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居然要去秦国
直到这时，盖聂才算真正理解了卫庄的任性与偏执。 常年跟在这样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身边，不崩溃才怪。还好师父不是那样的人；更庆幸的是，卫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竟还能坚守本心，这定力与毅力亦是罕见。 想到这里，他对卫庄的佩服之心又深了一层。 见他没说话，卫庄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确定：“师哥，你会不会，觉得我……” 盖聂反问：“觉得你什么？” 师哥会觉得他两面三刀吗？ 卫庄沉默了。 盖聂道：“我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卫庄断然没料到他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嗯。”盖聂点点头，正色道，“如果换作是我，我根本无法想象，待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我会变成怎样。” 卫庄暗暗松了口气，脸色一下子缓和多了，甚至还带了些许笑意。 “那，你真的没想过将来下山后的打算？” “想过，但没想好。”盖聂望向远方，“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都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庄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师父？” 盖聂轻轻摇头：“我只是有种感觉，觉得我们所学的理念，似乎并不能帮到他们。” “他们？”卫庄道，“你不会是指天下苍生吧？芸芸众生，凭你一人之力，哪里帮得过来。” 盖聂顿了顿，道：“所以我想去秦国。只有借助强大的力量，才能实现我的梦。” “秦国？！”卫庄傻眼了，“你不打算留在韩国同我一起吗？！” 盖聂转过头望向他：“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去秦国？” 卫庄道：“我的根基在韩国。” “但你是卫国人。” “所以我要借韩国的力量回卫国去，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盖聂反问：“小庄，你学鬼谷纵横之术，只是为了自己吗。” 卫庄气呼呼地反问：“你不一样！” 盖聂黯然。 初入鬼谷之时，他纯粹只是为了能活下去；后来发现了鬼谷绝学的精妙，他想学成后为家人报仇，但这个打算很快就被师父扑灭了。 师父说，每个鬼谷传人都有他的使命。 他问师父，他的使命又是什么。 师父却告诉他，每个人的使命都不同，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报仇绝对不是鬼谷弟子的使命。 师父又问他，为何要学剑术，为何要成为剑客，手中的剑，又是为谁而挥动。 在卫庄到来之前，他答不出来。 卫庄来了，他的生命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一个人，他的思想仿佛突然被激活。 卫庄真的，就是他宿命中的对手吗？ 他手中的剑，就是为了证明他比卫庄强，他才是下一任鬼谷子的最佳人选？ 显然不是。 虽然他也一样要强，一样好胜，但他不愿与卫庄为敌。 小庄是他唯一的师弟，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师父之外最亲的人。 三年之约虽不可避免，结果却是可控的。对此，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这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秦瑞和小豆子，路上偶遇的小女孩，还有这次想解救的那些女孩子……他又想起了自己家人的悲惨遭遇。 究竟是什么才造成了这一切悲剧？！ 乱世。 他想结束这乱世。 但他区区一人，力不从心。 师父说过，当今世上，最强的三国，无非是秦，楚，齐。 齐国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楚国日渐衰败，只有秦国，这个蒸蒸日上的强大诸侯，才有可能是他实现梦想的最佳平台。 而韩国…… 以卫庄一己之力，能力挽狂澜？ 就算能，也无法赶上秦国发展的脚步啊…… 盖聂很是无奈。 明明是卫庄自己说，将来他们要携手改变这个世界的。 转念又想，卫庄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并不想留在韩国。 那怎么办？只能在三年之约打败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跟他一起去秦国了？…… 见盖聂怔在原地一语不发，卫庄又有些后悔了。 明知师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偏要拿话去伤他，师哥听了，会不会觉得，原来他根本不了解他？ 但话已出口，他的自尊心迫使他无法立刻低头认错。于是他像往常吵过架一样，扔下盖聂扬长而去。 盖聂还是同往常一样，立即追了过去。 “小庄……”他喊得有些小心翼翼。 师哥还是很在意他的。 卫庄嘴角不经意向上扬了扬，却没有停下脚步。 怀里的哨子突然振动起来。 卫庄猛一回头，盖聂刚刚把哨子从嘴边拿下，还及时地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天呀……这世上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卫庄的心突突跳得奇快，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庄！”盖聂迎上去，刚要发问，卫庄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向前一顿猛冲。 上次这样跑法，还是在鬼谷，他和小豆子吵架之后。 虽然盖聂不明白卫庄为何又要拉着他这样没命地狂奔，但他却很享受这种速度带来的感动与震撼。 卫庄的小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样跑过之后，心跳加快和红脸都能得到有效的掩饰。 二人跑过一条条小巷，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与明亮。 原本应该都在家过年的人们，不知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又开了个集市。 盖聂兴奋地对卫庄道：“小庄，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我买给你！” 卫庄道：“那不是你的积蓄吗。你舍得就这么花掉？” 盖聂点点头：“师父那份我留起来了，康叔那份，随你花！” 师哥，你还真是…… 卫庄道：“那也好。与其让你把钱随随便便送给不相干的人了，还不如给我花。” “那走吧。”盖聂拉了他兴冲冲进了集市。 卫庄反问：“那你还去秦国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盖聂冲他微微一笑：“这只是个构想，还没最后决定呢。你现在问，我也答不上来啊。” 卫庄心中大喜。既然话没说死，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他赢了师哥，师哥就哪儿都去不了。 他却不知，他的师哥心中也做着同样的打算——只要赢了小庄，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带他一道去秦国。 执念，真是执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