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师父的师父
盖聂按下卫庄的胳膊，迟疑着唤了声：“陶爷爷？……” 那人轻轻笑了笑，道：“聂儿，你还认得我的声音啊。” 卫庄也认出来了，这位老人就是之前帮他们在村里人面前说话的人。但不知他怎会出现在鬼谷的小木屋里？ 师哥，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小庄，不要轻举妄动。 盖聂复将卫庄挡在身后，上前行了个礼：“陶前辈，好久不见。正式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师弟，卫庄。不知陶爷爷大驾光临鬼谷，晚辈有礼了。” 陶爷爷却又是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前辈。若要按字排辈，我可是你们的祖辈。” 卫聂二人恍然大悟，当即齐齐向他行礼：“弟子参见师祖！” “客气啦客气啦。”陶爷爷道，“你们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凭白挡了我的光。进来吧。” 卫庄又看了盖聂一眼。 师哥你看，不用我们硬闯，有人请我们进去。 小庄，不要着急，先看看再说。 二人刚迈进屋内，便听到了竹杖点地的声音。 陶爷爷道：“我给你们拿点吃的。” 木屋里光线昏暗，刚进去时，眼前陡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待双目适应了这种黑暗，二人惊讶地发现，老人拄的，并不是拐杖，而是盲人用的盲杖。 “师祖！”盖聂急忙上前搀扶，“你的眼睛？……” 卫庄也接过了老人手中的餐盘。 陶爷爷摆摆手：“嗯，年纪大了，慢慢地就看不清啦……” 盖聂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看到他双眼蒙上了一层白翳。 卫庄冲他递了个眼色：这下可方便多了。 二人不约而同向屋内打量了一番。 盖聂心中暗道：这里同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卫庄却小声嘀咕：“怎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陶爷爷道：“这里是历代鬼谷弟子闭门思过的地方，从来不会有客人来。叫你们进来，是要你们扶我到外面坐的。” 卫庄翻了个白眼，盖聂忍住笑。 二人扶着老人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哎呀，这太阳照在身上可真暖和呀。”陶爷爷将手伸出来，摊平手掌，想更多地感受下阳光的温暖，“你们两个是趁你们师父午休的时候出来的吧。你俩想干什么？闯禁地吗？” 卫庄飞快地看了盖聂一眼。 师哥，别跟他废话，先打晕他再说。 小庄！ 见卫庄手指已探到那人后脖梗，盖聂急忙驾住他，冲他摇摇头。 卫庄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还是放弃了。 盖聂道：“弟子不知师祖在此，冒犯了。” “顾左右而言他，你还真是深得你师父真传哪。”老人笑道，“他小的时候，若是不想回答我，或者被我猜中了心思，就是这样应付我的。” 盖聂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师父的师父面前，师父也只是一个孩子。 见无人回应，老人甚觉无趣，自顾自又说起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早就死了？其实，把鬼谷子之位传给你们师父之后，我就住在青岩镇上。你们师父不是每个月都会下山待个三五天么，那就是他在陪我呀。最近呀，我这眼睛看不到了，你们师父担心我一个人生活不便，就把我接上了山。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修行，所以才住进了这个木屋。你们可不要以为我是犯了什么错才在这里面壁思过的呀。” 老人家倒还有些风趣。 盖聂憨厚一笑：“师祖言重了。” 老人道：“小庄，你怎么一直都不作声呢？” 卫庄抱起双臂别过脸，发出不满的一声轻哼。 要你管。 盖聂急忙向老人解释：“小庄他……不太喜欢说话。” 老人“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抚了抚长须，话峰突然一转：“最近在七国流转着一个笑话，你们要不要听？” 盖聂道：“师祖请讲。” 卫庄不想听，却也无可奈何，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老人道：“这个笑话，是关于当今秦王嬴政的。” 嬴政…… 不知怎么的，盖聂心底倏地泛起微澜。事隔这么久，当这个名字再度闯进他的世界，不免有种异样的亲切。 老人道：“大家都在说，嬴政的母亲赵姬，本是相国吕不韦的歌姬，她是怀着吕不韦的孩子嫁给了嬴异人，嬴政的生父，其实是吕不韦。老秦家为着王位拼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却将王位拱手让给了一个外人，你们说，这笑话好不好笑呀？” 卫庄板着脸道：“一点也不好笑。” 盖聂好不尴尬。 老人道：“是不好笑。不过，虽然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有待查证，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盖聂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师祖这是另有所指。 他看了看卫庄——卫庄脸上的不耐烦已有向生气的方向发展。 师祖不知道卫庄最讨厌听到关于秦国秦人的任何事，可他知道啊！ 他急忙将这话题掐断：“师祖，这些天，您都吃的什么？要不，还是搬回谷里住吧。我每天给您做好吃的。” 老人却道：“不用啦。照顾我是你们师父的责任，不是你们的。” 卫庄突然发话了：“你是特意守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的，对吗？” “小庄！”盖聂低唤一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卫庄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师哥，不用紧张，我又不会杀了他。”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盖聂正要向师祖道歉，老人却摆了摆手：“无妨。其实这所谓禁地，不过是历代鬼谷子闭关修练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卫庄冷笑：“真是欲盖弥章！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要奇门阵做什么？” 老人无奈笑了笑：“闭关修练最怕被意外打扰。奇门阵不过就是个摆设，吓唬吓唬那些不懂阵法的人。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警示，好让里面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恢复调息。” 卫庄执拗道：“你不让我进去亲眼看看，我是不会相信的。” 盖聂便将前些日子村民闹事的事大概介绍了一下。 老人沉吟着，幽幽吐出两个字：“罗网……” 盖聂心头紧缩：“师祖也知道罗网？” 老人哼了一声：“何止知道，死对头才对。” 盖聂正要问个究竟，老人却好似料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一句话把天聊死：“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时机成熟，你们师父自会跟你们说的。” “时机成熟？哼，在我看来，所谓的时机，就从来没有成熟过。”卫庄拉过盖聂，“师哥，我们走。” 老人急得直跺脚：“这个倔小子！” 话音未落，两人已腾空跃起，转眼便掠过了小木屋，进到了奇门阵内。