接购买，要在网上预约抢购，可惜的是，她总是因为各种理由没能拿到兑换券。 说起来就是难得两个字。 看着陆星凌手上的券，她不免有些羡慕，这种情绪浮于表面，将陆星凌惹得忍俊不禁。 “这个，”陆星凌扬了扬手上的券：“我赢过来的，可惜我不太喜欢吃甜点，正愁怎么处理呢。” 一副狐狸样，摆明是知道她想要这个但没有才来她面前炫耀的，她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陆星凌点点头，详装大悟般一边将券往兜里塞，一边说道：“呀，想起来这券在网上似乎一票难求，拿去挂网上应该很值钱。” 沉橙看着他的动作，知道这位少爷又犯病，不满意她的回答故作于此。 不由气鼓鼓盯着他，想到两人冤家般的关系，吸了一口气，软着性子迁就。 “好嘛，你要什么才能把券给我？” 陆星凌见她示软，也不再绕话题：“我大冒险输了，要带一个meimei跟我去约会。” “啊，这个...”沉橙跟陆星凌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也知道他们那个圈子玩的有多花。 这个理由让她很担心，确定约会内容是非常正常的看电影之类的，她接受了这个交易。 毕竟这是新款限定糕点耶，就像他本人说的那样，这个券确实一票难求。 拿到了票，沉橙很开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歪头提问，“为什么对象是我？” 她发誓，虽然陆星凌本性非常的恶劣，但那也是有针对性的，这个外热内冷的狐狸，平时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的人气非常之高，身边完全不缺各种各样的meimei。 “哈？那还用问吗，跟本少爷出去约会，肯定会对我心动，然后会节外生枝很多事，想想都觉得麻烦。”他皱眉。 “但你嘛，应该不会吧？” 沉橙看着他自恋，内心为他尴尬，任何一个看透了陆星凌本性的人，都不会对这么个人心动好吗？ 但总体上来说，他的确有资本这么自恋，不论是颜值还是财力，而且自恋的时候那小模样也还挺有意思的。 刚收了人家的券，她非常狗腿地附和：“少爷这么完美，路边的花儿都会为你绽放，我也不例外，但我一定会恪守边界，不给少爷造成任何麻烦。” 可以说，深得顺毛真谛。 等人走了，她捏着票舒心不已，不经意间瞥见四周的少女们蠢蠢欲动，似乎要向她搭话。 沉橙心下暗道一声不妙，将自己的演讲稿收拾好，跟老师说了一声，一溜烟往教室方向跑。 但还是被逮着了，她握紧券，心里叹息，敷衍这群一腔热血的迷妹们。 忘记这人的人气了！ 不该这样轻率的搭话，被别人的迷妹们缠住的滋味一点都不好，这是脱离苦海的沉橙内心再次决定的想法。 下午放学。 今天的篮球队有训练赛，按照平常的惯例，她会在篮球场旁等季野打完篮球赛然后一起回家。 毕竟两人是邻居，沉橙也有个照应，毕竟在以前发生过沉橙被人欺负这件事。 但今天拿到了券，沉橙想立刻把奖券兑换掉，免得发生意外。 像给她的东西又拿回去这种事陆星凌说不定真干得出。 五芳斋的位置离学校不远，和她回家的方向却相反，她想着去买了糕点直接打车回家好了。 季野听了她的话没什么表示，似乎沉浸在一会的篮球比赛里。 五芳斋的位置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里，这里嘈杂热闹，人流熙攘。 沉橙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走到一家装潢非常富有客栈风格的商铺，人满为患的店内排起了很长的队，有两个穿着整洁的制服的店员正在导购。 好长好长的队啊～还好限定糕点是不用排队结账的，因为券本身就是用钱购买的。 就很开心。 她没注意，自她进店，就吸引了几道目光。 一个店员来到她旁边，问她需要什么，沉橙拿出券刚想递给对方，手都伸出去一半，突然手上的券消失了。 ——被人抽走了。 正想开口说话的沉橙和正准备出手接兑换券的店员一时都怔住了。 顺着券被抽走的方向看去，一个化了烟熏妆，身穿黑紫百褶裙校服的少女站在那里。 但因为五官不是很立挺，这个妆容不是很适合她，导致看起来不怎么符合常人的审美。 她手上的正是限定糕点券。 她拿着券扬了扬，姿势比陆星凌张扬许多，她张口：“这个券多少钱？我买了。” 沉橙打量着她，她身上的装饰和服饰都是一套的，虽然风格有些非主流，但有经验的人很容易看出其中的格调。 这个女孩背后的家庭非富即贵，这么理直气壮的抢别人的东西，看得出是被溺爱坏了。 如果碰到了一般的女孩，可能就相形见绌将票给出去了。 沉橙有陆星凌这个经验，也看出这人家境不菲从小被宠溺着长大有些公主病。 她愿意迁就陆星凌那是因为他虽然总爱嘴上叭叭，但实际上还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从不把不尊重别人这件事写在脸上。 最重要的是，真的会给她好东西，非常实在，能处。 她骨子里从小就流动着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属于她的，她很少会让出去，更何况，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东西。 “一个亿。”她冷笑，扬起了下巴，看上去比对方还要纨绔，端的就是更拽。 对方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什么？” “一个亿一张。”她竖起一根指头：“微信还是支付宝？” “你！”听懂了沉橙话里的嘲讽和拒绝，她皱眉，把生气都写在脸上：“信不信我告你敲诈？” 沉橙被她的话语逗笑：“在这之前我会告你抢劫，你还不还给我，这里可是有监控的，等会我喊抢劫啦，你可没机会后悔了。” 苏依落没想到有人能这么不给她面子，瞪着她好一会，才把券丢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姐？你在这里啊，怎么了吗？” “哼。” 沉橙看着躺在地上的券，心中为这场无妄之灾上香，蹲下身捡起自己的券，盘算着等会怎么从店里拿到这段监控。 “不好意思，刚刚给你添麻烦了吧。” 沉橙抬眼望去，听这个声音，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的弟弟。 两人完全长得不像嘛，这个男孩子长相清秀，非常有少年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林间小鹿。 或许是表弟之类的？ 可她心情已经被毁，实在是没办法不去迁怒，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券，她不理会对方。 一般人见她这样的态度，恐怕早走得远远的，唯独面前这个人还坚持不懈地往她身边凑。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可以补偿你吗？” 性格非常温和，可以看出这家的家庭教育有些偏颇，她沉吟几秒，心中的怒火被这么一打岔减少了一半。 “不用了啦。”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 “请一定让我补偿！” “真不用了，我也不缺什么...” “请给我一个机会。” 这么一番你来我往，沉橙确实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但她看着对方就有一种没由来的理直气壮。 “不用就是不用，再说我要生气了！” 对方突然哑声，目测一米七五左右的小伙子，用一双湿漉漉的鹿眼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委屈兮兮且不知所措的狗狗一般。 见他这样，沉橙绝情的话语有些哽住了。 她很少这么强硬，也很少在强硬过后立刻后悔，这种感觉没由来地还是第一次，她无端有些懊恼。 眸子转了转，她说话：“对面二楼有一家奶茶店，帮我买杯奶茶，杨枝甘露正常糖加冰，就当这件事过了。” “好！”他转身欲走，又回头看她：“jiejie可要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沉橙点了点头，看着他背影。 “笨蛋，才不等你。” 那家奶茶店买奶茶没有半个小时出不来。 券在之前捡起来的时候就交给了在一旁看戏的服务员，这会对方直接将包装着限定糕点的礼品盒递给了她。 因为是兑换券，就不用排队结账了。 沉橙拿过盒子，往外走去，奇怪的是，刚才还晴朗的天气，突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还是太阳雨。 一颗颗雨滴砸在地上，很快晕染开，和映在水里的夕阳连成一片，积成一层橘黄的水色。 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异世界一般，真是稀奇。 沉橙在店门口仰头望着，感叹这天气是说变就变，伸手拦下一辆车。 “滴答...” 在窸窸窣窣的雨声中，这细微的声音莫名吸引了沉橙的注意力。 她往一侧望去，一个身着红袍的少年，身上的金黄装饰有些反光，可能是cos。 她不确定地想着。 他正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链，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可沉橙看着他只觉得非常流畅，流畅到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那个声音应该就是手链掉落的声音吧，她想。 对方站直身体之后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她。 明明在下着大雨，可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沉橙觉得，她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呢？ 是春花烂漫的风，是平静无波的海，是宇宙深处宁静的眼，是神明。 那一瞬间，似乎来到了另一个空间，星光在背景里闪烁，这里连空气都是稠密的。 她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可他不以为然，眉眼温和地和她对望，似乎惊讶于什么。 他动了身，向她走来，站里在她面前。 她看见他用完美比例的手拉起了自己的手，将那串银色手链放在了她的手上，笑着说：“找到你了。” 沉橙觉得她被蛊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同于季野的矫若惊龙，陆星凌的风流倜傥，也不似小叔的淡漠包容，刚才那弟弟的的清秀阳光。 而是绝对的未知事物，他的身上犹如黑洞般吸引着她，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让她为止动容。 如果他是神灵，那么此刻，她是信徒。 他的声音格外温润平和，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对她说：“我在圣亚西等你。” 一阵狂风吹过，沉橙眨了眨眼，四周恢复如常，还是大雨连绵，司机正在探头问她要不要上车。 风带着凉意，她的手抖了一下，没在手上看到钥匙手链，只见她的手腕上缠了一圈神秘而规律的符号，颜色非常淡，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 “阿嘞。”不经意间，她碰到了脸上的湿润，是雨滴在脸上了吗，她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