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摩天轮，都市传说
到了约定的时间，久原椰和被前者强制要求顺毛的佐野真一郎守在黑川伊佐那的学校门口等人。两人的机车被停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便利店门口，所以他俩混在一群家长里时，整体感觉也不算特别突兀。 放学的人流有些拥挤，不过佐野真一郎接近180的个头在人群里还挺显眼的，背着书包的黑川伊佐那还没出校门就见到了佐野真一郎的身影。 因为佐野真一郎头发放了下来，气质看起来变化太大，黑川伊佐那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才敢上去认人。 几乎同时，他俩也注意到了伊佐那那头显眼的白毛，都远远地挥手，同小孩打招呼。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校门口接他。黑川伊佐那小跑过去，背包晃得叮咚响，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容。 因为这次和福利院那边申请到了晚上八点前会将人送回去的时限，所以三个人汇合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坐摩天轮，而是先去吃了点东西，之后跑了趟商场，无视了伊佐那的拒绝推脱，按着不好意思的小孩买了几套当季衣服，买完衣服又拉着人在电玩城玩了会儿。 等天色暗了下来，三个人来到停车的地方，久原椰让黑川伊佐那把刚买的外套穿好，将新买的儿童头盔扣在他头上，又嘱咐了佐野真一郎别把他那辆CB250T骑太快，才回到自己车子上。 他这一切做得太顺手，以致于回过神来时，久原椰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年纪轻轻就养了俩儿子。 ‘噫……什么鬼东西。’ 可能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等他们兜风来到宇宙钟底下时，发现售票处并没有排起长队。 久原椰买了三张票，一边拉一个，率先钻进了座仓。 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几盒小蛋糕，又从最底下摸出一架相机。 “小椰，你背这么多东西不嫌重啊。” 佐野真一郎看他从包里不停往外掏东西，不知道是应该惊讶还是佩服。 “不吃点东西，在摩天轮上待一个小时也太无聊了。”久原椰头都没抬，他又摸出饮料分给两人，“上次来横滨忘带相机，太阳落山那么好看都没拍到，这次出门记得了，这个应该有夜像功能吧？” 他检查着相机，顺手又查看了下内存空间，发现里面还有几节摄影记录。 “诶？这是Mikey之前拍的吗？” 佐野真一郎也将脑袋凑过来，“是Mikey做踢瓶盖挑战的视频啊，说起来这孩子确实在空手道上很有天赋，爷爷跟我说过要把道馆交给他呢。” “对了，伊佐那，来看看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弟弟，还有艾玛，她的视频这里也有哦。” 久原椰把相机递给真一郎，让他把历史视频放给有些好奇的伊佐那看。 他自己则是吃着东西，往摩天轮外面望去。 但没想到，黑川伊佐那听佐野真一郎热情地介绍完家里的弟弟，并且说有机会要带他到家里玩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久原椰扫过白发小孩的神情，隐隐约约能弄懂一些原因。但是，不知道真一郎发现了没——唔，如果是他的话，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察觉吧。 相机被送回到他手里，久原椰拿着朝外面咔咔拍了几张远景，看看预览效果还可以，要收回包里前突然像想到什么，他重新拿起相机，冲坐在对面的两人拍了几张。 “之后给你们洗出来，兄弟俩的第一张合照，寓意不错吧。” 久原椰把成品图给两个人看了眼，然后收回相机，倚在座位上，单手支着头，脸上笑意盈盈翻看着自己的作品。 “啊，那我们三个也拍张合照吧，你不是说要做伊佐那的二哥吗？” 久原椰一想也是，自己光拍别人了，他低头一边将相机切回拍摄的主界面，一边起身：“那我过来——” “哎等等！先别！啊！” “哎哟我艹！什么鬼！” “啊——！” 因为三个人的体重突然都靠向一边，摩天轮的座仓保持不住平衡，晃了晃。 倾斜的仓体让久原椰一个重心不稳，脚下失重，一头砸在对面两人身上。 佐野真一郎既想下意识躲开这朝着他胯下的一摔，又想扶住久原椰，但可惜在他的手跟不上脑子，身体只来得及扭了一半，倒是将旁边的黑川伊佐那也给带失衡了。 一片混乱中，佐野真一郎被压在最底下，黑川伊佐那滚到了他怀里，久原椰则被摔得半跪半趴窝在他腿上。 就这样，久原椰还不忘举高手上被按得咔嚓作响的相机，生怕不小心磕碰到什么精细零部件，损坏里面的内存。 捂着脑袋，久原椰也不敢再乱动了，他狼狈地慢慢试探着往后挪，最后终于坐了回去。 “啊……我怎么感觉被这么一摔，脑子有点晕……” 在滑板上能做大坡度空中翻板、转体、空翻的人，居然会晕摩天轮，久原椰捂着嘴，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佐野真一郎也被撞得不轻，看久原椰脸色有些差，就问了下有没有什么事。 黑川伊佐那同样担心地看过来。 久原椰摆摆手：“不，就是有点刚刚太晃了，我缓下应该没事了。” 他检查了一下相机有没有被摔着，结果发现刚刚自己出糗的一幕居然被完整记录下来了。 “噗——” 不止是自己，还有佐野真一郎和黑川伊佐那的。 “就拿这张当三人合照吧。”久原椰翻到一张，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这张太搞笑了，怎么会正好拍到这一幕啊！” 画面上，三个摔得东倒西歪的人，脸上整齐划一都是惊慌失措。 “喂！小椰！这种黑历史就删掉啊！快删掉” 佐野真一郎不爽，这几张里面就他表情最狰狞。 “等我们下了摩天轮，在底下拍张合照呗。这张的话，我回去导出来要发给Mikey艾玛还有白豹他们看看，还有这张哈哈哈！” 久原椰伸着手抵住想抢相机的总长，他将对面的黑川伊佐那也拉了过来：“坐我这边，伊佐那。你看真一郎这么大人了坐摩天轮还闹腾，长大之后千万别学他哦。” 黑川伊佐那看着两个哥哥的推拒打闹，发现年纪最大且个头最高的佐野真一郎居然拿久原椰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俩没闹多久，摩天轮里空间也就这么大，最后还是真一郎坐一边，久原椰拉着伊佐那坐在另一面。 他们在上面待了快半小时，还没转完一半。 佐野真一郎看腻了窗外的夜景，他无聊到翻看着门票，看着上面的宣传语，照着念出声：“摩天轮的爱情传说，只要在摩天轮到达最高处时亲吻，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真的假的啊，下次我带女朋友来试试。”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武臣哥不是说你告白几次都失败了吗。” 久原椰吐槽道。 “以后，以后肯定会有的！我魅力这么大，先说好，你们可不要被我迷住啊！” “嘁——不过你说的这个，怎么和我听过的版本不一样啊。”久原椰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我找找，之前有听过同学在聊……” “对！就是这个版本。” 他把这条还挺火的帖子读出来：“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都会以分开告终——哦！后面和你那个是一样的，如果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相互陪伴渡过余生。” “这都是什么都市传说，怎么坐个摩天轮还诅咒人啊。” 佐野真一郎无语，感觉之前要带未来女朋友来的计划得暂缓。 黑川伊佐那却沉默不语，久原椰发现小孩听他们聊完天，看起来比刚刚还消沉，觉得不能再让他胡思乱想了，就拉着他的手道：“伊佐那，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有什么烦恼就和我说嘛。” “我是你二哥，对吧！” 白发小孩抬头，看着他的蓝眼睛，不知怎的就将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些恐惧都向这位才见过两次面的哥哥说了出来。 “摩天轮的诅咒是真的。” 久原椰愣了一下，啊？ “我以前和……和mama坐过一次摩天轮。” “后来她就不要我了，mama不要我了……” 黑川伊佐那咬着下唇，可能是提到了将自己抛弃在福利院的mama，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了。 “这是真的。” 他重复道，一遍又一遍，像是在不断洗脑自己：“诅咒是真的，她不要我了。” “你们也会不要我的……” “和mama一样。” 久原椰本来想安慰他的手僵在半空，他抬头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佐野真一郎，两人被小孩突然的眼泪搞得慌乱。 作为罪魁祸首的久原椰对小孩子的眼泪有些束手无策，他下意识先把人抱起来，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语气急切：“不哭不哭，我们不会抛弃你的。” “伊佐那，这种都市传说是假的啦。” 佐野真一郎手忙脚乱地把纸巾掏出来，连着抽了两张，想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但是黑川伊佐那像是被魇住了一般，还是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哽咽着，不断自言自语重复着刚刚的话。 “你们和我坐过摩天轮了，也会离开我的……” 焦急的久原椰余光落在摩天轮外，他意识到他们正在摩天轮的最高处。 “伊佐那，我有办法了！” 黑川伊佐那的紫眼睛像是失了光泽的宝石，久原椰看他止不住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道：“帖子里不是说了吗，只要亲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黑发少年拿手指抬起黑川伊佐那的下巴，一双蓝眼睛盯着小孩，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亲得很轻，蜻蜓点水一般。 “你看，这里是摩天轮的最高点，我们刚刚亲亲了，那以后就不会再分开的！” 黑川伊佐那拿手指触了一下嘴唇，呆愣愣地看着他。 “真一郎！你也亲一下伊佐那，快快快！” 佐野真一郎被他拉着，看这方法好像是有效，他不是那种黏糊糊的性子，于是也硬着头皮低头，捧着黑川伊佐那的脸蛋，在嘴角上面狠狠亲了一口。 “伊佐那，我们不会离开你的！” 黑川伊佐那沉默了几息，好像还有些犹疑。 久原椰注意着他的神情，知道小孩从这种自己的思维方式中走出来大概还得需要刺激。 索性自己扯过还半蹲着的佐野真一郎，对伊佐那喊道：“如果我们坐上摩天轮就会分开，那我和真一郎也是会分开的吧。” 伊佐那抬头看着他俩。 ……好像是这样？ 然后他就见到了久原椰朝他笑了一下。 久原椰在佐野真一郎惊诧的眼神中，搂过对方的脖子，整个人贴过去，对着他就吻了上去。 可能是因为久原椰现在是真的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有多破格，也可能是为了给黑川伊佐那打上一记更猛的强心剂，当他和佐野真一郎两唇相触时，他并不是像刚刚亲伊佐那那样一触即分，而是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手扶着后脑勺，舌头无师自通撬开自家总长的唇缝钻了进去。久原椰甚至头脑发昏时不忘庆幸，还好今天让佐野真一郎换了发型，如果是之前的那个丑爆了的发胶头，他可能下不去嘴。 这是真的亲吻。 非常激烈的那种。 他们接吻时，舌尖相互交缠，好像还能听到啧啧水声。 黑川伊佐那忘记了哭泣。 小孩看着自己刚认识不久的两个黑头发哥哥半蹲在狭小的座位底下亲吻，像是专门展示给他的一出不合时宜的表演。 摩天轮厢体外的彩灯五颜六色绚丽无比，夜空也反射着霓虹灯的光，和记忆中的场景一样梦幻。 急病乱投医的久原椰搂住碍于伊佐那的存在不敢反抗的佐野真一郎亲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们分开时，呼吸是乱的。 “……伊佐那，这样我们三个人都亲亲啦。” 摩天轮开始慢慢下降。 久原椰强行压住内心的尴尬，他趁黑川伊佐那还没缓过神，冲同样满脸通红的佐野真一郎使了个眼色，他拉着他俩的手，咽了咽唾沫，还是选择把话说完。 “——我们是不会再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