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师哥，你也太好骗了
半个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青岩镇已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客栈外还点着灯笼。偶尔有一两个赶来投店的外地客来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盖聂急忙趁机凑上前向小二打听：“店家，今晚可有个短发的黑衣少年来投店吗？” “没有没有。”小二不耐烦将他打发了。 盖聂只好退了出来。 小镇虽不大，可要找一个人也不那么容易。但不知，小庄的那个亲戚，开的是哪家客栈呢？ 卫庄早已回到星海小筑。一进门，就被紫女撞了正着。 “卫庄大人，你这是？……” 卫庄懒得同她解释，闷头冲进自己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一声不吭。 原来在他心目中，门规比自己重要。 门规是死的，他是活的，可他这个大活人还比不过狗屁不通的门规！真是岂有此理！ 躺在床榻上睡不着，肚子饿又气得吃不下饭，卫庄气鼓鼓坐起来，重新坐到了临街的那扇窗子上，并不报希望地向外望去。 盖聂徘徊在小镇街头，东张西望。一旦发现有人要投店，他便跟上前一道进去，可每次又都失望而出。 “真是傻瓜！”卫庄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扬去，正要喊他，却见他不经意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卫庄居然翻身躲了过去。 盖聂心中一动。 这个身形……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同那日在大街上所见简直一模一样！ 他来到客栈前看到了名字——“星海小筑”。 这个名字，很符合那些风雅的贵族亲戚的审美吧…… 于是，他上前敲了敲门。 小二打开门热情地将他迎进来：“客官打算住几晚？” 盖聂直言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小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已透出几分警惕，“你找什么人？” “一个短发的黑衣少年。” 小二托着下巴故作思忖，实则在给同伴打暗号：“没，没这个人。” “他叫卫庄。”盖聂正色道，“我知道他就在这里。请你转告他，我在这里等他。他一日不归，我一日不走。” 说罢，他当真在大堂坐了下来。 “啊这……”在没有得到上面的指示之前，小二还是很友好地给他倒了杯水，“小兄弟，请喝水。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盖聂。”鉴于上次的教训，盖聂接过了水杯，却放在一旁，一滴也不肯沾。 “哦～盖聂。盖兄弟请慢用。”小二转头对拢过来的同伴低声道，“快去找紫女姑娘。” 乍听到“紫女”二字，盖聂心中稍适平复。从卫庄之前的言语之中，他感觉这位紫女姑娘应该是他极为亲近之人。有她在，劝回他的可能性更大。 紫女隔着门对卫庄道：“你师兄来找你了。还不见吗？” 卫庄不吭声。 紫女道：“那我去打发他走了？” 卫庄依旧不吭声。 紫女便对身旁的小二不客气地道：“赶他走。” 她这态度给了小二一个方向，小二再下来的时候，态度明显来了个大转变。 “盖聂是吧，我们卫庄大人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卫庄大人……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称谓，盖聂莫名有点想笑。 他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道：“我说过了，我在这里等他，他一日不归，我一日不走。” “嗬！给你脸了是吧？！不住店别在这里找麻烦！快滚！” 在这一瞬间，盖聂突然有点羡慕卫庄了。如果他像卫庄一样有钱，面对小二的责难，他只需将钱拍在桌上，就能好好灭一灭对方的嚣张气焰。 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 不过，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 盖聂平静地道：“请你说话客气点。” “我没动手拎你出去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小二边说边挽袖子。 盖聂倏然起身，竟把对方吓了一跳，店内的其他伙计也纷纷抄起了家伙，拉开阵势，如临大敌。 盖聂并没想同他们动手。他只是准备起身出门到外面等。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举动，居然能让对方如此紧张，这群人究竟什么来历？卫庄到底什么来历？ 他沉着地又向外迈出了一步。 一名伙计只当他要先发制人，大喝一声举着刀向他扑了过去。 半空中传来一声怒斥：“住手！” 盖聂循声抬头望过去，失声喊道：“小庄！” 站在卫庄身后的紫女禁不住掩面偷笑。 被人当众喊“小庄”的卫庄大人，眉头抽搐得厉害。他深提一口气，昂了昂头，沉声道：“都退下！” 伙计们立即四散而去。 卫庄这才望向盖聂，冲他一摆头：“上来吧。” 盖聂跟着卫庄进到他的房间，站在中间，有些拘谨。 卫庄面无表情：“坐。” 他率先坐下，盖聂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喝口水吧。”卫庄没看到他腰间的水囊，又看到他刚才在下面不喝小二倒的水，料想他现在一定饥渴难耐，又怕“中招”，情愿忍着。于是他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才递给他。 “谢谢。”盖聂接过水杯，毫不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卫庄挑眉道：“你不怕我事先吃过解药了？” 盖聂神情一凛。 “呵！”卫庄再也绷不住笑出声，“师哥，你也太好骗了。” “小庄，跟我回去吧。”盖聂态度很是诚恳。 卫庄拧着脖子望向别处：“是师父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有什么区别吗？” “哼，要是师父叫你来的，就不必这么麻烦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要是你要来的，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又又又开始了。 盖聂垂眸略一思忖，正色道：“都有。” “哼！”卫庄抱起双臂，好像更生气了。 要你直说你想我回去就这么难吗！！！ 盖聂微微蹙了蹙眉。 “哼”又是什么意思？我不已经承认我也想你回去了吗。 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沉默了半晌，盖聂试探地问：“小庄，你，考虑好了吗？” “没。”卫庄答得干脆利落。 盖聂无语。 有人准确地把握了机会敲响了门：“卫庄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卫庄不理。 门吱呀一声推开，紫女笑盈盈地道：“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啰。” 这个女人说话无论是腔调还是语气还是逻辑，居然和卫庄如此相似。盖聂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紫女身后跟着两名侍女，端着餐盘，餐盘里满满当当摆上了酒菜。侍女遂将酒菜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一一摆开。 紫女道：“二位请慢用。无论什么事，吃饱了再论。饿着肚子生气，容易伤身。”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二人一眼，微笑着退了出去。 卫庄这才拿起酒壶给盖聂倒了一杯。 盖聂急忙道：“我不会喝酒。” 卫庄轻轻一笑：“不是酒，是蜂蜜水。” “蜂蜜水装酒壶里？”盖聂有些奇怪。 “谁规定蜂蜜水不能装酒壶了。” 那倒也是。 看到卫庄笑了，盖聂心下很是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