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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映梨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董卓迁都长安后,自封太师,重掌朝政,愈加专横,剑履上殿,夜宿宫中,乐舞yin乐,时局不安,朝野震荡

    吕布于洛阳旧都大败联盟军余部,还朝后因有功被加封为都亭侯

    正值这天夜晚,戏饮宴毕,吕布散席后,回到府中继续饮酒独酌,恰逢此时,许沫用【传书】联络了吕布,约定时间同会长安,她还表示届时会告知吕布他想知道的真相

    只得一句“知晓了”作为回复,醺然似有醉意,却意外的冷静

    脑补了一下他被忽起的颅内音吓得惊坐起身的样子,许沫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却说此后董卓对吕布信任有加,时常召其随侍殿上,宴饮同欢

    吕布虽然面上应付,心中却一直记挂着当日虎牢同许沫那一战的场面,加之许沫后来用了不知什么神异手段千里传音,此等妖邪之术令他忌惮更深

    长安城郊,十里长亭,人间四月,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吕布携高顺等部众列队相迎,许沫见这阵仗,启唇一笑,稍作整理,便掀帘而出

    “唰”,一只闪着寒光的箭雨擦着她的发冠划过,两三缕碎发垂落卷曲在侧鬓,令许沫显出几分狼狈

    “仓啷”,徐庶抽剑出鞘,警惕地立在她身旁,荀彧亦是不悦地眯起眼眸

    “哈哈哈——”,吕布碾了碾指尖,放下手中的长弓,这一箭绝不会射偏,此人果真身上有鬼,“日前观殿下骑射功夫甚是了得,早已技痒,想与殿下竞技切磋,如今布以这一箭小试,殿下以为如何?”

    他想杀她,许沫心知肚明这一点,但她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就喜欢他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她按住了徐庶蠢蠢欲动的手

    “将军神勇,孤不及万一也”,这话倒是不假,她只是借着系统作弊器的挂逼,如何能和辕门射戟、人称“飞将”的吕布相比

    “哈哈哈,殿下请!”

    随着部将们被迎至兵营,进入大帐中,便只剩下许沫几人和吕布一同入席

    “将军便没什么想问的吗?”

    许沫端坐上首,虽然系统的事情不能和盘托出,但将事情讲个分明还是有必要的,尤其对方还是吕布这样的人,这对他们日后合作都有好处,譬如像今日这番试探的举动,在许沫看来就全然多此一举

    “没有,没有…”,吕布避嫌似的连忙摆摆手,他这番装腔作势下,看起来倒同史书上那个“勇而无谋”的吕布颇为契合

    他不耐烦地朝帐外吼了一句,“来人!上酒来!”

    呵,非暴力不合作是吧,许沫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将军没什么想问的,孤却还有两件事想交代给将军,望将军谨慎处理,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才好”

    吕布散漫地支起一条腿,靠坐在席边,酒坛里的酒从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襟,一身酒气下,他似乎未饮先醉,唯独那双极富攻击性的眼眸在酒坛背后若隐若现,清醒如常

    见他只一味饮酒却不答话,许沫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继续道,“想必这些时日,王司徒常请将军过府相叙,密谋杀董!”

    举起酒坛的手顿了顿,霎时青筋暴起,又眨眼间像是错觉似的消弭无踪

    许沫勾起唇角,“无论是王司徒许诺了将军什么,高官重利,或是奇珍美人,都希望将军能够答应”

    “不光要应承下来,还要与他合谋,获得他的信任,借时向他献策,就说董卓的西凉军兵强马壮,若是待到董卓一死群龙无首,另起异心便不好收拾,劝王允及早发兵,趁其不备将残党尽皆擒获”

    历史上王允其实早就对这帮子西凉贼寇心怀不满,但等他慢慢稳住形势再做清算,诸如李傕、郭汜之流焉能按兵不动?到时一切便都迟了,所以最好是说服他出兵,先下手为强,这是她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咚”的一声,吕布将沉重的酒坛掼在桌面上,像一只打吨的巨虎睁开了瞌睡的眼瞳,“休动我的人马!”

    见他始终漫不经心,适才又言行无状,荀彧瓷骨般的指节在案几上敲击两下,出言相斥,“将军何故这般态度?须知殿下愿委将军以重任,已是难得的深恩厚待!”

    “此话何意?”

    “何必明知故问?依将军往日种种,试想这天下还有几人敢托信于你?吾在途中亦听闻董贼近日曾当庭掷戟,其中滋味如何,将军可品评得分明?”

    吕布冷笑着起身,他过于高壮的身躯遮蔽了烛火,顿时将许沫几人笼罩在浓黑的阴影里

    “各位,稍安勿躁”,许沫立即打了个手势阻拦,她状似对荀彧扬言道,“乱世本就无义战,何以仁礼缚英雄!文若,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与都亭侯单独谈谈”

    “孤自有办法”,轻声对荀彧和徐庶交代了声,等二人撤离,许沫复又扬起笑脸对重新落座的吕布,“将军的兵将自然是要留待入宫讨贼,杀鸡焉用牛刀,孤的意思是说服王允,让他暗通执金吾士孙瑞,抽调守城的精兵良将,奇袭弘农!”

    吕布执起手边杯盏,“到时城中空虚,殿下欲待如何?”

    “哈哈哈,欺瞒不过将军,孤确有打算,不过还望将军前去举事时,事先遣人通禀,孤欲与将军一道入宫”

    吕布似笑非笑,静静地注视着许沫,寒芒在他的眼底划过

    “将军为何这样看孤?”

    许沫面上笑得人畜无害,吐出的话却石破天惊,“即便将军再想亲手除掉孤,怕也是有心无力呀!”

    “你还知道…哈哈哈”,笑声低沉,吕布这回是真的从她话里得了些趣,他缓步靠近许沫,见她不躲不避,粗糙的掌心覆盖在她衣领交错的颈间收紧,却看上去始终只是虚虚环扣,不得寸进

    许沫双眸澄亮,笑意盈盈地下了判词,“孤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孤有一事不明,还望都亭侯解惑”

    吕布收回手,沉默地看着她

    眼下是了解这个活在史册中的人物真面目的好机会,许沫毫不留情地开始扎人心窝子,“你当年杀丁原的时候,问心有愧否?”

    吕布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愧?吾何愧之有啊?”

    “他待你不薄!”

    “那又如何?同权势地位和性命相比,一点恩情,算得了什么?”

    吕布伸出宽厚的手掌,捏紧她腮边的软rou,戏弄宠物似的摇了摇,“诸侯驱使我,如同趋策鬣狗”

    “他们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我不在乎,但倘若我不高兴,那便谁都别想如意,这天下,终究要为我青史垂名!”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吕布挥手,酒坛从案席跌落,应声而碎,似乎应和着他诉说着这些勃勃的野心,“天命尚不能阻我,你亦不能!”

    许沫笑笑,“可惜将军一日杀不了我,便要一日乖乖按孤说的去做”,驱策猎狗,如何能与驾驭猛虎相提并论,自然是各得其法

    这厢计谋初定,王允不日果然联合执金吾,暗中遣调兵将日夜兼程,密往弘农郡而去,数日后,一个平静的春夜,宫中宴舞方歇

    董卓神志不清地颓坐在椅上,空寂的大殿外忽然传来喧嚷的人声

    “不好了!司空大人!羽林军哗变!虎贲中郎将李肃已经朝未央宫杀来!”

    董卓慌不择路,弃履而逃,奔至武库附近宫道,迎面与吕布所率阵列相撞,董卓展颜,正欲大喜,一柄长戟隔空刺来,眨眼间挑破了他的心口

    鲜血溅落一地,吕布将尸体甩落,许沫从他身后策马而出,“召人将尸体合并此处宫室点了!”

    她和吕布二人则沿路快马行至一处小殿,尘封的殿门被推开,厚重地掀起地面累积的尘土

    一道人影冷清地跪坐着,抚摸着手边一只绻缩的幼犬,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倒落在旁,周遭场面十分血腥骇人

    许沫皱眉分辨了一下,他身上不甚鲜亮的黄色龙袍,和幼犬身上灰突突的皮毛倒是格外相衬,“可是陛下?”

    那场中的少年终于抬起头看过来,“尔等是何人?”

    许沫拱了拱手,“臣乃陈留王刘默,救驾来迟,万祈宽恕,现董卓已伏诛,其部众仍在逃窜,城中人心不稳,还望陛下与臣速速离开此地暂避”

    刘协似是有些迟钝地颔首,“你上前来,来扶朕一把”

    许沫走过去,扶住少年人瘦高的身躯,二人体型看上去有些差距,但她行动很是轻松自如

    只是她又打量了眼附近,几具死不瞑目的女尸面上还挂着鲜活的惊诧,都是被人一剑抹了脖子倒在地上,好像刚刚死去不久,潺潺的血还在地板上流淌,尚未干涸,有一柄染血的长剑被抛在不远处

    “敢问陛下,这些女子都是…?”

    “是朕的姊妹和妃嫔”,刘协神色倦怠得很,却仍然提着一口气,“方才殿外吵将起来,朕疑心是叛军攻入,祖母说过,皇室女子,生当为汉室守节,她们死前央求朕,成全了她们的气节”

    他说到此处似乎也有些不忍,抬手掩面,“都是些刚烈忠贞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