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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话加上“和你”两字后算得上隐晦的告白。算下来，类似告白的话他都说过，很多次，不止在这个惊涛骇浪般的夜晚，暗示的，点到即止的，甚至放浪的。他没有机会说多说透，如果不是障碍太多，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到她的家门口。沉沦也许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机会转瞬即逝。

    “我想爱你。”周含章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没法强硬起来，也许就是注定如此，“我可以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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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只怔怔地看着他，像听到的是另一种语言，总之是她从没听过的话。她神情未变，眼里渐渐笼起朦胧的雾，把白天里的锐利生生地减去七八分，趴在他的身上她就像只幼兽。

    但他知道她更致命了。

    于是周含章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在他掌心里来回地刮。殷见群一直沉默，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悬在半空。

    “我不知道……”殷见群开了口。

    他终于在她的独断里感觉到踌躇。他也让殷见群面临困境了，真好，可他同时也知道困住她的代价是把自己置于被动——他早习惯如此，他不想为难她。

    “我也不知道。”周含章抢过她的话，他又请求，“你不要拒绝我。”

    “我没有。”她接得很快。

    他决定放过彼此，却抱紧了怀里的人：“睡觉吧？”

    “好。”她回答。

    他们的呼吸融在一起。

    殷见群觉得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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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钟响的第一声周含章就听见了。窗帘缝里看到的天发着灰，像是同样没有睡醒。殷见群依然趴卧在他的身上，维持绝对占有的姿势。他尝试着轻轻动了一下，很困难，但她也没有醒。在第二个闹钟响之前他把它关掉。他突然记起殷见群休了长假。

    他又动了一下，没能找到全身而退的方法。“群？”他叫了她一声——蒙钰喜欢这么叫她，他能理解，他也一直想试试。殷见群翻了个身，从他身上滚下去，两人身体仍贴合着，磁石般亲密无间地。

    “群？”他又叫她一声。

    “唔——”她迷迷糊糊地问，睡不醒的殷见群脸上微微嘟起粉色的水肿，像一颗水蜜桃，连发出的声音都冒着甜气，“要上班了？”

    “嗯。”他预见到自己马上要迟到，他觉得那不重要了。

    殷见群费力睁眼，侧过头去看床头柜上的时间，时与分之间的冒号闪烁，然后她不轻不重地推了周含章一把：“那还不快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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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含章坐起来，又看她，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休假？”

    殷见群提醒：“你要迟到了。”

    “她们说你可能会跳……槽。是真的吗？”周含章又问。

    “可能。”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她说，“没有人欺负我。”

    “你才升职没多久，今年的贡献就已经是最大的。凭什么要这么说你？”周含章忿忿，他当然记得业绩归因分析的数据，何况即便不需要那些数据，殷见群也足够出色。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做的怎么样，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殷见群冷静得出奇，又端详着周含章过度认真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很有趣，“这种事情也很常见。说不定最终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周含章从愤怒到无奈，最后只得接受那句宽慰，想说的话千回百转，最后变成：“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殷见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见过更多的是嘲笑和落井下石的人，提及“帮忙”二字的人往往会带着砝码和天平上桌，以致于她有一瞬间不知如何回应，她失笑：“我会有办法。”因为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这一次她突然多了几分斗志。

    周含章看着殷见群散落在枕头上打着圈的发，柔软的，他又生出那样的冲动，那话说出过一次，他不感到难为情了：“我说我想爱你，我是认真的。”

    殷见群盯着他很久，有气无力地骂：“你是不是傻？”她又问：“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可能也做不到了。”他说，他进步了，现在的他就像个无赖，“你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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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迟到了。”殷见群又说。

    周含章发现她不想回答问题时就会这么说。一种类似鸵鸟的行为。可能他联想到了他自己。

    “那你今天会去做什么？要去见那个人吗？”他追问。

    “不见。”她说，但这对话的走向引起遐思，她索性破罐破摔，“管这么紧，你要给我做老婆吗？”

    轮到周含章不说话了，他的耳根发红。

    她突然坐直，揉乱他的头发：“到你今天下班回来，我还会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你信不信？”

    “真的吗？”他问。

    “真的，肯去上班了吗？”

    周含章下床，脚接触到地上时冷得瑟缩一下，他猛地意识到前一晚他是怎么在无法示人的装束外裹着大衣来到这个地方，像登上了某座山峰后看着自己的来路感到无法想象，他尴尬地对殷见群说道：“我……没有穿去上班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