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君，一起看烟花吧

    花光月影，晚风怡人。杨戬独自一人拎着一包甜食走过树影婆娑，走过玉阶白露。透过纱窗望去，屋子里亮起一盏灯火，小小的光圈像一枚太阳。

    杨戬立定门前，微有踌躇。

    下凡前杨戬在王母寝宫，为攻破积雷山之事她对他好一番敲打。积雷山杨戬从未打算真的攻破，只采取一个拖字诀，那一众可是沉香来日的依仗。杨戬为自己辩解几句，又恭敬认错，王母不好再多说什么。正巧手边玉桌上摆放一碟羊角蜜，她心烦地拿起一颗吃了。

    杨戬见那羊角蜜肚子圆滚，裹着雪白的糖霜，必是甜得腻人。想到司命嗜甜如命，他不禁多看两眼。

    王母觉得好笑，好好的司法天神怎会如孩童般馋起点心来。心中怒气却奇怪的消散大半。她逗杨戬几句，把那盘羊角蜜赏了给他，此事竟就此轻轻放过了。

    在心里想好说辞，杨戬敲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司命星君温柔的笑颜撞入眼底。一阵穿堂风过，拂起他的发丝衣袂，莫名温柔缱绻。

    杨戬压住嘴角把羊角蜜递给司命，他向屋里走去：“旁人给的，真君神殿没有人爱吃甜。”

    “不是知道我爱吃甜特意带给我的吗？”司命笑。

    他喜滋滋地打开油纸，迫不及待的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牙齿一咬，浓稠的蜜浆在嘴里迸发开来，司命满足地眯起眼睛。

    杨戬倨傲地抬抬下巴表示没这回事，你别自作多情。

    这两年来，司命早就习惯杨戬别别扭扭，口是心非，他扬起唇角，又捏起一块送进嘴里。

    见司命吃得开心，杨戬心里也挺高兴的，有一种投喂成功的成就感。记忆中羊角蜜是在他幼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桌子上。太甜了，连三妹都不情愿多吃两个。它好像只为象征着一种甜甜蜜蜜的寓意。

    “吃这么多不腻吗？”杨戬倒上一杯清茶推给司命。

    不说这屋子多么富贵逼人，也不说这方布置藏有多少名家真迹，单说这茶盏通体雪白似冰似雪，盛着一盏茶香如兰，便知它们的主人是何等的会享受。

    所谓同神仙不同命，杨戬公务繁忙，天上人间来回奔波，多睡一会儿都是奢望。而司命闲得在人间过着锦衣玉食，风流逍遥的日子。

    “清甜不腻，是谁给的？”司命随口问道。

    “王母娘娘。”

    杨戬道，脸色微变。司命很讨厌王母娘娘，怕是不肯再要。

    “你要是不想吃了，就丢掉吧。”

    “是那女人的吃食，难怪好吃，你也尝尝。”司命道。

    他捏起一块羊角蜜递到杨戬嘴边。杨戬摇摇头，司命颇为可惜的自己吃了。

    杨戬很喜欢司命这一点，行事向来分寸，从来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情。

    一开始，是指杨戬最初踏足司命在凡间住所的时候，杨戬很怕司命问一些问题。比如说为什么要委身玉帝王母。也很怕司命在多次的灵rou交缠中失掉分寸。比如说要他不要再做这个司法天神。幸好，司命一次也没有提及过这些事情，他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偷情”似的关系。

    但是杨戬不知道，在司命看来，他付出那么多代价来换取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对他来说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又怎么会要他放弃呢。

    都是几千岁的神仙，司命相信杨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干涉。

    “真君，算算你大约每个月来找我三次。”司命把剩余的羊角蜜仔仔细细地包好，“这还是第一次给我带东西呢，怎么能丢掉？”

    “你怎么还算这个？”杨戬吃惊道。

    天天掰着手指等你来，能不算算吗？

    司命避而不答，他走过去打开门，凉爽的夜风涌进房间，沁人心脾。

    忽得心血来潮，司命转过身邀请杨戬：“真君，一起看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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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回几趟把烟花搬至庭院，司命拍拍手冲杨戬道：“真君知道人间的上元节吗？东风夜放花千树，极美极热闹，不能和真君一道去看看可真是遗憾。”

    他拽住杨戬的手往外拉，杨戬瞄一眼他的手，收了折扇由他拉着，嘴上道：“我可没有时间看。”

    “那多谢真君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

    “......”

    司命拖着袖子擦去石阶上的夜露。

    两人并肩坐下，挨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司命送出火星点燃烟花。

    “砰”的一声，璀璨焰火在夜色中绽放，因整座庭院都被杨戬布下结界，那花火离他们几乎近在咫尺，瞬间照亮二人的脸。

    焰火纷纷，乱落如雨，杨戬的脸在闪烁光线的照耀下美丽得近乎虚假，司命看痴了。

    杨戬面无表情地看烟花只留刹那芳华：“烟花虽美，易冷易逝。”

    正如他曾经抓住过的温暖，最终只余灰烬。

    司命回过神来道：“也不一定。”

    杨戬没有说话，两个人安静地欣赏漫天的火树银花。

    待最后一捧烟花腾空，司命的指尖冒出点点荧光，弹指将荧光送入绽放的烟花中，那些烟花瞬间定格在了最绚烂的时候。

    司命随手抓了一把定格的火花捧到杨戬面前：“我们是神仙唉，想留住什么，总比旁人容易些。”

    细长的火花像绣花针也像丝线，色彩缤纷煞是好看。杨戬就着司命的掌心戳了戳它们，是温热的。他微微一笑，眉眼低垂间似水柔情。

    司命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两年多了，杨戬依然会在某一刻漂亮得令他怦然心动。

    眼前司命的脸渐渐放大，杨戬尝到柔软的甜味儿。

    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与司命牵缠，最起码在得到真正的自由之前不能。可是，怪羊角蜜太甜了，以至于他的唇齿间还残留许多甜蜜的味道。

    杨戬伸出双臂搂住司命的脖颈，主动加深这个甜得过分的吻。

    纱橱月上，相勾入房。

    一夜巫山雨大。

    更深夜静，借着月华倾泻，司命细细端详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人。

    某一次，司命折腾得很了，杨戬累得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四肢缠着青年不放......他心虚的穿好衣服匆匆离去。可怜司命装睡连呼吸都谨慎，生怕这个脸皮薄的人以后不愿来了。再后来，潜移默化间，杨戬已经能熟练地在司命怀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心安理得地沉沉睡去。

    罗衾下滑，杨戬大半个肩膀和胸膛露了出来，司命抚摸着他留下的几处吻痕。

    杨戬在床事上是个任己所取的恋人，热情又温顺。每次进入时，他脸上那种待宰羔羊般的脆弱总是让司命柔肠百转。

    尽管杨戬不肯承认他们是恋人，尽管他每次造访仿佛只是为了情事。

    “杨戬。”

    把锦被往上拉了拉，司命极小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千方百计的隐藏情意，是为了保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