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图尔特对他可就不客气了，吐出的话锋利如刀，“你也来sao扰我吗？你跟踪我？”

    她容许这些家伙对她动手动脚嘴上花花，可无法忍受对塞安的侮辱，这是塞安身上最大的伤疤，他的身体被迫改造成不可逆的状态，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图尔特在家里会尽量避免提及他的伤疤。

    乔瑟夫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以往伶牙俐齿的样子一去不返，舌头随着开口越发迟钝：“没、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我记得你从这里走出去……我害怕他们伤害你。”

    “他们？”图尔特指了指瑞斯，“你是指你们这样的人吗？”

    他们当然想上图尔特，这简直是太合理了，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走在人群里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rou，她当然有这样的资本。

    乔瑟夫显然有些恼怒，他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破烂铁罐子，可怜的铁皮从墙面反弹到泥地里，锈迹斑斑的表面沾了不少泥点。“行吧，你跟着他走！你知道他要对你做什么！你就是故意的！”

    她会被那家伙吞得连渣都不剩的。

    “注意你的词措。”瑞斯敛起笑容，及时警告他，“小娘炮，你先收拾收拾你自己，别整天想些不沾边的，我要是告诉你老爹，保证他能打断你的腿。”

    乔瑟夫的父亲刻薄严厉，他还需要乔瑟夫为他赚钱，如果这个小崽子总是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保管会打断他的骨头。他的钱几乎都得交给老爹，老爹会用这些钱去买麻痹剂。

    两个人看上去几乎要干一架。

    图尔特才没有心思和他们浪费时间，她需要赶在校车抵达之前走到站台，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这使得两人不得不停下对峙，快步赶来。

    “放开你的脏手。”他盯住瑞斯正要抬起的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娘炮你倒是管得宽。”瑞斯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他的瘾很大，每天都要抽掉半包，这还是克制之后的结果，他捏碎香烟里的爆珠，“要试试吗？图尔特宝贝，这是女孩子喜欢的草莓味。”

    事实上，图尔特没吃过草莓，不知道这种天然水果是什么滋味，她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除了rou，她需要营养快快长高。

    “那是什么味道？”她问。

    “甜的，如果你出去就能够吃到了——啊不，也不行，伯尔区的污染太严重了，只有工业污染品。”瑞斯想到了化学污染，不过他不是什么正经人，话题很快回到了成人频道，“宝贝，如果你试过草莓味的安全套就知道了。”

    图尔特没理他，这种下流黄色笑话她从小到大一天能听一百个，不能指望这些牲口有什么素质。男人，尤其是这个地区的男人，最贴切的描述就是牲口，这个形容还是从本地一位联邦官员嘴里说出来的。

    这位议员在电视频道里描述伯尔区的黑户们：“那些渣滓，虫豸！使得伯尔区的犯罪交易和暴力冲突急剧上升！他们根本不配享有公民权利，这是一群堕落的牲口！”

    也许是他的口吻过于激烈，导播巧妙地切换了镜头，下一刻这位议员由恢复了文质彬彬的仪表，亲切地同他的支持者们握手。

    据图尔特所知，这位议员之后死于黑帮火并，而三天后就是竞选日。

    看她对抽烟没什么兴趣，瑞斯也不打算继续逗弄她，“别总是这样板着脸，笑一笑，你看你才多大，搞得跟别人欠了你几百万。”

    要是有几百万就好了，图尔特能够从红灯区搬出去。再往前一段路，从色彩斑驳的街区进入整洁安静的居住区，行人们的穿着也更为正常，图尔特打扮得朴素无华，除了她身边两个扎眼的男人。

    “你们应该注意影响，我现在要去学校。”

    “好吧，宝贝，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他仿佛才是图尔特的家长，他已经预料到了她在学校的处境。

    可惜图尔特很受欢迎。

    “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测别人。”

    他只能自讨没趣。

    /06/

    双脚踩在学校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到了这一刻，图尔特的心情才变得真正愉悦起来，周一是个好日子，意味着她要迎接未来五天的美好生活，摆脱掉红灯区那些恶臭肮脏的污秽。她毕竟还只有十五岁，还没有她想象中的强大心理承受力，甚至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图尔特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不同于图尔特的打扮，学生们身上携带着崭新的设备，头发也更加浓密茂盛。询问图尔特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头发是番茄般的红，眼睛碧蓝澄澈，这无一不昭示了她克特立人的血统。克特立人通常十分富有，他们早年做能源生意起家。

    安娜丝就是一个标准的富裕家庭的孩子。

    她还戴着珍珠发夹。

    图尔特和所有人都是和谐相处，尤其是同桌安娜丝，“也许是这几天就要到生日了，到时候哥哥会给我准备礼物。”

    她所谓的生日只是随口胡诌的，她这样一个弃婴怎么可能知道出生日期呢？而塞安也不会花钱给她置办隆重的礼物，他们的生活拮据极了。少校给他的一笔钱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想法，最后还是还给了对方。

    如果的图尔特做主，她一定会收下这笔横财。

    “告诉我吧！”安娜丝兴奋地睁大她的眼睛，抓住了图尔特的胳膊微微摇晃，“我也要给你准备惊喜！”

    然而她不必说，图尔特也知道是些什么，是女孩子们喜欢的玩偶或者裙子，安娜丝是个不折不扣甜甜的小姑娘，她喜欢和图尔特分享她的巧克力。

    “埃米安少爷来了。”

    她变得警惕，同时握紧了图尔特的手臂，“不要怕，也许埃米安只是来找人的。”

    埃米安是学校里最蛮横的纨绔子弟，无论他闯下多大的祸，他那个富豪老爹都会替他摆平，他可不讲什么绅士，没人敢招惹埃米安少爷。

    图尔特的眼睛依然宁静。

    那时候她告诉乔瑟夫她新交的男朋友就是埃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