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火焰裂痕
“你怎么睡在这里？” 早上，佐月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睛，抬头看向穿着黑色的外套，双手环胸，沉着一张脸，眼神十分复杂的安室透。 “钥匙丢了。”佐月站起身，很自然地对安室透说：“是任务吗，走吧。” 安室透看了那道门一眼。 安室透自然知道这是佐月原来的家，事实上，这段时间里，他把佐月的所有的资料都翻了一遍。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无论是景光死亡，还是佐月杀了景光这件事。 事情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呢。 为什么之前他还在和景开心地述说着对未来的展望，转眼间景就被他计划中的另一半未来给杀掉了。 痛苦不间断地，一缕一缕地撕咬着他的心，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一切。 可景光的尸体就那样在他的眼前燃烧，橘红色的火焰占满了他的视野，高温好像在灼烧着他的灵魂，烧焦的气味萦绕在他的鼻腔，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仿佛置身地狱般的直视着这一切。 景光死了，佐月杀的。 这个事实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他逃避似的远离这一切，却夜不能寐，梦里全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和佐月冷淡平静的眼睛。 在佐月眼里，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真的了解佐月吗。 是不是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安室透不甘心，他强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个噩梦一样的天台，和那声经常在梦中惊醒他的枪声，所幸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佐月当时是用左手拿着枪，但是佐月平时用的都是右手！而以佐月稀烂的枪法，换作左手，除非抵住胸口，否则绝对无法精准地打中心脏，但是从景的倒地姿势和地上的血迹来看，他必定是被从远处打中心脏的。 所以，景并不是被佐月杀的，而是死于天台上的另一个人之手。 莱伊！！！ 安室透脸色狰狞，痛恨地念着这个名字。 是佐月帮莱伊揽下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救景。 他那么强，明明是能做到的吧？！ 解开了一个真相，但是真相不能让他释然，反而更加痛苦。 佐月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安室透决定亲自去调查出来。 在刚遇到佐月时，他曾经简单地查询过佐月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次在他利用公安的情报系统，把所有资料都彻彻底底地调查过一遍后，终于发现了端倪之处。 在佐月出现在组织的半个月之前，佐月原来家附近的一家中型制毒窝点突然被炸掉，没有一人逃出。有法医解剖了其中还算完好的尸体，却发现他们并非炸死，而是被利器一刀毙命。 在这个年代，不用枪，反而喜欢用刀？另外制毒窝点…… 安室透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佐月。 以佐月的武力值，绝对可以做到，另外制毒窝点也正好和佐月之前染上的毒瘾对上。 所以是佐月杀了他们？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和组织联合？亦或是本来就是组织派他进去潜伏的？ 此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安室透的注意。 有目击者说，佐月的叔叔在死亡前，曾经见过佐月，只不过因为佐月行踪飘忽不定，他们一直找不到人确定。 那个赌鬼，不会是找佐月要钱去了吧。 他的失足落水，真的是意外吗？ 疑点还是有很多，很多事情也没有证据，但是通过这些疑点，和佐月平时在任务里的表现，安室透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区别于平时和他们嘻嘻哈哈之外的佐月。 ——一个视人命于无物，毫无顾忌杀人的佐月。 安室透痛苦地捂住眼睛。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把真相摆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质疑自己。 这种人，心里真的会有爱吗。 他真的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吗…… 即使他对景，见死不救？ “你很冷吗？”安室透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有些苍白，闭着眼睛的佐月，打开车里的暖风。 两人意外相遇之后，佐月就搭着他的车一起去往任务地点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的佐月。 之前他在纠结了一阵之后，还是想找佐月好好聊一聊，万一有些事是他的误会呢，万一佐月是有什么苦衷呢。 但是他却发现到处都找不到佐月，在佐月家门口蹲守不到人，在任务中偶尔碰到也总是匆匆忙忙，完成任务之后人就不见了。 给他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要不是还能在任务中看到，他还以为佐月出什么事了。 比如说，被那个叫莱伊的混蛋给扔进河里喂鱼了。 这次他也只是碰运气地来到佐月原来住的地方找一找，没想到正好看到佐月靠在门外睡觉。 钥匙丢了……他不会是在那里睡了一晚吧。 安室透忍不住摸了摸佐月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佐月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蹭了一下安室透的手，让还在开车的安室透身体一僵。 ……这样的他还真是很难让人警惕起来。 “身体不舒服吗？”安室透问道。 “还好，只是有点累。”佐月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 “这么冷的天，你穿这点衣服在外面睡一宿，你是想死吗。”安室透忍不住说。 他最近的睡眠状况和精神状态也很糟糕，但是总不至于直接睡在外面。 ”没有。” 安室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佐月回答的是他问的“想死吗”。 “你最近怎么不回家？”安室透看着佐月这个状态，决定套一下话。 “想随便转转。”佐月含糊的说。 “不去我那里呢？” “忘记了。” “都干什么了。” “闲逛。” “……” 他还真是对不想说的话就很随意地糊弄了。 “要是状态不好，这次的任务还是我来做吧。”降谷零说。 “好。”佐月点点头，靠着背椅，看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他还真是不客气啊，安室透趁着红灯，观察着佐月。 少年精致漂亮的脸透出几分苍白，难得显现出一副脆弱的样子。呼吸均匀，胸口规律地起伏着，看起来到是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安室透拿出枪，指着佐月的胸口。 ……没有任何反应。 是对我太过信任了，还是状态太糟糕了。 “嘀嘀！”后面的车摁响喇叭 。 安室透心情复杂地收起枪，继续向前开去。 完全下不去手……即使是空枪。 把车子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安室透晃醒佐月，带着他来到乘船地点。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探查组织分属下的一家矿场公司。 那处矿场有着对组织来说非常重要的稀有金属物质。公司已经兢兢业业给组织挖了十数年矿，最近上交量却份额不足，组织派他们来探查是矿量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逐渐枯竭，还是他们有二心私下昧下了。 不过因为之前组织已经派专家过去勘测过，他们这次更多就是走个流程，考察一下公司对组织的忠心度如何，能否可以把新的项目交给他们，起一个震慑作用，可以说是十足的甲方。 听说岛上的温泉还不错，佐月昨天在外面睡了一晚上，状态不太好，正好带着他去泡温泉，安室透思考着。 其实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佐月，但是在任务中并不是个很好的时机，他准备做完任务后直接把佐月带回家，好好问一下。 现在，还是让他安心休息一下吧。 看到来到船上的房间中又睡过去的佐月，安室透叹了一口气，给佐月盖上被子。 他是怎么给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啊。 来到船板上，感受着清新的海风，安室透这些天一直郁郁烦闷的心情稍作缓解，可是脑子里还是不停地在想着诸伏景光和佐月的事情。 这时，一个人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安室透立刻回头看过去。 “你是外国人吗？” 是一个看起来16.7岁，穿着时尚精致的少年人，神情看似亲近，却暗藏倨傲，正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好奇地看着安室透。 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安室透习惯性地分析了一下。 “喂，问你话呢。”小少爷有些不满地说。 “不是。”安室透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这里。 “站住！”小少爷跑到安室透前方拦住安室透。 “我叫五十岚太一，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兴高采烈地说。 看着眼前的小少爷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的样子，安室透只能开口道：“安室透。” “哦哦！我能邀请你一起吃饭吗！”小少爷不依不饶地缠着安室透。 “不能。”安室透冷淡地就要绕开他。 他最近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没有空去敷衍这个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少爷。 “喂！吃个饭而已……”五十岚想要拽住安室透的手臂，却被安室透反按住手。 “现在这里可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即使我把你扔进海里也没有人知道，小朋友。”安室透沉下脸，靠近着五十岚低声威胁着。然后他松开看起来像是吓傻了的小少爷，返回自己的房间。 神侍岛的位置比较偏，却离陆地不算远，大概坐三个小时的船就能到，安室透回到房间，拿出电脑整理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资料，时不时看一眼一直在沉睡的佐月。 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安室透整理完资料，坐到佐月身边，看了一下即使在房间里，佐月依然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 他悄然抬起佐月的右手，轻轻把手套往下拽去。 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安室透视线下移，正好看向佐月睁开的眼睛。 “你受伤了？”安室透问道。 “没事。”佐月抽出手，在安室透还想问些什么时打断了他：“到了。” 安室透一愣，佐月却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间的门。 果然有工作人员来通知，神侍岛已经到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安室透沉思着想，但是非要追究的话，佐月身上看不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安室透大多数的时候都很难思考出结果。 神侍岛早先年发展主要靠渔业，矿业，近几年又开始发展旅游业，岛上到处都贴有温泉，景点的宣传。 一下船就有本地的导游来询问需不需要接待，可惜来的客人本来就不多，能找到这个偏僻地方的人又大都是拿着地图，提前做过功课的。 ——除了某个根本不缺钱的小少爷。 “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请你们去最好的地方洗温泉。” 五十岚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在安室透旁边，用身体靠着安室透，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佐月。 佐月眯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为什么这个人对我有恶意？ 安室透打量了一下站在五十岚旁边，又高又壮，看起来沉默寡言，像是管家又像是保镖一样的角色，淡淡地说： “不用，我们已经提前定好了。” 顺便脸色不善地警告性看了五十岚一眼，他不想在执行组织任务期间和普通人扯上关系，以防最后还得考虑怎么让对方闭嘴。 没想到五十岚好像更兴奋了。 “那让我们去你那里也行……”他急忙说，旁边的保镖见状连忙拦住他边说边要往安室透身边凑的身体，对着安室透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然后又对五十岚说：“少爷，你忘了老爷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五十岚不甘心地咬了一下嘴唇，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愤恨地瞪了一眼佐月。 佐月：？ 他的恶意为什么增强了？ 而安室透则揽住看起来状态还不是很好的佐月，把他往他们要去的温泉旅店带去。 岛上一共有两家温泉旅店，其中一个在镇子的边缘，也就是安室透要带着佐月去的那家，另一家在镇子的深处，靠近神社的地方，环境很清幽，建设也十分豪华，是组织旗下的公司专门建造的。 刚建好时并不对外营业，只用来接待组织来的人，现在矿井将要枯竭，公司想要发展旅游业才开始对外开放，价格也十分昂贵。 看起来小少爷和他的保镖就是去往那家温泉，作为组织干部的佐月和安室透去那里住自然是免费的，还会受到最高等级的招待，不过他们这次属于替组织考察对方私下里的表现，自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至少也得在岛上转一圈装装样子。 到达旅馆里，安室透和佐月先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佐月就表示任务交给他了，并拒绝了安室透的温泉邀请，又回到屋子里睡觉去了。 他的身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安室透心里担忧地站在佐月的门前，但是考虑到眼前的任务，他决定先去赶完过场，然后就回去带佐月去医院看看。 矿场也在神社附近，安室透带着个相机，伪装成来逛神社的游客，到处拍着相片。 天色渐黑，他渐渐靠近神社的边缘，向着矿场的方向走去。 这时，五十岚兴高采烈地从远处跑过来，叫住了安室透。 “嘿！又见面了！”他不顾安室透难看的脸色，抱住了他的手臂。 怪不得刚才有一股窥视感。 安室透想要甩开他，但是五十岚抱得很紧，周围还有人看着，于是他把五十岚带到人少的阴暗处。 “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我有正事要做，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安室透露出属于波本的阴沉表情，想赶紧把这个碍事的普通市民给打发走。 没想到五十岚反而一副惊喜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特工是吧，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 安室透心里一紧，这个人好奇心太多了。 没等他否认，五十岚已经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我在船上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特殊，那么的忧郁悲伤气质，又带有一种硝烟和危险的气息，一看就故事很多，不像普通人的样子。是不是你的战友死了，你正在准备给他报仇？我超喜欢电影里的这样桥段的！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从小就能感受到别人特殊的气场，可是大多数人都好无聊啊，没想到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反而发现了宝藏！呐呐，带我一个嘛，你需要复仇基金吗，500万日元够吗，都是我攒下的零花钱哦！”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几乎每一句话都在他的雷点跳跃。 电影？有趣的桥段？儿戏般的复仇？ 那是他的挚友为他的信念所付出的生命！！ 这是他心中不能释然的痛苦，竟然被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反复践踏。 “不用你多cao心了，你的保镖还在找你呢。”安室透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挤出这句话。 他准备把五十岚强行带到他住的那家豪华旅店，让他的保镖给他看住了，别再出来惹人生厌，省的哪天走在外面就被人给打死了。 “500万日元还不够吗？700万？800万，我最多只能拿出这些了。”五十岚边挣扎地边说，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难不成，你是想要我的身体？你是喜欢未成年的那种变态吧，我看到你身边的那个人了，确实长得很漂亮，就是很虚弱的样子，他不会是被你搞成这个样子的吧……” 安室透一言不发，拖着他往旅店走去。 “好吧好吧，你要我也不是不行，我应该会比他更耐cao一些吧，只要你能带我去体验一下这种不平凡的人生，拜托了嘛。” “闭嘴。”看着别人对自己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安室透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短短的路径在五十岚的精神攻击下像是走了很久，事实上旅店就在神社的旁边。 在和旅店的人询问了他们的住处后，安室透拉着垂头丧气的五十岚来到保镖的门前。 “笃笃。”安室透敲了两下门，没人开，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理会。 不会出去找他家小少爷了吧，安室透思忖着，却感觉有些不太对。 太安静了……而且房间里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在五十岚两眼放光中，安室透取出随身携带的撬锁工具，撬开了旅店的门。 一具尸体横在房间中，面色狰狞，带着惊恐和绝望，身上全是血rou翻出的伤口，鲜血呈喷射状，将榻榻米，墙上喷得哪都是，被褥已经被血液浸透。 五十岚的保镖，死了？ “啊啊啊啊啊——”五十岚的尖叫响彻整个旅店，而没等安室透捂住他的嘴，从楼梯上已经上来几个拿着棍子的壮汉，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竟然被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领头的人露出狞笑，棍子在他手上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五十岚瑟瑟发抖地拽着安室透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后，安室透挡在他的身前，大脑迅速运转，思考着眼前的局面。 这是什么意思，黑店吗？但是这种做事风格倒很像是组织的人，那么如果他亮明身份…… “停下。”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佐月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安室透的眼神移向声音来源处，正是佐月从楼梯口处上来。 “那位金发的，是我的搭档，看起来他已经把五十岚给抓回来了。”佐月平淡的声音传遍这片不算宽敞的空间。 五十岚不可思议猛地看向安室透，安室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什么……意思？ “哈哈哈原来如此，都是自己人啊，大人对不起刚才有所得罪了。”领头之人表情一变，连忙谄媚地用哈哈大笑来缓解着尴尬，然后给小弟使眼色，让他们把五十岚给带走。 “不要，不要！救我，救救我！！”五十岚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种巨变，他拼命地摇着头，几乎是跪在地上，本能地抓住安室透的裤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泪眼磅礴，恐惧地哀求着安室透。 安室透没有动，既没有把他拉起，也没有把他踢开，站在那里神色不明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弟们也为难地围着安室透不敢动手。 佐月凝视着安室透，安室透似有所感，回以对视。 两人之间好像突然多了一层很远的距离。 最终，五十岚还是在一声声尖叫中，被强行拖走，他一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的默不作声的安室透，只是在末尾，疑惑又绝望地看了一眼佐月冰冷的目光。 领头人点头哈腰称行李已经帮他们从原来的旅馆给搬过来了，又送了他们很多招待劵，这里的消费也全免。 本来他还想再凑凑近乎，不过在看到两个深不可测的恐怖组织干部之间气氛诡异的情景后，留下两张房卡，就很有眼力见的撤退了。 佐月在他离开后，走到安室透旁边，看着他还有些不太好的脸色，问道： “你刚才，是想救他吗。”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安室透想，但是他无法说出。 “波本”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只有降谷零会有，但是佐月只认识波本，不认识降谷零。 安室透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他摇摇头，本来想离开这里，去拿一下行李，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血腥的房间。 “那个人是你杀的吗。”安室透问 “不是。”佐月回答。 真的不是他杀的吗？安室透想。 他现在连他的话都很难相信了。 其实佐月带着组织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没有安室透想得那么复杂。 佐月在睡觉时，突然感觉有人带着很大的恶意打开了他所在房间的门。 于是他就醒来，掐着对方的脖子，逼迫对方说出来他房间的理由。 来人倒也不是什么强硬之辈，一开始胡言乱语了几次，在被打掉几颗牙后，很快就怂了。说是有人出钱让他过来强jian他，顺便买通了旅店老板，让整个旅店的人都掺和进来。 佐月头上仿佛冒出一个问号。 详细问下去，年龄和气质再一对比，对方是谁就很明显了——那个在下船时，对他有恶意的人。 于是佐月干脆就找上了岛上组织的联络人，对方当仁不让地就干净又隐蔽地处置了旅店老板和准备参与的人，顺便邀请佐月参加他们晚上的祭祀典礼。 他告诉了佐月五十岚的特殊身份——这次祭祀典礼的祭品。 五十岚是被他的父亲故意送过来的。 他是个私生子，本身就上不了什么大的台面，又沉迷各种犯罪小说，热衷于找各种黑暗世界的人，做一些下三滥害人的事，他的父亲在暗中给他解决了无数次的麻烦。 在无意间撞破他父亲和组织公司的一场交易后，他的父亲既是受够了不断地为他解决麻烦，又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组织清理，就用这种旅游的方式，把这个总给他惹祸的私生子交给组织，路上还特意找个保镖看着防止他跑掉。 当然，为了封口，保镖也必须死在神侍岛。 神侍岛本身就是个祭祀环境浓厚的岛屿，他们相信每年祭献一个人会让岛上财运变得更好，所以组织的公司来这里挖矿时，就和他们约好了每年都会在这里祭献一个人。 ——最好是14－17岁长相姣美，性格单纯的少年，据说山海神都喜欢这样的。 其实以佐月的长相和看起来的年龄也符合条件，所以旅店老板也有着把佐月轮jian后，关起来当个一年性奴，明年再祭献的计划，至于性格什么的，神志不清也很单纯。 不巧踢到了铁板，整个人都被踢死了。 晚上的祭祀办得很盛大，岛上知道祭祀这种事情的老人都来了，大家狂热地聚在一起，念着疯狂又古怪的词汇，跳着奇诡怪异的舞蹈。而祭祀也在五十岚被绑在木制的十字架上，倒上汽油，被火一把点燃，发出的尖锐哀嚎中气氛达到高潮。 安室透看着眼前魔幻的群魔乱舞的场景，和那个在火中燃烧乱颤，随后渐渐不动变成焦炭的身影。 「救救我。」不知是谁的声音幻听在他的耳侧。 佐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呕——”安室透捂着嘴干呕，泪水横遍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