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长痛

    第二天一大早，许姝才起身，正在洗脸，金铃就来海棠馆告知许姝，“九小姐今日不必去璞玉轩请安了！”

    玉珠不解，“为何？往日夫人可都是盼着小姐去的，每日都要留小姐说上好半晌的话，今日怎的就不要小姐去了？可是小姐哪里惹了夫人不高兴了？”其实玉珠想问的是是不是有人在郑四夫人面前说了许姝的坏话了，毕竟郑四老爷回来了，郑十小姐又上窜下跳起来了，保不齐是郑十小姐在郑四老爷面前说了许姝什么。

    金铃瞧了许姝一眼，支吾道，“夫人昨儿歇的晚了，这会子还没起身呢，便是老爷也还没起！”

    许姝笑道，“我知道了，可巧我今儿也想躲懒，倒是跟母亲心有灵犀了！”

    金铃看着许姝一身家常衣裳也笑了，九小姐可当真是识情知趣，知道老爷刚回来，这几日必然是要歇在璞玉轩的，便不去叨扰了！不像十小姐，一大早就来吵闹，亏的银芝去的早，人还没到璞玉轩就给拦下了，连扭带推的将人撵回兰馨阁去了，也是九小姐聪慧绝顶，料得十小姐会有此等行事，碧云又不在，拦不住十小姐，才早早安排了银芝去拦着人。

    “想来等母亲起身，大厨房的饭菜也凉了，就不必留了，你们几个分了吃了吧，你记得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备着等母亲起身了好用，昨儿的燕窝粥母亲吃的倒不错，还让小厨房还准备着！”

    金铃应了，“奴婢省得，来之前便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是九小姐体贴，惦记着夫人！”

    “那便好！如今父亲回来了，我也不好时时过去了，凡事只能指望着你们多上心了！”

    “这是奴婢们该做的！”

    金铃又道，“昨儿晚上老爷吩咐银铃去外头金楼请师傅定制首饰，又奴婢去了趟上房，跟老太君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又恰逢月底，一家子也该聚聚了，九小姐您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该跟家中诸人见见了！”

    这是要举办家宴，正式为许姝正名了，从此以后，郑婉宜这个身份便要光明正大的跟着许姝余生了。可是昨儿郑四老爷对她的态度分明是冷淡与怀疑并重，戒备与厌恶同存的，怎的一夜之间之间态度就变了？

    许姝目光微闪，摒退了玉珠，“玉珠，你去看看银芝在做什么！”

    知道许姝是为了支开自己，玉珠忙捧着金铃见状知道许姝有什么要紧话要跟她说，忙靠近了许姝一些。

    许姝问道，“父亲昨儿昨儿是不是跟母亲说了什么？”

    金铃点头，“昨儿夫人生气，睡多了会儿，错过了午膳，才吃了九小姐您送过去的吃食，正与奴婢说着话，老爷便来了，也不让通传，红着眼便进来了，奴婢一见哪儿还敢再留在屋里，立刻便出去了，老爷究竟跟夫人说了什么奴婢虽没听见，但是瞧老爷进来时的神态，倒也能猜到几分了！”

    果然……

    郑四老爷果然还是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为了安抚郑四夫人特意交待许姝的事了，郑四老爷心下愧疚，唯有体贴郑四夫人心意，顺从郑四夫人的安排厚待许姝以作弥补了，想来以后她再叫郑四老爷一声“父亲”，郑四老爷也不会再别扭的那么明显了。

    “那母亲可还好？”许姝问道。

    郑四老爷得知郑四夫人小产，必然痛心不已，追问之下定然又戳了郑四夫人的痛处，血淋淋的伤疤又被揭开，郑四夫人的难过可想而知。

    金铃喜忧参半道，“有老爷陪着，夫人自然是好的，只是伤心事再被提及，难免又哭了一回，昨儿下半晌屋子里便一直不许人进去，茶水吃食都是送到了门口老爷接进去的，只是昨儿晚上是奴婢上夜，卧房里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一直到下半夜才停下，奴婢听着也忧心的很！”

    许姝微叹，“母亲委屈了这么久，也该发泄出来了，一直憋着反而要把人憋坏了！纵然我多方宽解，可倒底比不上枕边人的体恤来的贴心，这些日子母亲虽然面上是笑着的，可心里却是苦的，我看着心疼，却也无计可施！如今有了父亲的宽慰，母亲也才能彻底迈过这道坎去！哭了这一回以后便再也不会哭了，这件事慢慢的也就淡了，这是好事！”

    金铃点头，“九小姐说的是，只是夫人对老爷情深义重，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宁愿自己扛着，不肯让老爷知道分毫，唯恐老爷知道了跟着难过，可事与愿违，如今老爷终究还是知道了，可是白费了夫人的一片苦心了！”

    “这事儿终究是瞒不住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你莫忘了父亲是做什么的，不查个水落石出也对不起他素来公允严谨的名声了！”郑四夫人来的莫名其妙的脾气已经让郑四老爷疑心不已，而身边婢女的三缄其口，许姝又直接了当的拒绝了郑四老爷的询问，只会让郑四老爷心中的疑窦更深，郑四老爷自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答案。

    “是呀，老爷手里可从没有过冤假错案！”说到这里金铃倒有些自豪，“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打听到的！”

    自郑四夫人小产，下面的丫头便再也进不了正房了，郑四夫人的一切全都是她们三个大丫头打点的，她们三个都是郑四夫人的心腹，不会罔顾郑四夫人的心意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可是除了她们三个之外，还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九小姐了，可是九小姐最是体贴夫人了，应该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给老爷的……

    “是钱太医！”许姝轻声道，从郑四夫人身边下不了手，郑四老爷只能另辟蹊径了。

    “钱太医？”金铃恍然大悟。

    是呢，郑四夫人小产的事除了她们几个和许姝知道以外，负责照料郑四夫人身子的钱太医也是知情的，虽然她亦嘱咐了钱太医不能向外人道出此事，可是老爷并不是外人，钱太医自然不会瞒着老爷了！

    “这样也好，由钱太医说出口，老爷只会更加怜惜夫人！如此也不算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想来昨天晚上老爷定是小心翼翼的哄了夫人一夜，如此夫妻感情也更深了一层。

    “是呀，起码父亲以后再也不会不知轻重的提起十小姐来惹母亲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