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在你眉梢点花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要走了,让他多多保重就好。

反正整个金陵都知道他们相熟,她登一登王府的门,又不进去里面,怎么了?

打马路过一条巷陌,对面有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云浠原没怎么在意,擦肩而过时,忽然觉得不对劲,马车很眼熟,驾车的人……似乎更眼熟?

她蓦地勒马,催着马调了个头,朝那马车望去。

马车也调过头来了。

驾车的人是张大虎,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人,身着月白常服,眉眼如水墨浸染,手里拿着一道明黄圣旨,迤然向她走来。

离得近了,程昶展开圣旨道:“忠勇侯府云氏女,接旨。”

云浠愣了一下,连忙下马,单膝跪地:“臣在。”

“朕绍膺骏命,今已查明,昔塞北一役,忠勇侯云舒广追出境外,系粮草短缺所致,并无贪功过失,今,令礼部张榜,将其清白之名告昭天下,并赐金印紫绶,以表其功——”

云浠适才见程昶要念旨,原还没有反应过来。

昭元帝虽下令让三司查明忠勇侯的冤情,可这案子毕竟牵涉郓王,审案的过程必定困难重重,即便能够结案,昭元帝那里也会拖上十天半月,没成想程昶竟赶在她出征前就把这案子办妥了。

程昶收了圣旨,温声道:“陛下已命礼部的人去拟榜了,想必今日夜里就能张贴出来,就是你哥哥袭爵的事,可能要等到你从岭南回来以后了。”

说着,见她仍跪着,提醒道,“还不接旨?”

“是。”云浠连忙伸出手,“臣谢陛下隆恩。”

几年了,她无一日能盼着父亲的污名能够昭雪,今日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一块悬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开心至极。

接过圣旨,她站起身,不由问:“怎么是三公子送这圣旨来?”

程昶道:“刑部结案的折子已经递到御案了,我进宫见了陛下,跟他说你明日要出征,他就写好圣旨,让我先行送过来了。”

昭元帝不愿这么早批复刑部的折子,程昶知道。

若旁人催他,他未必肯应允,但偏不巧,今日进宫催他的是被他亲儿子追杀了几次的亲侄子,他要粉饰太平,于是只有拟旨了。

云浠知道程昶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期间cao劳辛苦,哪里是三两句话道得清的。

她不禁道:“三公子为我阿爹的案子夙兴夜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不必谢。”程昶道,“你明早要出征,早点把这事解决了,你早点放心。”

他知道昭元帝不喜欢他和云浠一起,但那又怎么样呢?老皇帝不喜欢是老皇帝的事,他知道自己喜欢谁就行了。

云浠愕然道:“三公子是特地赶在我出征前,跟陛下讨来的圣旨?”

“我不是说过吗?”程昶淡淡道,“我要追一追你啊。”

他眼底有很温柔的笑意,清泠泠的,明明比这初春的风还淡,却莫名令人心惊。

云浠不由也笑了。

她抿着唇,垂下眸,一时不知当答他什么。

她觉得自己其实不必追。

程昶看了眼天色,道:“我算了下时间,你如果二更出发去兵营,我们还有两个时辰,一起过个花朝节?”

去年花朝节,他来到这里,算上今天,他刚好认识她一年。

云浠点点头,看了眼手里的圣旨,对程昶道:“三公子且等等,我把圣旨送回府,立刻就过来。”

言罢,生怕耽搁一刻,立即翻身上马,催马走了。

一旁张大虎懵懵懂懂地听了半晌,总算抓住一个明白处,上来问:“小王爷,咱们要陪云将军一起过花朝节是吗?”

程昶看他一眼,没说话。

张大虎于是兴奋地道:“太好了,小的上回看云将军喜欢放灯,还打算趁她出征前,买几盏送——”

“不用送了。”不等他说完,程昶便打断道。

他指着张大虎,吩咐马车旁两个武卫,“赶紧把他架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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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见!

第92章第九二章

待云浠回来,张大虎已被人架走了。

黄昏时分,秦淮水岸华灯初上,程昶与云浠到了桐子巷,天边晚霞正盛,霞光落到人间,与辉煌的灯色融在一起,缤纷异常。

河堤的杨柳上系满了纸花,有女子早早来到水岸边,闭上眼对着河神默许一个愿,然后将手里的芙蓉灯放入水中。

花灯被涟漪荡开,缓缓飘远了。

程昶问云浠:“放灯吗?”

云浠想了想,浅浅一笑:“不放了,我很多愿望已经实现了,其他的神仙帮不了,全凭自己尽力。”

程昶也一笑:“挺好,知足常乐。”

堤岸边还泊着船,均是很细很窄的乌篷,船上除了艄公,至多能容下五人。有姑娘三两成伴上了船,顺水飘荡一遭,便算沾了这花朝夜的喜气。

一个艄公沿河摇着乌篷过来,问:“公子,小姐,上船吗?只要十文钱,带你们顺着秦淮水走一大圈哩。”

云浠的目光落到乌篷上。

说来也奇,她虽是金陵人,却从来没有乘过船,从前在塞北草原的日子就不提了,后来回了金陵,领了捕快的差,平日里除了值守就是巡街,更无暇去秦淮水上游赏一圈。

云浠一直认为游船是有闲情的人才会干的事,而她一直疲于奔命。

程昶看了云浠一眼,了然地收回目光,取出一锭银子给艄公,先一步上了船,对云浠伸出手:“来。”

云浠愣了下,随即抿唇笑了,将手放入他手中。

他的手心是温凉的,稍一用力,一把把她拽上船。

船身多吃了一个人的重量,摇摇晃晃起来。

云浠跟着晃了晃,然后四下看去,她觉得奇,原来乘船的感受是这样的,脚下站不实,就像踩在云端。

艄公见他二人不进蓬内,从篷子里取出两张小脚凳搁在船头,然后拿起橹,顺水一摇,高唱一声:“走喽——”船在水面荡开,一下飘离河岸好几尺。

云浠并不坐,顺着船舷,一步一步往船头最前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