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书屋 - 言情小说 - (快穿)强制沦陷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正是下朝时候,远远看得到对岸三三两两往出走的官,内宫是王上私产,女眷众多,众人避之不及,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敢穿过内苑湖景出宫,是王上称之“位比王爵”的大司空。

忽而腿上一阵锐痛,苏倾低下头,手上拎着的竹篓贴着腿侧,布谷鸟尖尖的喙正穿过竹篓的孔隙一下一下地叼她,勾破了她的裙子。

夏天的官袍轻薄,她把竹篓移开,支起腿,手指伸过去摸了一下,尴尬地穿过那处破洞,轻易地摸到了大腿的皮肤。

余光瞥见一双黑色靴子驻足,她抬起头,不想是在这种情形下等到了明宴。华冠之下,他的容貌苍白锋利,难以接近。她拨弄了一下裙摆,慌忙站直。

俞西风看见了她手里的笼子,脸上阴云密布:“苏尚仪,你……”

“明大人,”苏倾抢先说话了,她仰头看着明宴,明宴侧眼望着湖面,眼底是漠然的光影,“荆小姐的婚事,请务必慎重考虑。”

在小世界里,答应了这道赐婚,就是明宴犯错的开始。从这场婚礼开始,他将彻底激怒王上,等燕成堇铲除了丞相这最后一道障碍,一个集权的帝国,不会再容许大司空争辉。

俞西风很想上前打断她,说一句“关你屁事”,可是明宴还未动,他不敢妄动。

明宴的眸光锐利,半晌,淡淡扫她一眼:“内闱女官,管好自己分内事。”

明宴拔脚离开,苏倾在身后说:“这鸟住不惯笼子,带回去放了吧。”

俞西风心跳着侧头,他有种错觉,明宴的脸色比刚出来时还要冷淡,还要漠然。

苏倾追了几步,坚持把竹篓挂在俞西风背上的剑柄上。

俞西风彻底恼了,想把她甩开,可触到苏倾那一双漆黑的眼,被震住了刹那,脚像黏在地上似的。那双安静的眼睛里好像含了无限将说未说的恳切,同从前一样柔柔地喊:“西风。”

苏倾站在廊上,远远地看着二人走远。竹篓提在俞西风手里,一荡一荡的。

*

大块的坚冰徐徐升烟,大殿里近乎阴冷了,燕成堇披着衣裳惫懒地靠在塌上。

“几次了?”

“第三次了,还是在泰泽湖边的廊桥上。”

王上盯着她看:“是他找苏尚仪,还是苏尚仪找的他?”

春纤跪着,跪得膝盖发寒,她其实有点怕这空荡荡的死寂的大殿。

她怀念起有阳光的尚仪局,苏倾身上有舒展的香味儿,笔尖蘸着朱砂,落下一行娟秀的小字:“陆尚仪是个好人。”

苏尚仪,您也是好人。这世上,如有余地,谁也不愿当坏人。

“偶然碰到的,都是大司空先搭话。只说话,没有逾矩。”

燕成堇慢慢地捏着眉头:“下去领赏。”

待春纤退下,他抬抬手,站在门侧的嬷嬷无声地围上来。他说:“定个日子罢。”

几个嬷嬷对看一眼,迟疑道:“帝后大婚,至少需得准备一年。”

“就在大司空成婚之后一月内。”

“王上,时间紧促,恐礼数不周……”

燕成堇充耳不闻,下了塌,伸出手掌,在床侧的墙壁上抚摸着:“这里,抑或这里,给孤锻一道锁链。”

日头很大,晒得地面发烫。树上的果子落地即化,变成一地黑紫色的黏液,一踩一脚的黏。

尚仪局门口立了一道纤长的影子,走近了才发现是抱着臂、目光锐利的陆宜人。

“春纤,该当值的日子,你去哪儿了?”

*

俞西风是准备扔鸟儿的时候发现竹篓底部的字条的。

刚拿出来,他“咦”了一声,另外三个人马上凑上来,几个脑袋紧紧抵在一起,费力低辨识字条上面的小字:

“王上已非十二岁孩童,当以一国主人视之。有妻有子,即有软肋,可做他人把柄。大司空为人恣睢,但绝非泯灭人性,否则不会救尔等于街市,多年来悉心教导。还请各位为大人考量。”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呼一口气,吐出了一口夏日的燥热。

南风没好气地扇着风:“不是已经与我们恩断义绝了么?还伸这么长的手。”

“大人二十八了还未成婚,她真狠得下心。”

“我倒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几人默了一下,纷纷点头,恰逢明宴从屋里出来,他们便一窝蜂地凑上去:“大人真的要答应赐婚吗?”

北风说:“那荆姓女可丑啦,我可不要您娶她。”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阻挠,明宴不胜烦扰,沉着脸径自走出门:“都滚。”

西风发现,对这门婚事,明宴从头至尾未发一语,刚这么想着,便听见明宴冷清的声音:“俞西风,你过来。”

第二日朝堂之上,大司空明宴奉旨答应娶荆女为妻。荆姓小官,本来是曲意逢迎,聊表忠心,没想到大司空真的答应,当即骇得跪伏于地。

明宴要请十日休沐,准备大婚,王上爽快地准了。

大司空府外车水马龙的街市,这日空空荡荡。封街一日,只为一人。

大司空要亲自挑些婚礼用品,无人敢近其锋芒,唯恐被烧成灰烬。

明宴向来懒得做出平易近人的假象,就这样倨傲坦然地享受着自己的特权。

夕阳平播,从窗户进来,落在他浅色的、猫一样的瞳孔里,给霜雪带上些浓艳的颜色。他斜坐着,撑着头,私袍华贵迤逦于地上,漫不经心地听掌柜的说话。

“大司空要带一条元帕么?”

掌柜的见他没有传说中那般难伺候,出手阔绰,胆子更大了些,嘻嘻笑着,“我们铺子里的帕子用料是最好的,色白如雪,红梅落雪地,多年不褪。”

明宴听了这话,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脸上没甚春色,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手上的木匣子上。

掌柜的一个一个地推开,指着上面不同的暗花纹样一一介绍:“这个是‘吉祥如意’,这个是‘百年好合’,这个是‘白头偕老’,这个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掌柜闻声抬起头,明宴不知何时已经看着窗外。明艳的落霞在他苍白的侧脸绽放,他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嘲讽的,又像叹息,“包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