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低语汇聚成一句话：【前尘因，今朝果。】

    不知狐妖对着未知处的寺庙说了多久，如山的眼球四散溃败，化为汤汤的黑色粘液，在触及实物时消散。

    上极灌口消失时，李火旺眉间一阵guntang，他透过路旁的水洼看到额头上多了一枚殷红的印记。

    交换秘闻处的时间流速　和现实不同。等那异物消失殆尽时，他们兀立处中已然天明。

    狐狸轻盈地跳在李火旺旁边，李火旺看到它雪白的毛发间也有这么颗鲜红的印记，被净白的绒毛衬得鲜艳欲滴。

    它赤金色的眸子看着李火旺，温和道：“这是上极灌koujiao换的秘密。看来，我的麻烦还和你有关联。你我相遇，想必是缘分注定。”

    白狐一本正经地对着李火旺的脸，语气郑重缓和，一反之前高傲的常态：“小生叫诸葛渊，既然我们俩的麻烦似乎都是起源于数年前的一个结，不妨一路同行？”

    “我叫李火旺。”

    李火旺用手触碰自己眉间的红印，肿胀而疼痛的信息挤进自己的脑袋，却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所有低语汇聚成一句话：【前尘因，今朝果。】

    ……交换的秘密就这？

    李火旺有点烦躁，他收紧手指，企图把自己身上这块皮扒下来。以此表达对上极灌口的不满。

    就在他正准备撕开自己的皮rou时，诸葛渊毛茸茸的尾巴缠上来，把他的手拿开。温声道：

    “诶，李兄，这是上极灌口在你我身上留下的印记，在满足条件后，可以解除你我的困境。切勿去除，万一引发不良反应可糟了。”

    李火旺这时才注意到狐狸人格的转变，带着浓密睫毛的眸子望向诸葛渊：

    “你是诸葛渊？那刚刚你告诉我你不是？”他放弃伤害自己的脑袋，放下手没经受住诱惑，把诸葛渊的尾巴捏了又捏。

    好软好暖和，还毛乎乎的。

    怪不得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都爱养灵兽，然后抱着它们不撒手。

    诸葛渊和之前那个不耐烦的狐完全两个样子，不徐不疾地解释道：

    “刚刚确实不是我，是该躯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这正是眼下我需要解决的麻烦。”

    它说着，趁机把李火旺叼到自己背上坐好，边行边娓娓道来：

    “数年前，小生以身殉国，做了一个法阵的阵眼。本以为自己注定前往阎罗殿，那黑白无常勾着我的魂魄还没到地府，突然被一股怪力吸走。”

    “再度醒来，我便是一只狐狸了。若说这本身是只死狐狸还好，可这句身体，本就属于原身的狐妖。这狐妖还几近成仙，被小生这外来者一参和，不仅没成仙，还成了这副模样，不是妖也不是仙，于五行伦常外徘徊。”

    “……实在令我寝食难安呐。”

    李火旺温驯地环住自己觊觎已久的白狐脖颈，脸埋在它绵软的容貌里听诸葛渊诉说。

    “所以，上极灌口告诉你…们，这些异象，包括我变成双性的异常现象，都和你我有关联？我们得一起去找到需要的那几件物什，才能解除当下的情景？”

    李火旺闷声道：“可我只是因为触碰到一朵花，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劳什子灌口怕不是在骗人吧！”

    诸葛渊颇有深意地说道：“李兄，因果前缘不是这么看的，今天你为这朵花挡下了凋谢的命运，来日它的生就会为你带来良机。”

    “所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大约李兄和我，皆是因无意间的举动导致了今日的场景。”

    李火旺听得懵懵懂懂，刚想说自己听不懂，听到诸葛渊把自己从身上抖下来。

    待看到自己站稳了，它的身形俞化俞细，最后从一只巨大的狐狸换成以为高挑的书生。

    书生张开折扇以掩面，绕是俊秀的面庞却露出一副柔态百生的眸子。

    要说这眼眸也不似女子般百媚千娇，是男子特有的舒朗。但任何一个直视他的人都会被死死吸引，再难移目。

    ——大抵是狐妖天生的魅惑在作祟。

    白折扇后的嘴唇翕合：“李兄，劳烦你为我化一副斗笠，为我遮挡面容罢。”

    诸葛渊大大方方移开扇子，露出清逸却异常引人瞩目的脸：“如李兄所见，我这幅面容，因为狐族秉性的加成，出现在人群里，着实有些显眼，容易惹出许多不必要的祸端。”

    李火旺心想，对方果然认出自己是心素。

    但是它都这么强了，还不对自己下手，大概真的是因为两人有些未记起的姻缘吧。

    他心意一动，变换出白色的斗笠照在诸葛渊的头上，将青年的面容掩去。

    两人望着周围纷杂的人群涌向之地，上面的匾额写着烫金的几个大字

    ——“恒生拍卖行”。

    李火旺意会：“诸葛兄，所以我们需要找的东西之一，在这里？”

    他看到身边人隔着白纱形状姣好的唇张合：“正是。”

    “李兄，我们进去罢。我已经感受到那个东西的气息了。”

    拍卖行门前列队着一排人，李火旺衡量了一下自己和他们的武力值，大概，能打过。

    胜负七三分吧。

    门人拦住两人，伸手示意他们出示令牌，李火旺眼瞟着前面那人手上的物件。佯装掩袖取物，实则修真出一个令牌。

    进去是不知材质的硬质物品砌成的走廊，拍卖行很大，光这个走廊他们陆陆续续走了两刻钟。

    一路上，墙上的展品玲琅满目，让李火旺应接不暇。他看到一柄流光溢彩的匕首，凑上去看了看价格。

    ——是够自己吃穿不愁半辈子的数额。

    他有些担心地问诸葛渊：“诸葛兄，我们有这么多钱在这拍东西吗？”

    诸葛渊示意他安心：“李兄放心，鄙人在大齐有不少庙宇供奉，这点凡间的钱财，还是出得起的。”

    他摇了摇扇子，扇柄在他颀长的手指上敲了敲：

    “实在不行，我们抢便是了。”

    “小生早就听闻，这个号称天下最大的拍卖行，为了获取奇物，造了许多杀孽。它们多为不义之财，留给这些歹人也无益。”

    “至于这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杀了也不可惜。”

    李火旺听闻觉得很有道理：

    ——总之，如果不能买，自己大开杀戒就行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