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④小丑
“前辈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昨天睡的还好吗。” 降谷零一来到店里，就看到弘月礼光正在等着他。他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就要去换员工服。 “今天，还要靠一会儿吗。”弘月跟着走了进去。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降谷零声音礼貌而有距离，就好像昨天邀请弘月的人不是他。 弘月礼光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认真地，仔细地观察着降谷零的眼睛，却被他偏过头去，用金色的头发挡住了弘月的视线。 而在降谷零转过头时，看不到的方向处，弘月礼光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昨天的蛋糕，吃了吗。”那个奇怪的小林又来了。 “嗯……这个嘛。”弘月眨了眨眼。 “不要送员工奇怪的东西，我们这里不接受客人私自送的礼物。”降谷零声音冷淡。 他们只是在普通的便利店打工而已，为什么弄得像是在什么特殊场所干活。 话说回来，他自己在咖啡店打工时，在女高中生的群体中也很有人气，为什么弘月吸引来的就是奇怪的人。 等等，我算是奇怪的人吗。 认识没多久，年纪大很多的同性前辈，靠肩膀，请吃饭，带着兜风，深夜送回家，还约了下一次见面。 虽然是他有意接近试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不怀好意。 身为黑暗组织一员的降谷零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的说法。 在他刚加入组织时，可能还有什么良心尚存，可是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把被扎得千疮百孔的良心撇在角落，熟练地摆出恶人脸来对普通市民进行威逼利诱。 降谷零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的那个“零”了。 “为什么没有吃，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巧克力蛋糕！特意让店员把你的名字用白巧克力雕刻夹在其中！”男人愤怒变调的声音和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打乱了降谷零的思考。 弘月礼光无辜地看向男人。 奇怪又自以为是的人类。 “不要这幅表情！你那天露出笑容了吧，是不是为我笑的？你在暗示喜欢我不是吗！所以我才会陪你聊天，在工作上一直支持你，给你社交账号，给你买蛋糕，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在说我像个小丑吗？” 弘月礼光听到后立刻摇了摇头。 “并不是只小丑。”他诚恳地说：“你一个人就是一整个马戏团。” 男人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骤然消失的声音让空气中好像寂静几分。 降谷零悄悄弯起了嘴角。 “可恶……”恼羞成怒的男人涨红了脸，在看到弘月礼光看向他旁边那个深色皮肤的男店员时，情绪更是攀升到了极点。 看不起我？喜欢别的男人？ 昨天他就看到弘月和这个黑皮店员出去吃饭了，两人行为举止亲密。 他勉强原谅了“背叛”他的弘月，而今天弘月竟然再次拒绝他选择那个黑皮店员，还说他是马戏团？ 就因为那个店员比他年轻，长得比他好看吗？ 傲慢的背叛者！ 愤怒占据了大脑，他单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直藏匿准备好的刀刃，面色狰狞又扭曲地迅速向着弘月礼光捅去。 弘月本来想躲开，但是有一个人比他这具普通人的身体动作更快。 降谷零先一步地握住拦截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表情十分恐怖，手上的力度大得几乎都要把男人的的骨骼捏碎，让男人痛的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利器，挣扎地要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降谷零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前辈？”直到轻柔温热的手指覆盖上了降谷零青筋绷起的手，他这才像是恍然从那种状态中惊醒一样地松开了手。 眼前的男人涕泗横流捂着自己青紫颤抖的手腕，看都不敢抬头看降谷零一眼，甚至不敢逃跑，更别提拿起刀子再捅一刀。 嘁，和那个男人根本不一样，降谷零心里烦躁地想。 在周围围观顾客报警之后，警察迅速赶来把男人带走，弘月礼光看着虽然表情已经恢复成和平常一样，但是眼神却格外阴郁的降谷零，奇怪地问道：“刚才，前辈的反应好快啊。” 虽然普通人的身体托累了他的行动，但是他的反应肯定还是要比一般人要快的，而眼前这个黑皮前辈，动作快的就像是事先练习过一样。 这不是很合理。弘月思考着黑皮前辈和被警察带走的男人是一伙的可能性。 以黑皮前辈偶尔看向他的奇怪眼神来说，这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在梦里尝试了无数次怎么去阻拦那一刀，只不过之前从来都是失败的，降谷零想。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成功，最终鲜血都会洒满一地。 “前辈？”是弘月的声音。 降谷零知道自己思考的时间有些过长，但是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移话题似地问： “晚上吃烤rou怎么样。” 晚上。 烤rou店。 “你好像很没精神。”弘月礼光看着降谷零垂下不知在想什么的眼睛说：“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或许。”降谷零含糊地说道。 “是因为白天的事吗？” “可能。” 弘月礼光叹了口气，摆弄着桌子上的餐纸：“你睡眠不好，有时候会很寂寞吗，或者说，半夜里会想起什么难过遗憾的往事？” 降谷零抬起头盯着弘月礼光，语气不好：“你问的太多了。” 弘月反而笑了笑：“对我凶什么。” 他把手中搓成一个小猫样子的餐纸递给降谷零：“虽然你人奇奇怪怪的，但是看在你漂亮眼睛的份上，原谅你了。” 降谷零接过餐纸，不知怎么搭建的小猫形象在他手中瞬间散架。 看到降谷零呆愣住，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弘月礼光像恶作剧成功一样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果然白色的纸和黑色的手不和。” “抱歉，但是我感觉我还没有那么黑。”降谷零把纸放在桌子上，几次搭建无果后，只能半月眼看向弘月礼光说。 他这么会说话，怎么还没被讨债的人打死？ 看着笑眯眯看向自己的弘月礼光，降谷零明白了。 果然好是因为太好看了吧。 在归途车中，弘月几乎没有开口，靠着坐背，似乎已经睡着。心情不知为何好了很多的降谷零，放上了一首舒缓的歌曲，一边小声随之哼唱，一边驱车疾驰。 夜间开车，街上还都是看腻了的夜景，路上相当单调，在停车等红灯时，降谷零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移到了弘月礼光的脸上，趁着他睡觉，端详了起来。 确实很好看，细细看去，竟然像是有颗小石子怦然抛入心田的尽头。 明明心的门扉已经封死，伤疤交叠，强硬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然而他却能毫不费力，准确地将石子抛入其间。 是因为他太好看了吗？自己难道也是会被外貌所打动的人？还是说他和佐月太像了，不，仔细看去，长相上还是有很多差别。 但神奇的是，只要他睁开眼睛，就会给人一种和佐月一模一样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人训练出的弘月礼光，是组织吗，这种事组织能做到吗。 今天那人刺向弘月礼光时，他有闪躲的动作，反应很迅速，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谜团越想越多，弘月礼光的身上好像自带一层神秘的色彩，直到后面的人摁了喇叭，降谷零才发现前面已经变了灯。 我会调查出来的，他想。 而在此之前，降谷零又看了眼弘月礼光。 我会保护好这个人，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送到公寓楼后，降谷零叫醒弘月礼光，这次他没有跟着上楼，而是目送着弘月独自向楼梯走去。 弘月眯着眼懒洋洋地开门下车，门也没关，头也没回。 静谧的月光照亮了他慢悠悠走路的身姿，他轻声哼着降谷零在车上哼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