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野马快跑

    半夜被林奕的电话吵醒了。

    “你去哪儿鬼混了还不回来?!教导主任大查寝你知道吗，柳云洲说话都不顶事了，我说你睡不着去cao场跑步了，压根瞒不过去，你二十分钟内赶紧给我回来!!”

    女高音震耳欲聋，万恬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茫然的坐了一会，跟周杳说：“我没衣服啊...”

    别说裙子撕坏了，内裤还在车控挡上系着呢。

    周杳也累了，搂着她睡眼惺忪：“非得走?这都几点了...”

    “我们教导主任可不是好惹的，被他查到要记过。”万恬推开他，在衣柜里找能穿的衣服。

    “干脆办外宿吧，以后你就住我这，我每天接送你。”

    “以后再说。”万恬找到件连帽卫衣，虽然大但勉强可以当oversize穿，裤子就不行了，太长，卷三圈都长。

    “剪了吧。”周杳拿着剪刀，丝毫不心疼的把牛仔裤剪了一大节，让长度刚刚好。

    “以后我再还你。”万恬亲亲他，“鞋呢，有没有鞋?”

    完全没有，什么女士衣物都没有，她只能踢踏着周杳的人字拖，还没有袜子可穿。

    半夜哪有商场开门，周杳说打电话让人送，万恬又急着回去，她在外面睡男人这件事可不能让柳云洲发现了。

    站在秋风萧瑟中，她觉得自己好悲惨，走时都市丽人，回时街头乞丐。

    临下车的时候周杳不放她走，她再三保证要是再偷偷逃跑就天打五雷轰，周杳才亲她，在她手腕上嘬了个吻痕。

    “白天下课给我打电话。”

    雨已经停了，距离林奕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二十分钟，她一下车就看到个大波浪卷美女，踩脚踩高跟靴，靠着树抽烟，火光一明一灭，万恬头皮一紧一松。

    “林奕...”她哆哆嗦嗦走过去：“你怎么出来了，查寝完事了？”

    林奕眯着眼睛，抬下巴指了指周杳亮着远光灯的豪车：“谁送你回来的？”

    “我叫的滴滴...”

    “我那件裙子呢？”林奕上下打量她。

    “我摔了一跤，裙子弄脏了送去洗了...”万恬把小腿上的伤口露给她看。

    “裙子是纯手工的，一洗就坏，不会有洗衣店接的。”林奕毫不怜惜踢了一脚她的腿：“老实交代，你干嘛去了。”

    这种深夜鬼混回家被mama抓到训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万恬冷的受不了，拉着她要进校门：“回去再说，不是要查寝吗...”

    “查什么寝，我看你不对劲骗你回来的。”林奕冷笑：“你这身是男装吧，裤子剪了我也看得出来，还全套BURBERRY。”

    “就是便宜买的冒牌货...”

    林奕根本不信，直接拆穿她，“什么滴滴还开宾利啊，要不我去问问司机?”

    “别别。”万恬愁眉苦脸，这小妞眼睛也太尖了：“我错了，我错了，咱们先进去吧，这外头怪冷的，进去我跟你慢慢说。”

    林奕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见她神色躲闪，越发怀疑：“你到底缺多少钱？”

    万恬愣了一下，不知道林奕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缺钱，只不过日子有点紧巴巴的…她到底什么意思？

    “有些事，缺钱也不能做。”林奕沉着声，说得隐晦：“那个男人是谁？”

    万恬挠了挠头，心里有点明白过来了：“...首先我声明一下，我没有去援交。”

    林奕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差点吓死”的表情，拉起裤脚去看她伤口：“怎么弄的?”

    “是真滑倒了...”

    “你嗓子都哑成那样了，以为我听不出来?”林奕掐她：“还有脖子上，痕迹那么多，都淤青了，那男人是不是打你了？”

    “我怎么会舍得打她。”

    肩上一重，落下一件厚实的风衣，清雅的乌木香围拢了万恬，阻隔了寒风。

    周杳单手搂住她，对林奕笑了笑：“我看你们一直不进去，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被发现了，万恬也不遮遮掩掩了，裹紧了那件男士外套直跺脚：“妈的，差点冻死。”

    周杳捏了捏她的脸，姿态亲昵：“又说脏话。”

    林奕盯着这个俊美高大的男人，一时觉得有点眼花。

    她恶狠狠的问：“你是谁，为什么送恬恬回来?”

    周杳笑容不减，伸手：“你好，你是恬恬的室友吧，我是恬恬的男朋友，我叫周杳。”

    林奕瞪大眼，看了看哆哆嗦嗦的万恬，又看了看气质高华的周杳，愣了一会，突然用力在万恬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好你个小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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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在延续，万恬长大了。

    她个子拔高了一截，眉眼明丽，漆黑的长发垂散肩头，光可鉴人。

    她背着书包等他一起上学，跟他吐槽黑白校服好难看，每天上学像上坟....

    她永远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不属于青春期少女的异样成熟。

    “柳云洲，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新聘的家政阿姨做西湖醋鱼是一绝，你肯定喜欢。”

    他mama是杭州人，这么多年只有万恬在意过。

    “他自己没有家吗，为什么总往咱们家跑。”

    万煜也长大了，两姐弟站在一起倒像兄妹。他紧紧牵着万恬的手，对自己横眉冷眼：“你别总缠着我jiejie行吗？”

    “阿煜。”万恬踹了他屁股一脚“上学还穿泳裤，回去给我换了。”

    万煜还在瞪他：“可是我也喜欢吃西湖醋鱼啊，他吃了我吃什么?”

    “做两条不就行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了一会，万煜乖乖回家换校服了。

    万恬对他说：“别生气，今天晚上我势必叫阿煜喊你哥。”

    其实她也不喊哥了，总是柳云洲柳云洲的叫。

    晨辉万丈，她的长发像镀了一层金箔。他很想抬手摸一摸，她却已经向前走了，牵着弟弟的手，一会又回过头来：“走吧，柳云洲。”

    又惊醒了。

    四下漆黑，入眼是熟悉的拱形宿舍床顶，梦里少女的馨香消散，隔壁床高宇在打游戏，键盘响的小心翼翼。

    柳云洲发了一会呆，摸出手机，置顶的对话框停留在他说的“早上好”和“睡得好吗”，而万恬没有回复他。

    他是第二天早上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拉拉队长的聊天记录，还有语音条...

    他不在乎拉拉队长怎么想，但他觉得万恬肯定为这事儿不高兴了。

    高宇说过，女孩子生气的明显特征就是不回消息，关机，拉黑。等过上几个小时，再悄悄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他是很想解释的，他经常参加辩论赛，每年好几场校园演讲...可面对万恬他就笨嘴拙舌，肚子里打了千万遍草稿，一张口就全忘光了。

    他几番犹豫，终于还是给万恬打了电话。

    嘟嘟声响起时，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拉黑。

    但也没人接。

    连着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状态。高宇听到动静，拉开了隔帘，问：“不睡觉干嘛呢。”

    “给恬恬打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她没接。”

    “现在都几点了，她不接也正常的。”高宇劝他：“再说了，兄弟，你别那么粘人，久了女孩就会烦的。林奕就那样，总说没自由。”

    他粘人吗？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正是热恋期，黏一些也正常吧...或许她在忙呢，或许她只是忘了呢，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她也总抱着自己不放啊。

    柳云洲重新躺下，手机放在胸口，这样万恬如果回电话，他能第一时间接听。

    他好像永远在等人，小的时候等着母亲，长大了就等着万恬。

    “叮咚。”手机响了，是万恬的专属消息提示。

    柳云洲豁然翻身坐起，查看消息。那个诡异的猎奇风头像亮了，和着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我能来找你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