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身纯白长袍点缀着金饰，将本就有些失了血色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 金色柔亮的头发服帖地垂在颈侧，不知为何此时的装扮像极了人间举行婚礼时的白无垢。 八岐大蛇牵起须佐之男的手掌，动作轻柔甚至虔诚无比地将其引向梳妆台。 目光流转间，是浑然而成的优雅气质，只是面上却露出一个相当虚伪，掩盖内心的微笑。 对于为什么会置备这些物什，全然是由心而发，亦或者是乐趣所趋，任意而为。 神王的步伐并不快，但是须佐之男竟觉得有些跟不上似的。 这身衣袍看似宽松却又修身，下摆层层叠叠的，好像鲛人的尾巴，仿佛在一秒便会因此绊倒。 仅存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关于穿过裙袍的经历。因此须佐之男只能不做声色地找到着力点，单手将下摆提起，精准地解决问题。 身旁的神王还是意识到了异常，但不曾过问，全部交由对方自身处理，毕竟他并未得到任何来自他人的求助。 须佐之男用余光看向八岐大蛇，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不由松了一口气，跟着神王的脚步，坐到了梳妆台前。 明亮平整的镜子映出他的样貌，金色的神纹没有往日的金色光辉，但横亘于之上的淡淡的紫光依旧令其耀眼。 横断形式的领子勾勒出修长的脖颈，把敏感脆弱的喉结悉数遮挡住。 立在身后的神王，神情总是变幻莫测，宽大的手掌搭上相对单薄的肩颈，划过颈侧，顺势抚上他的下巴，举手投足间净是些暧昧与撩拨，引得肌肤阵阵战栗。 八岐大蛇俯身，贴近须佐之男的耳侧，托着对方下巴的手掌上了几分力道，略有恶趣味似的，让目光低垂的须佐之男抬眼间便是透过镜子与他对上视线。 “大人……” “今天的你依旧很美，为何不看看呢？” 八岐大蛇打趣道，顺势撩开对方的鬓发，“稍后我会帮你梳妆的。” 覆着薄肌的脊背暴露在外，被层层宝石垂链遮挡着。 方才留在肩膀上的那只手，顺着脊骨向下移动，摩挲着腰间。八岐大蛇收回拨弄着须佐之男的手臂，修长的手指点在对方的鼻尖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脂粉盒被他单手打开，须佐之男也是在此时微微侧身，配合着他的动作。 “闭上眼睛吧。”然而须佐之男对于这些事物并不熟悉，单纯只是神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罢了。 乖乖地闭上眼睛，八岐大蛇捏着粉刷的手指不断向他靠近。 潜意识下，他却是握住对方的手腕，制止了接下来的行动。看着对方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敏锐的感官发挥着自身的作用，处处透露着警惕性。 甚至有几分像炸毛的猫儿。 八岐大蛇竟然产生一丝错觉，眼前纯洁无害的须佐之男仿佛又恢复了那个神圣的武神模样。 错觉终究是错觉，下一秒，须佐之男就快速地松开八岐大蛇的手腕，富有少年感的声线是藏不住的歉意。 “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他并不是有意对神王有所防备，只是身体不受控制…… 他好像还是无法对其产生出别样的情感，除了…… 一开口仍然是相敬如宾的语气，即便已经在他的身下承情许久。 “没关系的，我并不会因此介怀。” 八岐大蛇撩起那缕银白的发，轻轻揉弄着，最后理到对方的耳后，故作惋惜。 “还请您继续……”说着，须佐之男顿了顿，就立刻闭上眼睛，任由八岐大蛇捏起他的下巴，用粉刷在眼睑上慢慢描绘。 与神力摹绘出的金色眼线相比下，由大蛇神的鳞片和珍珠研磨的细粉竟一时无法比拟。 同本人一样不会轻易遵守与自身阵营相悖的任何准则。 八岐大蛇的面上虽是微笑着的，但实则却是夹杂着无比的玩味，目光如炬，擦除掉多余的粉末。 蚕食掉他的心脏，侵入至他的思想，成为他永远的主人。 “可以睁开眼睛了，我的神后殿下。” 言罢，须佐之男慢慢睁开眼睛，那金色的眸子正真诚地望着眼前的神王。 “……您。” 将粉盒放置到桌上，八岐大蛇捧住须佐之男的脸颊，居高临下与之对视。 真挚又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神，竟让他几乎波澜不惊的内心漾出一阵波纹。 “何事。” 两指摁入口胭之中，八岐大蛇眉角低垂，稍稍答复着，而后自顾自地扳着须佐之男的下巴，将薄唇涂上一层浅浅的菖蒲红。 下巴被擒住，嘴唇被动张开，微凉的口脂接触上唇瓣。一直抬头的姿势，让须佐之男的肩颈有些酸痛。神王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只是须佐之男想错开视线，以至逃避现实地闭上眼睛。 盯着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嘴唇，八岐大蛇又陷入了沉思。 一片紫光浮动，一副装饰着流苏的鎏金面具浮现在手中，只是眼睛的部位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八岐大蛇端详着这副面具，随即打量着对方的金发，手指不断打理着后面垂下来的头纱。 “这是最后一件装饰了，喜欢的吧。” 精致的面具覆盖住须佐之男的上半部面庞，只露出嘴唇，面具后面连接着的头纱遮住耀眼的金发。 “有时我真的想将你藏起来……” 眼前完全被薄纱遮挡住，仅仅能够看清一小部分的景象，倒是有着几分朦胧的意味。 “喜欢的，全凭神王大人安排。”就着这个姿势，须佐之男思忖再三，才将手掌抚上八岐大蛇捧在他脸庞的手。 若须佐之男此时还清醒着，会不会因此感到悲哀与愤怒呢？ 手背上传来的属于对方的体温，八岐大蛇低笑了一声，随后与其面庞相抵，如寻常夫妻那般亲昵着。 纯白圣洁的他犹如斐伊川幽幽深谷中盛开着的雪兰花。 仪事殿内，神王坐在神座上，处理着公务，而旁边坐着的便是他的神后。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须佐之男并不清楚。 方才听从着下属的上报公事时，他还是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的，但是四下无人，倒是被半哄着半强迫地与神王坐到一起。 虽说须佐之男与神王的身量差不多，但现在他竟像个娃娃似的被对方搂在怀中，还时不时地被摆弄着。 然而八岐大蛇似乎不尽兴似的，驱使着一条纯白的小蛇爬进了须佐之男的衣裙下摆。 “我真是愈发喜欢你了，Susan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