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桩桩烂事

    每逢暑假来甜点屋点一杯柠檬水写作业呆一整天的学生陡然增多，每次人多白薇薇就躲进后厨让徐明池前台伺候，她喜净不过也喜钱，人多总是好事。

    每次徐明池靠那张令人信服的清澈的脸给学生家长推荐什么补脑甜点时，白薇薇靠在一旁墙壁上就想发笑。

    啊，人总是需要有张假面。

    白薇薇也说不清戚言灯和徐明池哪个更让她作呕一些，一旦让她回忆七年的旅程她的头就会止不住发痛。

    她掏出药瓶吃了一口糖，她把镇定用的药瓶里的药全部吃完后换了苦得要死的糖，比起药，苦糖更能让她安睡。

    “薇薇，我可能要回家一趟。”

    徐明池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钻入后厨，她看到白薇薇手中的药瓶后忍不住尖叫了一下，“薇薇，jiejie不是说你最好不要再继续服药了吗？”

    白薇薇被徐明池的叫声吓笑了，“怎么，是想炫耀你跟陈静关系好啊，她治病救人，你在这学习‘啊啊’恐吓病毒是吗。”

    “我是担心你。”

    “行。你回吧，我正好也不营业了。”

    白薇薇重新洗起碗碟，徐明池悄悄捡起白薇薇随意放下的药瓶，里面是巧克力糖，她松了一口气，这糖是白薇薇心情不好时偶尔会喂给她吃的，苦涩让人发痛。

    “我妈去世了，我回去收拾她的遗物，”徐明池很平淡地说，“要不我把这几天的营业额补给你。”

    “你补什么，我说了我正好不营业，我要去看那什么展览。”白薇薇懒懒散散地说，“我没想到你还有妈啊。”

    “薇薇，”徐明池想起陈静安慰自己的话，她哆哆嗦嗦地开口，“你说话真的太伤人了，你这样说我没关系，可你对星荷阿姨也……”

    “嘘——”

    白薇薇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你变得很正直很阳光了，我是阴暗的只会用身体讨好女人的狗，你能滚出我的狗屋吗？”

    徐明池紧紧地捏住药瓶，“薇薇，有件事我没跟你讲，我一直很喜欢吃你给的巧克力糖，虽然很苦，但你给的就没多少苦味。”

    “咱们受虐狂是这样的。”

    徐明池放下药瓶，药瓶底部落在桌台上微微一颤，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薇薇甜点屋。

    白薇薇拿着盘子的双手浸在泡沫中，她安静地听着水滴落下与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以前徐明池不管怎么被她羞辱都不会反驳，但最近徐明池搭上陈静的船后似乎就被换了灵魂似的。

    白薇薇也并不喜欢总是羞辱别人，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对待一个曾经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朋友。

    真的算是朋友吗？

    她依赖着她，她不能离开知道她一切卑劣的她，但她也无法原谅她，更无法原谅同样在伤害她的自己。

    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而已。

    “诶，我看那个小朋友刚出门了，怎么没被你奴役洗盘子？”

    一双刚做好美甲的手接过白薇薇手中的碟子，戴着耳机哼着歌的啵啵亚好奇地看着盘子上的水沫，“你都是空手洗的啊，也不戴个手套？”

    “你来干什么？”

    “Vickie在忙布展，我就偷偷溜出来啦~”

    啪！

    啵啵亚忽然把盘子摔在地上，碎片冲击四飞。

    白薇薇没被吓到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未擦干净手就拿出手机，“你做什么？别乱来，我这离派出所很近。”

    “我不小心啊，”啵啵亚伸出手给白薇薇看，“你瞧，我刚做好的美甲，你们这穿戴甲还挺便宜的，我一万就做了十指。”

    一万快赶上白薇薇一个月的营业额了，她厌恶地往后退几步，啵啵亚往前走着，“圈里也有喜欢戴着美甲做的，你知道吧？”

    “滚开。”

    “我没有戚言灯漂亮吗？没她平易近人？还是不如她S？”

    白薇薇被啵啵亚抵到角落，她手指上的水珠不停滴落。

    看到白薇薇一脸厌恶的神情，啵啵亚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呀，逗你一下，我是来送人偶展邀请函的，放吧台上了，记得带着去哦，Vickie最近太忙了。”

    啵啵亚侧过身打开冰箱，很自然地掏出里面的甜点。

    “神经病，付钱。”

    “记Vickie账上。”啵啵亚盘腿坐在地上敞着冰箱门吞咽着甜点，“我教练都不许我吃甜食，回去还得催吐。”

    “我对你不感兴趣，现在就付钱。”

    “我没钱啊，都花穿戴甲上了。”

    “你没有消费观念吗？”

    “有啊，Vickie就是我的消费观念，”啵啵亚一脸正经地说，“我是孤儿院出来的，以前靠拍点AV赚钱，是Vickie包养我的，我现在没工作没家产，全靠蹭吃蹭喝。”

    “寄生虫。”

    “别这么说啊，我好歹也是‘白薇薇’的替身。”

    白薇薇深呼吸几口气关上冰箱门，她一把夺走啵啵亚手里的甜点，“你回去告诉你的Vickie，我很忙，没空去看什么人偶展。”

    “吃醋了？”

    啵啵亚舔着美甲上残留的奶油，“被她带回去那天，我还穿着你们学校校服，扎着个双马尾，刚跟她说‘我好爱你’，她就吐了一地，啊不排除她喝了酒，不过想起来还真是让我丧失了性欲一段时间。”

    “人渣。”

    “别这么说Vickie嘛。”啵啵亚无辜地看着白薇薇，“呀，我们坏得不相上下，只是你比我先认识了Vickie，还比我更拧巴变态点。你能跟相性这么好的女人zuoai，不是该高兴吗？”

    “我要是跟你这种没脑子的女人上床，也会呕吐一地。”

    白薇薇轻踢了一脚啵啵亚，“我不去看展。”

    “那些人偶全都是你哦，具体来说都是七年前的你，感觉你跟七年前一样糟糕，但完全不如七年前可爱，能赢过记忆里的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赢，我没兴趣在这比较。”

    “因为你爱她。”

    “哈。”

    “她也很爱木偶，人心总是会变化，你不想去看看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事物吗？”

    白薇薇没有否认，也没有必要在对她而言是陌生人的啵啵亚面前表露心意，她只是觉得烦躁，感觉这个晚上一桩接着一桩的烂事，尤其是手机里不停震动的短信提示，署名是白星荷。

    她总是下意识地把人推远，推远后又开始失落。

    她一直选择错误的方向。

    白薇薇说，“跟Vickie说，我不想去看展。”

    但她的自尊心又享受这份失落，加入人群只会让她更烦闷，除了讨好陈静时的谄媚样让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趣，向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正常人撒娇毫无羞耻感。

    “好吧，我就知道我的PUA说教计划完全不管用嘛，”啵啵亚对着耳机说，“Vickie，我失败了，该怎么办啊？”

    啵啵亚撑着地板站起身，她猛地搂住了白薇薇的腰部，“你真可爱啊，薇薇。”

    “放开我。”

    “Vickie别生气啊，信不过我你查监控嘛，我就是逗一下薇薇。”

    啵啵亚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猛地捂住了白薇薇的脸，眼睛、鼻子与嘴唇都被手帕蒙蔽住，一股yin靡的药香传来，白薇薇心想，这下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她浑身瘫软，陷入进啵啵亚的怀中，她能感到啵啵亚的美甲尖锐地擦过她的肌肤，曼妙的疯女人咯咯的笑声在她发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